儒生文從(cong) 第一輯《儒學複興(xing) /繼絕與(yu) 再生》學習(xi) 劄記

作者：馬吉照

來源：作者惠賜《儒家郵報》

時間：孔子2564年暨耶穌2013年9月9日

秋風《解決(jue) 當代中國問題的關(guan) 鍵是回歸道統》

民眾(zhong) 的回歸與(yu) 精英的阻力

也許可以說，當下中國最為(wei) 根本的社會(hui) 文化難題就是，民眾(zhong) 向傳(chuan) 統回歸的強烈意願與(yu) 精英群體(ti) 背“道”而馳的愚昧之間的對立。民眾(zhong) 不自覺地循道而行，精英群體(ti) 卻因為(wei) 唯理主義(yi) 的傲慢與(yu) 物質主義(yi) 的盲目，而背對著華夏之道。

民眾(zhong) 的回歸意願是本能而強烈的，過去三十多年間傳(chuan) 統的複歸以民眾(zhong) 自發的回歸為(wei) 先導。

全部的阻力來自精英群體(ti) ，尤其是以反傳(chuan) 統為(wei) 榮的知識精英與(yu) 迷信物質主義(yi) 的權力精英所結成的奇怪的文化—政治同盟。

一般政治、知識、商業(ye) 精英沒有道統意識，也就沒有道德倫(lun) 理意識，反而最先做了物質主義(yi) 的信徒。

中國社會(hui) 能夠走出百年困境，重建健全秩序的關(guan) 鍵也正在於(yu) 精英群體(ti) 能否意識到自己的盲目與(yu) 愚昧而幡然向道，回歸道統。

客按：竟然應了文革時那句著名的語錄：“路線錯了，知識越多越反動。”腦袋填滿了知識和信息，反而使“知識精英”喪(sang) 失了“樸”和“真”，喪(sang) 失了本性和常識。西人有所謂“訓練出來的愚昧”（trained ignorance），此之謂也。

至於(yu) “迷信物質主義(yi) 的權力精英”之不肯回歸道統，是因為(wei) 道統限製泛濫的權力，回歸道統，意味著肉食者再也不能為(wei) 所欲為(wei) 。所以，“肉食者鄙”，可能是他們(men) 被優(you) 越的生活給養(yang) 傻了（嬌生慣養(yang) 亦可培養(yang) 傻子，劉寶瑞在《學乖》中做過分析），更可能是在故意裝傻。

餘(yu) 樟法《儒家，人類最好的家》

孔子說三十而立，指的就是人格的建立，或者說立誌。誌者士心也。那可不是現代人所立的名利之心、富貴之心、稱霸之心，也不僅(jin) 僅(jin) 是“年十五而誌於(yu) 學”的求學之心，而是向道之心、仁義(yi) 之心。

陳明《公民宗教與(yu) 中華民族意識建構》

“儒教”或“儒家社會(hui) 主義(yi) ”

同樣麵臨(lin) 現代性語境，大陸的新儒學與(yu) 港台新儒學有著重要的區別：大陸新儒學主要是以宗教而非哲學作為(wei) 理解、建構儒家文化的視角和平台。

盧曼說公民宗教隻是一種“準宗教”，即尚不成其為(wei) 一個(ge) 宗教（areligion）：“公民宗教指一種民族國家共同體(ti) 準宗教信仰的最低限度的要素，它能為(wei) 民族國家共同體(ti) 中的所有成員提供共識（基本價(jia) 值），即對憲法中的價(jia) 值理念的承擔；這種公共的價(jia) 值取向可作為(wei) 準宗教來看待。”

客按：在我看來，以宗教作為(wei) 理解、建構儒家文化的視角和平台是對外來話語的迎合，是削足適履，是出於(yu) 喬(qiao) 木，入於(yu) 幽穀。我對幾位著名大陸儒家的這種取向懷有不解和遺憾，認為(wei) 無此必要。陳明主張的“儒教之公民宗教說”，正如他自己所說“還是具有比較優(you) 勢的”，但還是沒有必要——無論對普通中國人還是對執政黨(dang) 來說，認可、接受“儒教”（盡管它是我們(men) 固有的）這個(ge) 稱號或這種宗教，都比認可、接受“儒學”、“儒家思想”更難。

雖然現階段任何結合儒學和現行意識形態的提法在外人聽來都還是儒家的一廂情願，但到目前為(wei) 止，我認為(wei) 比較合理並在未來最有可能實現的是“儒家社會(hui) 主義(yi) ”。

