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wei) 君之道，先存百姓

——《詩經》中的德政思想（一）

作者：郭代傑

來源：《學習(xi) 時報》

時間：孔子二五七零年歲次庚子十月初二日癸亥

          耶穌2020年11月16日

《詩經》是關(guan) 於(yu) 周代禮樂(le) 製度和社會(hui) 生活的詩集，戰國末年被列為(wei) “經”，2000多年來，各時期學者為(wei) 《詩經》所做的論著數以千計，特點各異。但不得不提的就是孔子，他可以說是中國曆史上研究《詩經》的第一人，他刪詩成300篇，並提出《詩經》的作用應是“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於(yu) 四方，不能專(zhuan) 對；雖多，亦奚以為(wei) ？”即詩經是為(wei) 治國理政所服務的，是要實現孔子心中的“為(wei) 政以德”。那麽(me) 《詩經》是如何體(ti) 現孔子“德政”思想呢？文章主要是從(cong) “修己”、“治人”兩(liang) 方麵展開。

“君權神授”一直是殷商時期社會(hui) 的主流意識形態，但鳴條之戰、牧野之戰等造成政權不斷更迭的現象，引起了周朝統治者對於(yu) “君權神授”觀念的懷疑與(yu) 反思。既然夏、商之君是“受命於(yu) 天”，那麽(me) 他們(men) 為(wei) 何會(hui) 被天所拋棄，其原因就在於(yu) 統治者是否敬天，是否重視民意。因此周人得出了“天命不易”“天命靡常”“皇天無親(qin) ，惟德是輔”的結論，提出了“敬德保民”的政治主張，“民為(wei) 邦本，本固邦寧”的民本思想應運而生。

第一，保民愛民。民為(wei) 國之本，君以民之安危為(wei) 安危，重民應是君主循道為(wei) 政的必然要求。早於(yu) 孔子100多年的管仲曾提出“政之所興(xing) ，在順民心；政之所廢，在逆民心”。與(yu) 孔子同時代的子產(chan) 提出“天道遠，人道邇”，孔子在他們(men) 的基礎上提出了“愛人”思想，抨擊殘暴統治“苛政猛於(yu) 虎”，勸導君主“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把教民作為(wei) 愛民的手段，以德導之，以禮齊之，讓百姓有恥且格。

因此，孔子認為(wei) 傾(qing) 聽民意是非常重要的，他在《孔子詩論》中說通過《國風》可以了解黎民的真實聲音，能夠體(ti) 會(hui) 百姓的憂患情緒，他們(men) 的心思盡在《國風》之中。例如《孔子詩論》評論：“《北風》不絕人之怨”，反映了衛國君主殘暴無道，黎民怨恨不已，因而紛紛逃亡的情況。因此孔子讚賞有德之君如召公，召公在位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le) 業(ye) ，因此深受民眾(zhong) 的擁護。

《國風·甘棠》全詩三章就表達了百姓感懷召公之仁德，為(wei) 此而愛惜甘棠，不舍得砍伐、折彎，這首詩可以說是愛民的代表詩作。《孔子詩論》評價(jia) 說，“民性固然：甚貴其人，必敬其位；悅其人，必好其所為(wei) ；惡其人者亦然”。人們(men) 的性情就是如此，“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民心所向則眾(zhong) 望所歸，民心背離則眾(zhong) 叛親(qin) 離。《大雅·靈台》記載：“經始靈台，經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經始勿亟，庶民子來。”周文王規劃修建靈台，百姓聞訊之後，奮勇爭(zheng) 先，樂(le) 於(yu) 為(wei) 王命效勞，靈台很快就落成了。眾(zhong) 所周知文王、召公執政時期，政局比較穩定，君民關(guan) 係“如塤如篪，如璋如圭，如取如攜”，天下萬(wan) 民賓服順從(cong) 。

第二，富民利民，使民以時。民富則國富，民強則國強，國家財政、國君之用皆來源於(yu) 民，國家的存在，須臾不可離民。因此，國君為(wei) 了政權的穩定，必須要穩定好根基，滿足百姓的日常需求。子曰：“百姓足，君孰於(yu) 不足？百姓不足，君孰於(yu) 足？”民貧則國貧，百姓足是君足的前提，百姓不足則君足無從(cong) 談起，失去了兩(liang) 者之間的平衡，那麽(me) 社會(hui) 自然會(hui) 失序。在孔子看來“薄賦斂，則民富矣”，民富則安，民貧則亂(luan) ，亂(luan) 則國危。

《詩經》亦有不少勸導執政者要取民有度、施惠於(yu) 民的作品，如《國風·碩鼠》中：“碩鼠碩鼠，無食我黍！”等詩句就運用了借喻的修辭手法，諷刺執政者貪取暴斂，為(wei) 滿足自己的一己之欲，而置百姓於(yu) 水火不顧，百姓走投無路唯有流落他鄉(xiang) 。再觀《小雅·雨無正》有雲(yun) ：“浩浩昊天，不駿其德。降喪(sang) 饑饉，斬伐四國。”此處怨刺的就是周幽王在位時期天災人禍的危難情形，他寵信佞臣，加重賦稅，造成了周王朝政事荒怠，百姓饑饉，社會(hui) 混亂(luan) ，終而被外族勢力所消滅的結局。

其次要“使民以時”，讓百姓不違農(nong) 時的從(cong) 事農(nong) 業(ye) 生產(chan) 活動，掌握自然規律，創造更多的生產(chan) 資料。如《周頌·臣工》中“嗟嗟保介，維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佘？於(yu) 皇來牟，將受厥明。”描寫(xie) 的就是周王在籍田間訓示農(nong) 官，需在麥收之後及時地規劃田地的場景，引導百姓因時製宜，不浪費上天賜予的豐(feng) 年。《毛傳(chuan) 》說：“田二歲曰新，三歲曰佘。”新、佘表示的就是休耕兩(liang) 年、三年，由此可見，當時全國已經推廣了休耕輪種的製度。

此外，《周頌·良耜》還教導農(nong) 民如何將雜草變為(wei) 肥料，養(yang) 育莊稼的具體(ti) 辦法。總之，周王對於(yu) 農(nong) 業(ye) 的重視不言而喻，因為(wei) “倉(cang) 廩實而知禮節”，百姓豐(feng) 衣足食，民眾(zhong) 各得其所，社會(hui) 才不會(hui) 出現失序與(yu) 混亂(luan) 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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