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

本書(shu) 是一部“為(wei) 己之學”，是筆者幼時即在家父督導下讀《論語》，對這部中國第一典籍，有一種特殊疼愛的介入和堅持真誠麵對的理念。該書(shu) 運用了多種方法來分析儒學義(yi) 理，它是按照筆者理解的《論語》本義(yi) 與(yu) 現代價(jia) 值的關(guan) 聯來解釋《論語》的。全書(shu) 對孔學有褒有貶：一方麵，讀者看到的是筆者基於(yu) 疼愛，對先哲的認同和讚譽；另一方麵，讀者也能看到筆者基於(yu) 真誠，對《論語》的分析與(yu) 批評，而在這些認知和分析中，讀者也能夠看到筆者從(cong) 經典中發現現代價(jia) 值的努力。

【內(nei) 容簡介】

本書(shu) 非辭章之學，也非考據之學，乃是義(yi) 理之學。本書(shu) 是一部以《論 語》為(wei) 基點，以先儒為(wei) 主體(ti) ，以後儒為(wei) 參考，體(ti) 悟聖賢原典意義(yi) 係統的義(yi) 理之作，該書(shu) 借用“鼓吹”概念，有“弘道”之意。《論語》所言，當然 無須侍人“鼓吹”而能遠達，但筆者猶來“鼓吹”，是有“弘道”之願。 所欲“弘”者，在講述聖賢之同時，尋求現代儒學之可能。

【作者簡介】

金綱，原名李金綱，下過鄉(xiang) ，讀過書(shu) ，曾為(wei) 北京大學曆史人物研究中心研究員，現為(wei) 思想史研究獨立學者，出版有《論語鼓吹》等著作多種。“尊德行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一語，常置座右。

【前言】

本書(shu) 陸續寫(xie) 作近20年，早於(yu) 1996年就已經完成初稿40萬(wan) 字，近年開始重新整理。

嚴(yan) 格說，這是一部“為(wei) 己之學”。筆者幼時即在家父督導下讀《論語 》，對這部中國第一典籍，有一種特殊疼愛的介入和堅持真誠麵對的理念 。“特殊疼愛”，就是沉浸其間，樂(le) 此不疲的求索，就是一種抱有同情理 解的姿態；“真誠麵對”，就是堅持理性分析的姿態。

按照筆者理解的《論語》本義(yi) 與(yu) 現代價(jia) 值的關(guan) 聯來解釋《論語》；冷 靜對待先儒，不激情誇譽，也不肆意貶抑，是筆者力圖堅持的書(shu) 寫(xie) 原則。 所以全書(shu) 對孔學有褒有貶。筆者追求的目標是：完成對《論語》現代價(jia) 值 的鉤沉與(yu) 梳理。因此，一方麵，讀者看到的是筆者基於(yu) 疼愛，對先哲的認 同和讚譽；另一方麵，讀者也能看到筆者基於(yu) 真誠，對《論語》的分析與(yu) 批評。

閱讀傳(chuan) 統文獻，當視為(wei) 一種與(yu) 古為(wei) 伍的“交流”。古斯塔夫·榮格曾 經說：“每一個(ge) 文明人，不管他的意識發展程度是如何的高，但在其心理 的深層，他仍然還是一個(ge) 古代人”(參[瑞士]榮格《尋求靈魂的現代人》 143頁)。與(yu) 先儒交流，過度的仰視和俯視都可能是一種短視；筆者主張平 視。孔子是一個(ge) 校正人類道德方向的偉(wei) 大先知，也是一個(ge) 高明、幽默、嚴(yan) 肅、溫和的老師，還是一個(ge) 可以圍爐夜話，互相打趣的鄰居。是其所是， 非其所非，既抱有“同情的理解”，又不乏“批判的理性”，應當成為(wei) 現 代儒學最具現代性的姿態。 筆者不試圖重新建構儒學體(ti) 係，也不試圖致力解構儒學體(ti) 係。讀者看 到的是星星點點的認知和分析。但在這些認知和分析中，讀者也能夠看到 筆者從(cong) 經典中發現現代價(jia) 值的努力。
本書(shu) 運用了多種方法來分析儒學義(yi) 理。其中比較重要的有：