對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來說，“儒家社會(hui) 主義(yi) ”隻是把“中國特色”的具體(ti) 內(nei) 涵明確落實在中華傳(chuan) 統上，等於(yu) 說，在繼承和發揚中華優(you) 秀文化傳(chuan) 統的前提和基礎上建設社會(hui) 主義(yi) ；對於(yu) 儒家說，是通過對執政精英的儒化，對社會(hui) 主義(yi) 的儒化，使中國社會(hui) 回歸道統。

所以我認為(wei) “儒家社會(hui) 主義(yi) ”是“最大公約數”。它代表革命派的中國人（如果他們(men) 承認革命目的是把國家變好而不是改朝換代坐江山）與(yu) 改良派的中國人在適當的曆史時機重新合璧，是相互的結合和改造，不是一方對另一方的迎合和屈從(cong) 。

華夷之辨在於(yu) 文化不在血緣

以對宗族作出重要貢獻的先人為(wei) “太祖”、“高祖”，而不是無窮無盡的追溯血緣。這應該是儒教的基本論述。後來中國的多元一體(ti) 格局實際既是這一價(jia) 值觀念的基礎又是其證明。（雍正的《大義(yi) 覺迷錄》實際可以視為(wei) 滿族政權文化上向儒教社會(hui) 文化價(jia) 值認同的一個(ge) 標誌。）

客按：既應看到清朝施行部族統治的一麵，也不可過於(yu) 忽視他們(men) 對儒家社會(hui) 文化價(jia) 值的認同，不可忽略他們(men) 作為(wei) 多元一體(ti) 格局的一部分這個(ge) 意義(yi) 。

“中華民族”是個(ge) 政治概念

按照我的理解，中華民族首先是一個(ge) 政治概念。……憲法是最大公約數。文化作用的發揮嚴(yan) 格地限定在憲法規定的結構框架之內(nei) 。

雖然跟大禹、文王一樣，炎黃二帝也很難說就是諸夏土產(chan) ，但在後來的建構中他們(men) 已經成為(wei) 排他性的漢族祖先象征。

政府對應的是政治性的中華民族概念。

中華民族也是一個(ge) 現代性的概念，即它主要是跟法律、政治聯係在一起，而不是如ethnic跟血緣、文化聯係在一起。

現代性不隻意味著一些價(jia) 值、思想和方法，如理性化等等，同時意味著一種生存方式、生活方式和社會(hui) 結構，而這一切事實上構成我們(men) 談論儒教的基礎和前提。儒學複興(xing) 或重建是一個(ge) 計劃、一個(ge) 運動，它的成功離不開真實的信息，也不能沒有對社會(hui) 功能和需要的承諾。

客按：總體(ti) 上比較認可陳明的立場。他有清晰的現代意識，溫和而理性。

清明節、中秋節的公假化意味著時間意識中文化內(nei) 涵的恢複。下麵應該是對孔廟、宗祠和書(shu) 院這些儒教符號和載體(ti) 的恢複。社會(hui) 有這種需要和能力，讀經運動就可見一斑。滯後的是意識形態和政策。畢竟，到國外建孔子學院，在國內(nei) 卻不恢複孔廟的文化身份和地位，邏輯上說說不通的。

客按：與(yu) 前錄秋風言論同調——民眾(zhong) 向傳(chuan) 統回歸的強烈意願與(yu) 精英群體(ti) 背“道”而馳。

盛洪《尋求中華民族新的製度結構》

“五四”與(yu) 希臘傳(chuan) 統

希伯來傳(chuan) 統，更多地被用於(yu) 道德教化和精神超越；而希臘傳(chuan) 統，則更多地被用於(yu) 世俗政治和經濟領域。

在世俗政權之外存在的基督教勢力，一直是製約現代政府擴張傾(qing) 向的外在力量；而基督教對上帝的超越力量的崇拜，則是製衡唯理主義(yi) 的內(nei) 在力量。

在沒有其他文化傳(chuan) 統或製度安排有效製約的情況下，希臘傳(chuan) 統就很容易走向唯理主義(yi) 。

（五四運動中）大多數中國知識分子對西方的理解僅(jin) 限於(yu) 希臘傳(chuan) 統，而對希伯來傳(chuan) 統不甚了了。因而“五四運動”實際上是用希臘傳(chuan) 統的文化資源，去攻擊和摧毀儒學和佛教擔當道德教化和超越生死功能的部分，同時又沒有或不能引進希伯來傳(chuan) 統去填補無形製度的真空。

