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黃勇新書(shu) 《美德倫(lun) 理學——從(cong) 宋明儒的觀點看》的討論

作者：陳來

來源：“人文日新陳來”微信公眾(zhong) 號

首先，對黃勇教授這本新書(shu) 出版表示衷心的祝賀！同時，也對複旦哲學學院中哲叢(cong) 書(shu) 的第一本力作問世表示祝賀！黃勇教授著眼於(yu) 當代美德倫(lun) 理學這個(ge) 體(ti) 係遭遇到的問題，即其內(nei) 部缺陷，並謀求用儒家倫(lun) 理學的資源來加以解決(jue) ，來完善這個(ge) 體(ti) 係。他的著作總體(ti) 上非常有意義(yi) 。

我的第一個(ge) 問題有關(guan) 黃勇教授自述，他是站在這樣的關(guan) 注點：看儒家倫(lun) 理學是不是能夠為(wei) 美德倫(lun) 理學的發展做出貢獻。但你講的這個(ge) “美德倫(lun) 理”學到底是什麽(me) ？就好像麥金太爾第二本書(shu) ——《誰之正義(yi) ？何種合理性？》（Whose Justice?-Which Rationality?）注重問“誰的”和“何種”，我要問：你這本書(shu) 講的是儒家倫(lun) 理如何為(wei) 美德倫(lun) 理學做出貢獻，但這個(ge) “美德倫(lun) 理學”是什麽(me) ？是誰的？是它的某一曆史形態，如亞(ya) 裏士多德的美德論理？還是當代西方英語世界美德倫(lun) 理學的體(ti) 係（比如赫斯特豪斯）？這一點希望可以再說明一下。

第二個(ge) 問題，在方法來講，你在導言中提出了“理想形態的美德倫(lun) 理學”，到底什麽(me) 是“理想形態的美德倫(lun) 理學”？書(shu) 中提到“儒家倫(lun) 理學較之西方倫(lun) 理學，是更本真的美德倫(lun) 理學”。那麽(me) ，“本真的美德倫(lun) 理學”和“理想形態的美德倫(lun) 理學”是怎麽(me) 樣的關(guan) 係？如果這個(ge) 成立，那麽(me) 結論好像就變成了儒家倫(lun) 理學比西方曆史上的任何倫(lun) 理學的形態更接近於(yu) 或等於(yu) “理想形態的美德倫(lun) 理學”。本來，“理想形態的美德倫(lun) 理學”應該是超越曆史上的和當下的所有實存的美德倫(lun) 理學的，但這裏好像又說曆史上已經有“理想形態的美德倫(lun) 理學”了。

第三個(ge) 問題，黃勇教授還區分了“曆史形態的儒家倫(lun) 理學”和“理想形態的儒家倫(lun) 理學”，那麽(me) 是後者更接近“理想形態的美德倫(lun) 理學”，還是前者？這幾個(ge) 概念的必要性和合理性可以再說一說。關(guan) 於(yu) 理想形態，我想到比較類似的是社會(hui) 學，馬克斯·韋伯的理想型，但它作為(wei) 一種抽象，是對應曆史事實的，這裏的問題應該不同。

最後談一點希望。這本書(shu) 很重要，可以使人了解當代美德倫(lun) 理學存在的問題、怎麽(me) 用非西方的倫(lun) 理學資源去補救他。但立場是想把當代的西方倫(lun) 理學作為(wei) 主要的形態去補救他。這與(yu) 你前期在美國教書(shu) 的環境是一致的。但是現在你已經回到亞(ya) 洲，我認為(wei) 既然儒家倫(lun) 理更接近於(yu) 或等於(yu) “理想形態的美德倫(lun) 理學”，那麽(me) 與(yu) 其對西方當代美德倫(lun) 理修修補補，不如直接建立一個(ge) 儒家的美德倫(lun) 理學體(ti) 係。本書(shu) 的英文版應該向這個(ge) 方向前進。而且，既然西方當代美德倫(lun) 理學主流是新亞(ya) 裏士多德主義(yi) ，那麽(me) 我們(men) 為(wei) 什麽(me) 不能有新宋明理學、新儒學的美德倫(lun) 理學體(ti) 係？用現在的知識和資源，構建起這個(ge) 體(ti) 係，這個(ge) 的意義(yi) 更偉(wei) 大。你給西方的學者提出這個(ge) 那個(ge) 問題，可能他們(men) 不是所有人都重視，但你自己做好這個(ge) 儒家美德倫(lun) 理體(ti) 係，把要提出的問題都回應了，這不是更好嗎？本書(shu) 論述從(cong) 二程到朱熹，這已經有相當完整的結構了，所以可能在現有的基礎上英文版也不需要太大的工夫，但會(hui) 更有意義(yi) 。

2022年9月

責任編輯：近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