一、辨偽(wei) 學方法 曆史上偽(wei) 書(shu) 很多，“經部”偽(wei) 書(shu) 更多。如果沒有辨偽(wei) 的功夫，今天所 理解的儒學很可能就是偽(wei) 儒學。 所以本書(shu) 重考信，特別推重清代辨偽(wei) 學家崔述。考信是必要的。它是 閱讀經典文獻求真的方法論，也是閱讀理解經典文獻的第一門徑。而求真 ，自身就有義(yi) 理的價(jia) 值，也是孔學題中應有之義(yi) ，不得忽略。《近思錄· 致知》說：“凡解經，不同無害，但緊要處不可不同爾。”這個(ge) “緊要處 ”如果是“求真”，這話說得就有意義(yi) ；若非“求真”，就有問題。崔述 的“求真”，不僅(jin) 還原了先儒的真相，還造就了經由懷疑而達致誠信的方 法路徑。 此外，因為(wei) 辨偽(wei) 學的介入，後人栽於(yu) 孔子頭上的“冤案”就可以得到 澄清，譬如，“孔子誅少正卯”問題、“夾穀之會(hui) ”問題、“公山弗擾問 題”等等，辨偽(wei) 之後就會(hui) 明白：有關(guan) 這類公案，都是後人所編造。

二、考據方法 各章節的“鼓吹”有些有考據的過程，所得結論往往與(yu) 先賢、時賢不 同，有的是標點不同，有的是本事不同，更多的是義(yi) 理不同，這些，都在 各章節的“鼓吹”中隨文作了解釋。相信這也是最大可能還原文本，還原 語境的一種努力。

三、創造性轉化方法 筆者使用現代語用學方法，對原典現代意義(yi) 上的獨立價(jia) 值作了有意味 的比較和轉化，在視閾融匯中，給出了關(guan) 聯性質的解釋。這方麵突出顯示 在對原典思維圖像(觀念)的“創造性轉化”。筆者力求在《論語》中挖掘 足以支持現代人建構人文道德的精神和思想資源，特別是與(yu) 人道主義(yi) 、保 守主義(yi) 、自由主義(yi) 和民主主義(yi) 相關(guan) 的資源。在胡塞爾的時間觀念裏，時間 是一種延展，在任何一點上，都有過去經驗的滯留，也有對未來經驗的前 攝，時間的三個(ge) 維度是交錯的。作者力圖在對《論語》的說解中，涵攝過 去圖像、當下訴求與(yu) 未來願景。作者熟悉人道主義(yi) 、保守主義(yi) 、自由主義(yi) 和民主主義(yi) 理論的質的規定性，所以可以注意考索原典這類思想資源。

四、內(nei) 證法 在《論語》中，有許多相似的“語錄”和敘述。為(wei) 了理清原典的本義(yi) ，需要對這些資料進行統合處理，作者為(wei) 此作了細致的比勘和整合。這種 從(cong) 內(nei) 部尋求證據的考證方法，比較容易從(cong) 語義(yi) 邏輯上準確把握經典的本義(yi) 。

五、比較法 《論語》中的許多思想衍化為(wei) 一個(ge) 個(ge) 文化形態，它們(men) 構成了一個(ge) 個(ge) 邏 輯起點。在這個(ge) 起點之後，有更多類似的思想發生。筆者視閾所及之處， 盡量搜集與(yu) 之相似的思想、觀點，或經典語錄，比照、排列其間，以增強 對原典精神：和淵源變化的理解。全書(shu) 共引用各類書(shu) 籍四百餘(yu) 部(書(shu) 後附有 “參考書(shu) 目”)。

全書(shu) 按《論語》傳(chuan) 統結構，篇下分章，每一章分作“原文”、“鼓吹 ”、“注釋”、“譯文”和“旁注”五個(ge) 部分。

一、原文 《論語》原文篇章，有多種版本，體(ti) 例不一。本書(shu) 參閱諸家所本，最 後根據楊伯峻先生之《論語譯注》劃定篇章。《論語》二十篇，五百一十 二章。

