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克爾·萊文森 著 吳萬(wan) 偉(wei)  譯　　 

　　著名政治哲學家撰文認為(wei) 儒家的複興(xing) 將改變中國的政治和社會(hui) 。 　　 

　　去年秋天，在孔子誕辰（九月二十八日）暨國際孔子文化節前一天晚上，我參觀了中國二千個(ge) 孔廟中的幾個(ge) 。其中聖人家鄉(xiang) 曲阜的孔廟是氣勢恢弘的宮殿式建築，被看作中國古代建築三大代表之一。和當地人交流中給我留下最深印象的不是他們(men) 如何尊敬這個(ge) 古代哲學家，而是他的教導在超級資本主義(yi) 中國是多麽(me) 具有現實意義(yi) 。  

　　政治哲學家貝淡寧的新著《中國新儒家》探討的話題就是儒家的複興(xing) ，該書(shu) 觀點新穎、一針見血，同時夾雜讓人吃驚的個(ge) 人生活的探討。貝淡寧是自“文化大革命”以來第一個(ge) 受聘在北京著名的清華大學講授人文科學的外國人，是這個(ge) 國家的少數西方教授之一。他具有外人和自己人的獨特視角。他的書(shu) 把紮根於(yu) 自我審視的儒家道德以及道德社會(hui) 秩序的複興(xing) 和中國政治結構發生的變化結合起來。本書(shu) 同時也描述了作者本人的自我發現曆程，因為(wei) 他熱情擁抱儒家規範的核心內(nei) 容，努力實現作為(wei) 老師、父親(qin) 、丈夫、和長期在中國居住的外國人的“好生活”。  

　　儒學複興(xing) 的跡象隨處可見：中學和大學儒家經典課程的大發展、“儒學研討會(hui) 和書(shu) 籍的大爆發”。比如，於(yu) 丹自我幫助性的書(shu) 《論語心得》（2006）銷售量超過一千萬(wan) 冊(ce) ，引起文學界的關(guan) 注，貝淡寧開玩笑說它比自毛澤東(dong) 的紅寶書(shu) 以來的任何書(shu) 籍都更受歡迎。儒家建築工程也在增加，到了二〇〇七年中期，中國已經在三十六個(ge) 國家開辦了一百四十所作為(wei) 中國語言和文化中心的孔子學院。  

　　貝淡寧的書(shu) 是從(cong) 發表在《異議者》雜誌上的係列文章擴充而成，文筆輕鬆，親(qin) 切隨意，不時插入孔子的格言警句。（“如己所不欲，勿施於(yu) 人”；“孝弟也者，其為(wei) 仁之本與(yu) 。”）。貝淡寧集中討論了一些例子，比如對待卡拉OK歌廳妓女的人道主義(yi) 態度、努力馴服民族主義(yi) 、奧運會(hui) 前改善體(ti) 育道德，平衡雇主和一億(yi) 兩(liang) 千萬(wan) 民工的關(guan) 係等，證明公元前六世紀的哲學家是幫助現代中國對付複雜難題的更有用的導師。共產(chan) 黨(dang) 官員的考核是以他們(men) 是否孝順父母、履行家庭責任等儒家道德為(wei) 評價(jia) 標準。（許多人把頭發染成黑色也是因為(wei) 孟子教導人們(men) 白發老者是不應該工作的。）  

　　貝淡寧戳穿了把這些看作專(zhuan) 製主義(yi) 思想控製的俗套說法，鼓勵讀者避免使用西方價(jia) 值觀也就是不要用民主和人權等概念來評價(jia) 中國。他寫(xie) 到“沒有理由期待中國在和其他國家打交道的時候可能或者應該采用同樣的道德和政治優(you) 先順序。”孔子教導說政府的首要責任是確保人民基本的生存需要，隻有在解決(jue) 了基本生存條件後才能談論個(ge) 人權利問題。貝淡寧認為(wei) “為(wei) 了讓人們(men) 富裕起來不惜犧牲某些權利的觀點在中國並非引起非常大爭(zheng) 議的問題。如果這和自由民主理論發生衝(chong) 突，問題或許在自由民主理論本身。”  

　　貝淡寧的這本書(shu) 的核心是他對儒學複興(xing) 長期影響的預測。毛時代的中國采取了法家的政策（“富國強兵”和“賞罰分明”）來幫助恢複其全球大國地位。毛派的馬克思主義(yi) 成功的一個(ge) 理由是它融合了儒家自我批評的因素，強調“躬自厚而薄責於(yu) 人，則遠怨矣”。但是隨著貧富差距拉大，諸如西藏風波之類社會(hui) 正義(yi) 問題威脅共產(chan) 黨(dang) 的思想體(ti) 係，“新左派”知識分子設想用儒家社會(hui) 主義(yi) 共和國之類內(nei) 容替代馬克思主義(yi) 意識形態。貝淡寧注意到中國追求經濟發展的動力或許刺激政治上的控製，但是“幾乎沒有任何人真正相信馬克思主義(yi) 應該是思考中國政治未來的指導原則。”下來是什麽(me) 呢？“在未來幾十年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被貼上“中國儒教黨(dang) ”的標簽並不完全是天方夜譚。”  

　　本書(shu) 不是沒有任何錯誤。作者傾(qing) 向於(yu) 天馬行空地討論問題，也沒有能提供儒家教導產(chan) 生的曆史影響的基本背景知識，但是貝淡寧用生動活潑、思想新穎的章節，比如現代孔子和“留學美國的中國自由派思想家”之間蘇格拉底式的對話辯論精英統治的優(you) 劣。在題目為(wei) “戰爭(zheng) 、和平和中國的軟實力”具有深遠洞察力的一章中，貝淡寧探討了儒家思想的創始人之一孟子的教導。孟子認為(wei) 隻有道德上正義(yi) 的戰爭(zheng) 才能得到寬恕的思想至今仍然影響著中國溫和的外交政策。他寫(xie) 到“儒家關(guan) 於(yu) 正義(yi) 和非正義(yi) 戰爭(zheng) 的思想仍然有潛力限製中國海外帝國冒險的衝(chong) 動。”作者在書(shu) 中不斷提到美國在伊拉克的潰敗讓人很清楚地意識到他的目標讀者是哪些人。  

　　譯自：“China’s New Confucianism’ by Daniel A. Bell” By Michael Levitin 

　　作者簡介： 

　　邁克爾·萊文森（Michael Levitin）是駐柏林的自由記者。

　　本文討論的書(shu) ： 

　　China’s New Confucianism：Politics and Everyday Life in a Changing Society by Daniel A. Bell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58 pp., $26.95

　　貝淡寧著《中國新儒家：變化的社會(hui) 中的政治和日常生活》（普林斯頓大學出版社2008年）（譯者注：中文版即將由上海三聯出版社出版）https://www.latimes.com/features/printedition/books/la-bk-levitin25-2008may25,1,225526.st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