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福州嚴(yan) 複：闊視遠想 忠貞愛國

作者：盧美鬆（福建省文史研究館原館長）

來源：中央紀委監察部網

時間：孔子二五六八年歲次丁酉七月廿九日己酉

          耶穌2017年9月19日

嚴(yan) 複雕塑

嚴(yan) 複（1854-1921年），福建侯官（今屬福州）人，晚清著名思想家、翻譯家、教育家，中西匯通的“思想先驅”。早年畢業(ye) 於(yu) 福建船政學堂和英國皇家海軍(jun) 學院，歸國後曾擔任京師大學堂譯局總辦、上海複旦公學校長、安慶高等師範學堂校長、北京大學首任校長等。他一生秉持“文之高下存乎氣，法無新舊惟其時”的高度文化自信，嚴(yan) 謹治學，追求真理，愛國興(xing) 邦；他一生致力於(yu) 宣傳(chuan) 科學和民主思想，引進《天演論》、《原富》（又名《國富論》）等八大西方科學名著，創立“信達雅”的譯學理論；他首倡以“法治”代替“人治”的先進治國理念，提倡“鼓民力，開民智，新民德”的全民素質教育，苦心探索救國救民的道路，對後世產(chan) 生深遠影響。

嚴(yan) 複故居

嚴(yan) 複故居正門

郎官巷嚴(yan) 複故居，位於(yu) 福州市三坊七巷郎官巷西段北側(ce) 20號，坐北朝南，共分主座與(yu) 花廳兩(liang) 座宅院，占地麵積609平方米。主座為(wei) 清式規製，門內(nei) 三麵走廊，前設有插屏門，大廳麵闊三間，正間分前後廳，左右邊間為(wei) 前後廂房；主座前廊西有小門通花廳，花廳前後走廊、欄杆均仿西方建築紋飾。嚴(yan) 複於(yu) 1920年底回到福州，居住在這裏，直至1921年病逝。盡管嚴(yan) 複於(yu) 此居住的時間不長，但卻是他落葉歸根的地方。2006年，故居被列為(wei) 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陽岐村嚴(yan) 複故裏，位於(yu) 福州市烏(wu) 龍江北岸的倉(cang) 山區蓋山鎮陽岐村。這裏有嚴(yan) 複童年、少年生活過的“嚴(yan) 氏祖居”、嚴(yan) 複晚年住過的“玉屏山莊”，還有嚴(yan) 複去世前幾年精心策劃修複的“尚書(shu) 祖廟”等。

嚴(yan) 複家風家訓

嚴(yan) 複的家風家訓主要體(ti) 現在他寫(xie) 給子女、家人的大量家書(shu) 中。作為(wei) 晚清著名教育家，嚴(yan) 複對家庭教育十分重視。他提倡中西文化交流碰撞，教導子弟注意文理、中西學問的滲透、互鑒，既要學習(xi) 現代科學知識，也不要忽視國學；他特別強調書(shu) 本的學習(xi) 與(yu) 實際曆練相結合，“往後閱曆一番，蓋不徒堂課科學，為(wei) 今日當務之急也”；他重視思想道德教育，在為(wei) 子女寫(xie) 的遺囑中告誡，正確處理個(ge) 人與(yu) 群體(ti) 之間的關(guan) 係，以社會(hui) 利益為(wei) 重；他教育子女勤業(ye) 敬業(ye) 、愛國愛家，他熱情鼓勵國人和子女“樂(le) 居工商之列”，指出“惟此有救國”之實功。

治學、齊家、愛國、奉公，是嚴(yan) 複家風家訓的核心內(nei) 涵；“勤業(ye) 重群冠中西”，勤學勤思、敬業(ye) 樂(le) 生、學貫中西、愛國奉公始終是嚴(yan) 家子孫共同擁有、始終遵守的人生態度和處世原則。

●視頻腳本

福建福州嚴(yan) 複：

治學修身睦家族愛國奉公興(xing) 天下

一葉勃發而知春。

他的故事，是一個(ge) 時代的故事：不僅(jin) 演繹了近代中國社會(hui) 及思想的進步，更折射出當代科學與(yu) 愛國精神的非凡意義(yi) 。

他，就是嚴(yan) 複。晚清著名思想家、翻譯家和教育家，中西匯通的“思想先驅”，一生高舉(ju) 科學與(yu) 愛國兩(liang) 麵大旗，大量翻譯介紹西方學術著作，宣傳(chuan) 科學和民主思想，展現了救國救民、胸懷天下的氣魄。