二、鼓吹 為(wei) 全書(shu) 主體(ti) ，是對《論語》的義(yi) 理分析。

三、注釋 每章有注，注釋文字簡約，不做繁瑣考證。

四、譯文 每章譯文視原文難易程度給出直譯或意譯。原文簡單易懂，就直譯； 原文較難懂，就意譯；非常難懂，就意譯加上括號說明，補足原文語義(yi) 。

五、旁注 “旁注”為(wei) “鼓吹”部分的注解，共約四百餘(yu) 條。內(nei) 容涉及人名、地 名、書(shu) 名、古今中外典故、理論術語、觀念思潮等，有許多屬於(yu) 鮮見資料 。所選資料都是對應於(yu) 版心內(nei) 容的解釋性文字。

【後記】

寫(xie) 作《論語鼓吹》，許多人給我助力。他們(men) 從(cong) 不同的方麵——精神的 、道德的、思想的、行為(wei) 的，等等——影響我完成了這一部書(shu) 。

少蒙庭訓，有幸與(yu) 《論語》“相遇”(馬丁·布伯用語)。我少年時代 有冥頑之氣，頑梗之習(xi) ，先嚴(yan) 先慈屢以《論語》教誨。稍長，嚴(yan) 慈即囑我 讀他書(shu) 之外須讀《論語》。更於(yu) 耳濡目染間，我學習(xi) 到了嚴(yan) 慈那種源於(yu) 儒 家傳(chuan) 統的生活方式。

五十年來，我於(yu) 儒學差有所得，能恪守士大夫習(xi) 氣不 稍浮躁，應當感謝聖賢道種之所孕育；而所以孕育，嚴(yan) 慈為(wei) 我植入耳根， 引我力行，當為(wei) 第一因。 就傳(chuan) 統義(yi) 理之詮釋而言，孔子、孟子、二程、朱熹、王夫之、顧炎武 之外，我盡可能地注意到了唐君毅，以及莢國漢學家H.G.顧利雅、赫伯特 ·芬格萊特，韓國大儒崔根德等人的意見。聖賢話語讓我看到《論語》之 曆史圖像，海外之聲讓我看到《論語》之世界圖像。視閾融匯下的縱深與(yu) 平麵，它們(men) 的邊緣所及，共同構成我研究的半徑。

將《論語》僅(jin) 僅(jin) 講述為(wei) “修身”，有兩(liang) 種可能：文化陰謀或膚淺無知 。《論語》或儒學，還應該是政治的。弘道，應有政治哲學的介入。這樣 ，孟德斯鳩、阿克頓、托克維爾、埃德蒙·柏克、哈耶克、以賽亞(ya) ·伯林 、卡爾·波普爾、福澤渝吉、古斯塔夫·勒龐、塞繆爾·亨廷頓……他們(men) 的政治哲學，就成為(wei) 理當吸納、考索的對象。其中尤以以賽亞(ya) ·伯林為(wei) 重 要。他的多元論思想，幾乎是我闡說《論語》義(yi) 理最重要的思想資源。沒 有多元論思想的背景構架，對《論語》(以及儒學)的解釋(在我看來)就是 有問題的——或陷入原教旨主義(yi) ，或陷入曆史虛無主義(yi) 。現代儒學如果是 可能的，舍多元價(jia) 值思想之支援，別無他途。

劉軍(jun) 寧兄有一個(ge) 意見，大意是：儒教或儒學的複興(xing) 應取決(jue) 於(yu) 儒家學術 思想到底有無見證者。這是一個(ge) 犀利的拷問。它的問題意識在於(yu) ：誰，可 以承載現代儒學？循此思路，啟發我誕育了“現代士大夫”這個(ge) 重要概念 。

我在書(shu) 中回應了這個(ge) 問題：“現代士大夫”，就是現代儒學的證成者。 我傾(qing) 向於(yu) 認為(wei) ：對“現代士大夫”的思考，可能是我這部書(shu) 中最有價(jia) 值的 部分。

