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本修末：創製立法的基本原理

整理者：胡雲(yun)

來源：“弘道書(shu) 院”微信公眾(zhong) 號

時間：孔子二五六九年歲次戊戌正月廿八日乙巳丙午

          耶穌2018年3月15日

弘道書(shu) 院2018年第1次讀書(shu) 會(hui) 於(yu) 3月9日舉(ju) 行。接續丁酉年，姚中秋老師帶領大家繼續閱讀《讀通鑒論》卷二“漢高帝”篇十二至“惠帝”篇一，由沈蜜領讀並作文意疏解。

大國初立之時，創製立法的基本原理不僅(jin) 關(guan) 乎立國之根本，也關(guan) 乎長遠基業(ye) 之興(xing) 盛。船山在“漢高帝”第十二篇中引用魯二生“禮樂(le) 所由起﹐積德百年而後可興(xing) 也”的言論，闡發了止亂(luan) 必須興(xing) 禮樂(le) 的核心觀點。姚老師指出，有敬愛之心則必有禮樂(le) ，禮樂(le) 為(wei) 貫通天地萬(wan) 物之根本。立國之始，君主以奉行安民養(yang) 民的修養(yang) 之道，而後再行禮法，譬如等枝葉之榮而後培養(yang) 其本根，實為(wei) 本末倒置。置禮法之大原，應在於(yu) 立國立政之初。船山認為(wei) ，若禮樂(le) 不興(xing) ，則人心不靖，風化未起，世風苟且，民情無所寄托。“魯二生”對孔子興(xing) 禮樂(le) 之說隻知其表，而未見其實質。禮樂(le) 是世間萬(wan) 物的根本秩序，草創之主治理天下，應該以興(xing) 禮樂(le) 為(wei) 先，使萬(wan) 物運作和順通暢，人心得到教化，世風得以調和。明確立政的次第，則眼前滅裂局勢便會(hui) 從(cong) 根本上得到調節。基本秩序得以建立，則社稷穩固、民生富足，立國之初複興(xing) 禮樂(le) 秩序，則後世之興(xing) 盛亦有憑借。

《孔子聖跡圖·杏壇禮樂(le) 》

此外，魯兩(liang) 生對於(yu) 禮樂(le) 的理解，在船山看來也有不盡之處。魯兩(liang) 生所謂的禮樂(le) “謂其文也，非其實也”。他們(men) 眼中的禮樂(le) 隻是浮於(yu) 表麵，沒有理會(hui) 到禮樂(le) 的本質內(nei) 涵。“大序至和之寶，不可一日絕於(yu) 天壤。”禮樂(le) 紮根於(yu) 天道秩序，是天道至和的體(ti) 現，孔子所說：“禮樂(le) 不興(xing) ，則刑罰不中，民無所措手足。”魯兩(liang) 生沒有理解什麽(me) 是“務本”，隻是看到了禮樂(le) 的表麵與(yu) 形式。

修禮樂(le) 以振秩序，昭德威以柔天下。古代的帝王以顯赫榮觀昭示德威，而民眾(zhong) 習(xi) 其儀(yi) 製而知禮法，據此來懷柔異己，教化萬(wan) 民。船山認為(wei) ，蕭何所謂“壯麗(li) 之威”，雖意圖簡陋，目光短淺，但不失為(wei) 帝王治國智術。德威之儀(yi) 顯示禮法秩序，是禮法大綱可被人觀感。於(yu) 君，則有馴化天下，啟迪民智，通過仁義(yi) 禮樂(le) 教化潤澤臣民的功能；於(yu) 民，禮樂(le) 之儀(yi) 外顯出來，則聖德昭然在上，心折魂縈便會(hui) 收斂異心。禮樂(le) 之儀(yi) 過於(yu) 簡陋，則德威也日益消減，修禮樂(le) 與(yu) 昭德威相輔相成，乃是立國立政不可忽視的兩(liang) 麵。

圖為(wei) 西漢未央宮複原圖。據《資治通鑒》記載：春，二月，上至長安。蕭何治未央宮，上見其壯麗(li) ，甚怒，謂何曰：“天下匈匈，苦戰數歲，成敗未可知，是何治宮室過度也！”何曰：“天下方未定，故可因以就宮室。且夫天子以四海為(wei) 家，非壯麗(li) 無以重威，且無令後世有以加也。”上說。

“漢高祖”十四和十五篇，就漢初立國的為(wei) 政思考做出延伸，闡發了漢高祖“抑末崇本”的基本政策和“移民”與(yu) “和親(qin) ”的治國舉(ju) 措及其背後之因循。“漢高祖”十六篇，船山舉(ju) “周昌請誅常山郡”的案例，申明了“故立法者，無一成之法，而斟酌以盡理”的觀點，“故周昌之按法，不如高帝之原情。”既要按法，也要原情，董仲舒的“原心治罪”，目的就在於(yu) 確定動機，而不隻是簡單地依憑行為(wei) 。儒家以人心為(wei) 本，人的外在行為(wei) 都是人心的闡發與(yu) 體(ti) 現，因而講究教化。

“漢高祖”十七篇，舉(ju) “叔孫通諫易太子”一例，闡明明君賢能相互依傍，朝風清正，則能矯正奸邪與(yu) 軟弱之輩的道理。立國之初為(wei) 後世樹立典範，從(cong) 而形成祖宗之法影響後世帝王的治理之道。然而明確立政次第，清晰治國本原，則後世因襲與(yu) 變通則要根據形勢與(yu) 時機做出判斷，因此引出王船山關(guan) 於(yu) “本”與(yu) “末”，“文”與(yu) “質”的論述。

魯二生“禮樂(le) 百年而後興(xing) ”之論在高祖時期不合時宜，漢初中正之主權威強大，推行禮樂(le) 能匡正製度，移風易俗，止亂(luan) 安民。惠帝時中主權威孱弱，大權旁落，則因襲成法才能穩定朝局，使天下大治。如農(nong) 人耕作，不違農(nong) 時則可避免災禍。創製立法、整頓製度、匡正社稷、淨化民風，必須分清局勢與(yu) 序次。製定禮樂(le) 大政、立綱修紀，使秩序分明，萬(wan) 物順其大理，則為(wei) 本質；緣飾以昭示德威，協和萬(wan) 民，教化人心，則為(wei) 末端。

惠帝

本與(yu) 末相輔相成，不可失其一端。植其本，則後世有所憑借，人心得到安頓。漢高帝抓住時機，置其根本，大大加強了“質”的一麵，開創了漢初秩序井然、民心清淨的景象。惠帝時期皇權孱弱，因襲前人之法是迫於(yu) 形勢的選擇，而造成修明製作之風遭到壓製，淺薄之風泛濫也是無法避免的。

王夫之關(guan) 於(yu) 正本修末的思考統貫全篇，立國之初樹立一代之典範，奠定後世立政治國的基本思路，這使得立政精神尤為(wei) 重要。姚老師認為(wei) ，立國之時植其國本刻不容緩，文質之選在於(yu) 時機，時機恰當則治理有序，成就治世。開國君主創製立法，興(xing) 禮樂(le) 以重整秩序便是國之根本，正本修末並非一日之功但也不可縱緩，而是後世不斷的積累和延續。立足於(yu) 創製立法的本原，王夫之從(cong) 源頭上強調了順應時代特征匡正製度的重要性，正本修末不可偏廢，二者相輔相成方可以裨益社稷。

責任編輯：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