“五四”以來對於(yu) 中國文化的批評，似乎不是為(wei) 了辨析她的利弊得失，而是為(wei) 了證明中國文化本身就是一個(ge) 失敗的文化。結論已經在分析之先了。

在近代理性主義(yi) 啟蒙運動以後，儒學在中國大陸幾成絕學。

難尋共識

缺少一個(ge) 成熟的、豐(feng) 富的、積累深厚的文化傳(chuan) 統，甚至妨礙了知識精英們(men) 達成一個(ge) 憲法原則上的共識。而這恰是民主政治的前提。

客按：遑論全體(ti) 知識精英達成憲法原則上的共識，就是儒家知識分子都很難達成一個(ge) 對儒學基本看法的共識——王康在2013年五月鄭州與(yu) 蔣慶、餘(yu) 樟法等人“中原論儒”時感慨：“本來我想，趁各位都在，草擬一份21世紀的大陸儒家宣言。現在我放棄了。難度太大，差異太大了。”

儒學的當代變革路向

儒學複興(xing) 的首要條件，就是它不再受到政治力量的壓抑。

儒學處於(yu) 文化邊緣地位的窘境迫使自身變革。變革大概有三方麵：一是儒學需麵對與(yu) 傳(chuan) 統中國大不相同的社會(hui) 環境（一個(ge) 流動的、以城市為(wei) 主導的社會(hui) ），提出解決(jue) 道德問題與(yu) 信仰問題的文化方案；二是“在複興(xing) 儒學的具有生命力和永恒價(jia) 值的真精神的同時，要打破和清除那些僵化的外在形式，探索出簡便、靈活尤其適用於(yu) 民間的現代形式；三是調整自身與(yu) 西方引進的有形製度建立良性互動。（大意）

複興(xing) 儒學關(guan) 鍵在於(yu) 踐行

盛洪《尋求中華民族的製度結構》一文（儒生文叢(cong) 第一輯《儒學複興(xing) ：繼絕與(yu) 再生》）提出了儒學當代變革的三個(ge) 方麵，第一便是儒學須麵對與(yu) 傳(chuan) 統中國大不相同的社會(hui) 環境提出解決(jue) 道德問題與(yu) 信仰問題的文化方案。他指出，“相對穩定的、以農(nong) 村為(wei) 主的社會(hui) 結構，已經轉變為(wei) 一個(ge) 流動的、以城市為(wei) 主導的社會(hui) 。儒學隻有提出解決(jue) 道德問題與(yu) 信仰問題的文化方案，才能將它豐(feng) 富的曆史資源引入現代。”

客按：道德和信仰問題，或者說人心問題，是儒學關(guan) 注的兩(liang) 大根本問題之一（另一是政治）。近年來，中國人的道德信仰總體(ti) 上陷入真空或混沌的狀態，已成重大的社會(hui) 問題，此一社會(hui) 問題的起因，盛洪談到的大麵積城市化、現代化使社會(hui) 結構和人民生活發生巨變，隻是其一，另一重大原因，則是百年來對儒學為(wei) 代表的中華傳(chuan) 統文化的清算，以及後起的官方信仰體(ti) 係在近年的失落。此一社會(hui) 問題，對儒學來說，既是挑戰，也是契機。

這時，儒學當然必須提出“解決(jue) 道德問題與(yu) 信仰問題的文化方案”。但這個(ge) 表述恐怕尚未能切中要害。一套因時損益適於(yu) 當代的“方案”會(hui) 是什麽(me) 樣？提出以後讓政府接受並頒行？還是通過媒體(ti) 發布給公眾(zhong) ？而且由誰來製定？儒家們(men) 可否達成共識？（2013年5月王康在鄭州與(yu) 蔣慶、餘(yu) 樟法等人“中原論儒”時感慨：“本來我想，趁各位都在，草擬一份21世紀的大陸儒家宣言。現在我放棄了。難度太大，差異太大了。”即為(wei) 顯例。）實際上，恐怕永遠不會(hui) 有一套成熟、具體(ti) 的“方案”（孔子當年，恐怕也沒有一個(ge) 具體(ti) 、成熟的方案），但“方案”的若幹基本大義(yi) 是自古及今一直都在的，並經海內(nei) 外現當代新儒家的不斷發展創新，已大體(ti) 滿足當代所需，今後當然還有新的損益和調整，但損益和調整永遠動態而不離其宗。我深信，以下兩(liang) 點已經可以在當世儒生群體(ti) 中獲得大體(ti) 認同：