曾經與(yu) 徐迅兄在他那清寒的鄉(xiang) 間茅舍有過多次徹夜長談。他對儒學的 洞見，對先賢的體(ti) 悟，對國學烙入骨髓的疼愛，無不令人動容。我在與(yu) 他 的爭(zheng) 論中，不知不覺接受了他的許多意見，令我漸漸感到已經不能用“是 非對錯”來臧否眼前這個(ge) 人物。他就是可以證成現代儒學的“現代士大夫 ”。徐迅兄以一個(ge) 美國社會(hui) 學博士的知識背景，卻選擇了民間自由立場， 井構建起儒家生存方式，無論如何，這是一個(ge) 事件。看他灑脫而又執拗地 “言行”，我能感覺到儒學古意的現代性存在。

張斌峰兄則從(cong) 方法論方麵給我以教益。他對傅偉(wei) 勳精湛的解釋，對哈 貝馬斯深刻的體(ti) 悟，對“創造性轉化”以及人文學科方法論的豐(feng) 富而又允 當的分析，對“正名”命題的邏輯論述……都讓我切實感覺到解說《論語 》的多種可能性；令我在“鼓吹”《論語》的思考中，不僅(jin) 因此而發見了 問題，且啟發我因此能夠做出自以為(wei) 邏輯自洽的解釋。斌峰兄的滔滔不絕 具有一種神奇的信息密度和力量。他那種學理深厚的放射性言談提升著傾(qing) 聽者人文思考的質量，同時給人以知識譜係的應有向度和安全感，不至於(yu) 讓我在學術規範之外胡說八道。

韓勃先生直接促使了該書(shu) 的出版。他對學術理念的深刻體(ti) 認與(yu) 人文關(guan) 懷，超越了出版商的眼光。他對儒學的申道姿態，溫和而又堅定的決(jue) 策模 式，讓我看到傳(chuan) 說中的儒商風範。他不止一次地敦促我，要我完成這部書(shu) 。我們(men) 在討論這部書(shu) 的結構、內(nei) 容、形式的時候，他更不斷地給我以指導 性的重要意見。以我的疏懶和無所作為(wei) 的生活方式，沒有他的督導和支持 ，就不可能完成這部著作。

王華人姐和紹東(dong) 兄弟則在審讀、編輯拙作時，付出了艱辛的勞作並提 供了珍貴的修訂意見。王華大姐對書(shu) 的“前言”部分給出了結構性的建設 方案，紹東(dong) 兄弟則多次親(qin) 臨(lin) 我家，和我一字一句地修訂原稿；極大地提高 了全書(shu) 的質量。沒有他們(men) 的眼光、努力和智慧，我的著作可能還要在其他 “嗅覺靈敏”(魯迅用語)的編輯那裏遭遇冷遇或拒斥。

本書(shu) 出版之際，下麵的話是我想要說的——

我應該追懷我逝去的父母——沒有他們(men) 儒學影響下的生活方式，以及 他們(men) 為(wei) 我植下的道種，我的“存在”都可能是另外一種麵目；

我應該向曆代聖賢表示敬仰——沒有他們(men) 的創造與(yu) 流變，我將無法尋 得薪火遞承的圖式，也無法燃起《論語鼓吹》這一束小小的爝火；

我應該向關(guan) 愛我儒學的漢學家們(men) 表示尊重——沒有他們(men) 以西方思想為(wei) 背景的儒學闡釋，我可能無法洞見世界之大；

我應該向異邦思想家們(men) 表示欽慕——沒有他們(men) 發出的人類文明之“新 聲”(魯迅語)，我對《論語》的理解將無法獲得政治哲學的向度；

我應該向最終給我解釋方式和出版可能的各位朋友表示謝忱——二十 年前，我開始了《論語》的研究；

但是一直到近年，才開始找到一種說話 的方式和出版的機緣，這些，與(yu) 朋友相關(guan) 。

沒有朋友們(men) 的支持，我可能至今沉默。

金綱(老金在線) 2007年5月16日

【目錄】

前言
全書(shu) 義(yi) 理概言
學而第一
為(wei) 政第二
八佾第三
裏仁第四
公冶長第五
雍也第六
述而第七
泰伯第八
子罕第九
鄉(xiang) 黨(dang) 第十
先進第十一
顏淵第十二
子路第十三
憲問第十四
衛靈公第十五
季氏第十六
陽貨第十七
微子第十八
子張第十九
堯曰第二十
參考書(shu) 目
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