第一，“流動的、以城市為(wei) 主的社會(hui) ”雖然大不同於(yu) 傳(chuan) 統農(nong) 業(ye) 社會(hui) ，但它既然仍是由“人”組成的“群體(ti) ”，那麽(me) 人在精神上麵對的基本問題就無質變，儒學中“仁義(yi) 禮智信”五常、“仁智勇”三達德等核心的精神價(jia) 值就仍為(wei) 常道；

第二，儒學經現當代新儒家的發展創新，如重視個(ge) 體(ti) 生存的獨特性、重視自由直觀、自由意誌和自由享受的悠久傳(chuan) 統（李澤厚），儒學與(yu) 民主思想的邏輯結合（鄧小軍(jun) ）等，已經並正在對現代化、城市化的社會(hui) 變遷作出回應。

要之，儒學大義(yi) 仍為(wei) 社會(hui) 人生常道，並能不斷因時損益，我們(men) 隻需對此認識懷有信心和共識，而不必期待一個(ge) 具體(ti) 、成熟的方案出來才加以施行。方今之時，“方案”不是要點（猶且是“文字禪”）。要點是每一個(ge) 已在內(nei) 心建立起對儒學的深刻認同、以儒生自任的人，在認識上求大同存小異，在行動上共同投入積極切實的行動，努力讓儒家的核心價(jia) 值和信念深入人心。

儒家傳(chuan) 統與(yu) 西方政治傳(chuan) 統的兼容

無為(wei) 和輕徭薄賦，對應著“小政府”，“民為(wei) 本”和“天視自我民視”對應民主的合法性，“君權有限”和“誅獨夫”對應著“革命的權利”，而天道則是“最高的憲法原則”。

貫通天地人的“王道政治”可克服“多數主義(yi) 暴政”，無為(wei) 政治是抵禦政府膨脹的法寶，禮治精神用來約束“法律中心主義(yi) ”（蔣慶）。

陳贇《天下思想與(yu) 現代性的中國之路》

“中國特色”的臨(lin) 時性特征

“中國特色”是那個(ge) 還不能從(cong) 思想上表述自身的真正狀況的主體(ti) 借以表達自身的一種方式，是一種尚未發現自身根基的表達方式，在這一點上，它與(yu) “本土化”這個(ge) 詞語具有同樣的意義(yi) 。……“中國特色”這一表述的主體(ti) 隱秘地是外在於(yu) “中國”的本質內(nei) 涵的。

為(wei) 什麽(me) 儒學是中國文化的主幹

……儒家以“六經”承聖王之道，而百家以子學承經學，共同承繼接續內(nei) 聖外王之道統。在獨尊儒術之後，儒的內(nei) 涵也逐漸擴大，講子學收歸自身；而在儒釋道三教流行時代，儒的內(nei) 涵則更進一步擴展，即是將三教收歸自身，因此，在中國曆史中，道家思想始終是一體(ti) 現中國內(nei) 涵的學說係統。

書(shu) 生之見

由於(yu) 天下思想意識在背景視域中的推動，中國革命從(cong) 一開始就不僅(jin) 僅(jin) 是一個(ge) 民族國家自身內(nei) 部的革命（民族國家內(nei) 部的革命），而同時包含著世界革命的內(nei) 容。

客按：這是書(shu) 生紙上談兵的馬後炮式的總結。我讀張國燾自傳(chuan) ，深感中國革命納入世界共運的一部分，不是什麽(me) “儒家傳(chuan) 統的天下意識的參與(yu) ”，而純屬形勢所迫的無奈之選。革命過程中，共產(chan) 國際不諳中國現實的瞎指揮，實際帶來種種別扭和巨大犧牲，我黨(dang) 哪裏願意這樣？幹嘛不甩開牽絆自己幹？因為(wei) 當時沒有共產(chan) 國際這個(ge) 東(dong) 家的支援就沒有成功希望。現在大家很多人都意識到，我黨(dang) 借助了日寇的攪局而成功，但另一個(ge) 從(cong) 我黨(dang) 起家到解放戰爭(zheng) 獲勝都起過關(guan) 鍵作用的外部勢力——共產(chan) 國際和蘇聯的作用卻被有意淡化或低估。

王瑞昌（米灣）《儒家構建和諧社會(hui) 的義(yi) 理綱維》

（儒家）不讚同現代自由主義(yi) 者所主張的“國家應該在各種關(guan) 於(yu) ‘善的生活’的觀念的博弈中保持中立”這樣的原則。……在儒家看來，政治非“非價(jia) 值”的存在物，而是價(jia) 值性存在。

王達三《“中國本位文化論”之重提與(yu) 新詮》

如果文人秀才被土匪強盜打敗了，就能證明土匪強盜的優(you) 越性和先進性？

當下的中國文化建設，從(cong) 整體(ti) 和根本上來看，正如牟宗三先生和蔣慶先生所說，已經放棄了中國文化的道體(ti) 和理路，而成為(wei) 中國文化的歧出。

在官方，尤其是要有國家級的公祭活動，主要是祭祀黃帝以說明中國曆史的連續性，公祭孔子以說明中國文化的內(nei) 在性。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世界教師節、美國的教師節、中國台灣和香港的教師節，都是定在孔子誕辰日，即9月28日。此外，新加坡、馬來西亞(ya) 、印尼等地均在孔子誕辰日有盛大的慶祝活動。

客按：據網上搜索，為(wei) 紀念1966年國際勞工組織（ILO）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聯合頒《關(guan) 於(yu) 教師地位的建議案》，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於(yu) 1994年將每年的10月5日定為(wei) 世界教師節。美國教師節在五月第一個(ge) 整周的周二。

張新民《儒家禮治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和重建》

禮之用，和為(wei) 貴。——實現社會(hui) 生活的和諧穩定也就是完成“禮”的最高價(jia) 值。……講“禮”即是講“理”。無“禮”（理）的政治行為(wei) 必然導致生活世界的紊亂(luan) 與(yu) 無序。……有感於(yu) （孔子生活的時代）這種全麵失範的危機，孔子才強調“克己複禮”，認為(wei) 必須依據“中和”精神來重新創造合理的人間秩序。

客按：解決(jue) 社會(hui) 矛盾，靠講理，而非訴諸暴力，即現代公民社會(hui) 的基本特征之一。孔子的追求有類於(yu) 此。他周遊列國無非是想改造政治，削平被濫用的權力，故儒家或曰知識分子扮演著上下層之間的調和人、社會(hui) 矛盾的調和人角色。

孔子說：“殷因於(yu) 夏禮，所損益可知也……雖百世可知也。”——“禮”的內(nei) 容當然應該不斷地緣構損益，相對穩定的隻是“雖百世可知”的理性法則與(yu) 情感價(jia) 值。譬如節儉(jian) 樸素與(yu) 奢侈豪華，由前者滑向後者乃是文明興(xing) 衰史上的重要嬗變……“禮，與(yu) 其奢也寧儉(jian) ；喪(sang) ，與(yu) 其易也，寧戚。”足見孔子本意暗藏著的理路取向或價(jia) 值選擇，正是要建立一個(ge) 既能繼承傳(chuan) 統又能創造發展未來的具有活潑創造生機的禮樂(le) 文明社會(hui) ……一種能夠跟隨時代的演進而靈活損益的文化機製。

“禮與(yu) 變俱，樂(le) 與(yu) 時化”，乃是儒家一貫持守的文化價(jia) 值觀，同時也始終是後世禮教建構機製的一個(ge) 重要思想。

《禮記 檀弓》：與(yu) 其哀不足而禮有餘(yu) 也，不若禮不足而哀有餘(yu) 也。

郭齊勇《儒學與(yu) 馬克思主義(yi) 中國化及中國現代化》

董仲舒“正其誼不謀其利“是針對君子修身與(yu) 統治者治國來說的，而不是針對民眾(zhong) 與(yu) 社會(hui) 的需要來說的。從(cong) 儒家的思想來看，儒家常把治國者（君子）與(yu) 一般民眾(zhong) 區別開來。

丁耘《論中華傳(chuan) 統的根本特性——馬克思主義(yi) 中國化的曆史基礎》

《禮記  學記》：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學乎！

《大學》既表達了君子大人修己安民之道，也顯示了中華文明整體(ti) 對待外來因素的根本機製。這就是直麵外物、與(yu) 之相搏、調伏熟悉、化之為(wei) 自新成己的主要動力。

自強不息、學無止境是以儒家為(wei) 代表中華文明血脈所傳(chuan) 之本。

儒家以學習(xi) 自新為(wei) 立身之本。以學習(xi) 為(wei) 本意味著，才德與(yu) 出身（種族、門第、階級）沒有必然關(guan) 係。……學習(xi) 型文明在政治上必然是非種姓貴族製度的選賢文明、必然是非種族主義(yi) 的真正普世文明。

善學者不墮其誌。這才是中華文明保持長期連續性的秘密。

漢代以來約束著皇帝的是儒家禮儀(yi) 和祖宗成法。皇權的主權形態更接近於(yu) 受到習(xi) 慣法製約的英國式主權，而非歐陸式絕對主義(yi) 主權。隻是掌握習(xi) 慣法話語權的士大夫團體(ti) 沒有議會(hui) 那樣穩固的憲法地位。

王心竹《注定做不了旁觀者——中國現代化進程中的儒學》

中國的國民性，其實質就是儒家（學）性。故在中國的現代化進程中，儒學既無可回避地成為(wei) 批判對象，也義(yi) 不容辭地躋身為(wei) 中國現代性的積極探索者。

《東(dong) 西文化及其哲學》不僅(jin) 是“儒學現代化的一部開路之作”（羅榮渠語），也是中國近代文化保守主義(yi) 的奠基之作。……他以獨創的文化多元論來反對當時西化論的文化一元論……從(cong) 根本上否定了西化論的理論根據，即認為(wei) 西方文化與(yu) 中國文化是新舊之分、先進與(yu) 落後之別。

文化保守主義(yi) 的新儒學雖在實力上不如馬克思主義(yi) 中國派，聲勢上不如自由主義(yi) 西化派，但卻具有強大的傳(chuan) 統資源和深厚的社會(hui) 基礎，故能前唱後隨，綿延不絕，頑強地影響著中國現代化的進程。

（杜維明）一針見血地指出，“五四”以來的西化論者在比較中西文化時采取的是通常所謂“強人政策”的反程序運作，即地道的“弱者政策”：“用中國文化的糟粕和西方文化的精華進行比較，為(wei) 的是尋出自己文化的劣根性”。

蔣慶：“政治儒學”（今文經學）不是“政治化儒學”即“政治化而為(wei) 意識形態的儒學”（古文經學），而是以儒學指導政治、轉化政治、以政治為(wei) 關(guan) 注對象的儒學。……若依牟宗三一係的“新儒家”把外王事業(ye) 理解為(wei) 開出西方文化所揭櫫的科學和民主，如此則儒學不能依其固有之理路開出具有中國文化特色的政治禮法製度。

陳來：晚近的批儒呼聲主要來自教條主義(yi) 。他們(men) 把儒學僅(jin) 僅(jin) 看成一種維護封建專(zhuan) 製統治的地主階級的意識形態，為(wei) 了把馬克思主義(yi) 與(yu) 中國文化對立起來，用虛幻的手法把國學與(yu) 社會(hui) 主義(yi) 新文化對立起來。教條主義(yi) 無視中華民族的曆史主體(ti) 性，無視民族利益和民族前途，無視曆史轉型中的現實困難，卻假意識形態的威權，把讚成正確理解儒學和要求善用傳(chuan) 統資源以對治現實問題的主張扣以“複古主義(yi) ”的帽子，企圖以政治化的話語打擊不同的學術意見……在把儒學視作“農(nong) 業(ye) 文明”“專(zhuan) 製意識形態”方麵，教條主義(yi) 與(yu) 文化激進主義(yi) 是受同一種啟蒙話語所支配的。（《二十世紀中國文化中的儒學困境》，《浙江社會(hui) 科學》1998年第3期）

後記：蒙中華主流文化網惠贈儒生文從(cong) 第一輯三冊(ce) ，先讀《儒學複興(xing) /繼絕與(yu) 再生》一卷，隨手劄記精彩語錄及感想（“客按”部分）如上。另蔣慶先生《儒學在當今中國有什麽(me) 用》前日已寫(xie) 感想載於(yu) “儒家中國”網站；本卷中張祥龍先生《儒家原文化主導地位之含義(yi) ——儒家複活的意識前提以及與(yu) 印第安文化的對比》、柯小剛《儒法關(guan) 係的共和意義(yi) 》兩(liang) 文，個(ge) 人感覺是本卷中最上乘的文章，特別精彩，故劄記中沒有涉及，擬待進一步消化後再寫(xie) 感想——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讀張先生的文章至結尾印第安通靈者、巫師黑麋鹿的陳詞時，我不禁落了淚，成年後麻木不仁，讀學術文章感動得落淚，這還是第一次。

作者惠賜儒家中國網站發表

責任編輯：葛燦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