閩都福州，人傑地靈。嚴(yan) 複從(cong) 這裏走向世界。

烏(wu) 龍江北，倉(cang) 山陽岐，風光綺麗(li) ，一代宗師嚴(yan) 複的誕生地，這是他童年生活的搖籃。

郎官巷

嚴(yan) 複故居，位於(yu) 三坊七巷郎官巷，於(yu) 2006年被列為(wei) 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中西合璧的建築風格正如嚴(yan) 複的人生基調，承載了他晚年落葉歸根的生活印跡。

在南後街7號，還有展示墨寶、弘揚思想的嚴(yan) 複翰墨館、嚴(yan) 複書(shu) 院。曲徑通幽，翰墨書(shu) 香，這裏藏有信劄、手稿、書(shu) 貼、對聯、中堂、四條屏等嚴(yan) 複真跡，人們(men) 可以在此感悟嚴(yan) 複的智慧哲思。

福建省文史研究館原館長盧美鬆：

嚴(yan) 複出生中醫世家，他的父親(qin) 非常重視教育，聘請了很多有名的老師悉心教導他，為(wei) 嚴(yan) 複後來的西學之路打下非常堅實的國學基礎。嚴(yan) 複一生嚴(yan) 於(yu) 律己，我們(men) 現在看到的就是他的家訓，其中提到幾個(ge) “須”：“須知中國不滅，舊法可損益，必不可叛；須知人要樂(le) 生，以身體(ti) 健康為(wei) 第一要義(yi) ；須勤於(yu) 所業(ye) ，知光陰時日機會(hui) 之不複更來；須勤思，而加條理；須學問，增知能，知做人分量，不易圓滿；事遇群己對待之時，須念己輕群重，更切毋造孽。”這是他對自己一生的要求，也是對後代的教育準則。他常通過信件教導子女勤謹好學。他在給四子嚴(yan) 璿的信中這樣寫(xie) 到：“為(wei) 學須有優(you) 遊自得之趣，用力既久，自然成熟，一時高低毀譽，不足關(guan) 懷也。”這句話的意思是，學問之道，水到渠成，不斷努力，時至自見。

嚴(yan) 複親(qin) 筆書(shu) 函

滿腹熱情，遨遊學海。在父母的言傳(chuan) 身教下，嚴(yan) 複立誌以實際行動報國救民；而他的言傳(chuan) 身教，也使得嚴(yan) 家子弟勤於(yu) 所業(ye) ，嚴(yan) 謹求實，打下了深厚的中西學基礎，對後世形成一股潛移默化的力量。

嚴(yan) 複族親(qin) 、福建省委黨(dang) 校教授嚴(yan) 以振：

光緒六年（1880年），嚴(yan) 複從(cong) 福州船政學堂調到天津北洋水師學堂任教習(xi) 。當時經濟比較拮據，他隻身到天津連家屬都沒帶。後來嚴(yan) 複任學堂總教習(xi) ，雖不是官職，他卻不在乎，隻看重實際責任。嚴(yan) 複認為(wei) ，一個(ge) 國家一定要擁有海權，有海權國家才能安定。在北洋水師學堂籌辦過程中，從(cong) 招收學生、招聘老師到課程設置，嚴(yan) 複事必躬親(qin) 。在此期間，他還翻譯出版《天演論》。當時經濟境況差，他卻說“吾以救世也”，即使要斥巨資出版也在所不惜。綜觀嚴(yan) 複一生行跡，他始終懷有一顆熾熱的愛國之心。而且，他的愛國不是簡單喊幾句口號，而是提出務實的思想、具體(ti) 的措施，如“鼓民力、開民智、新民德”等，這些提法至今還有很重要的借鑒意義(yi) 。

這種愛國熱情，滲透到了嚴(yan) 氏家族曆代子孫血脈中，輩有英傑。嚴(yan) 氏子孫始終踐行著祖宗的諄諄教導，一代又一代嚴(yan) 家人用自己的青春與(yu) 熱血書(shu) 寫(xie) 了保家衛國的故事，既有威武不屈的大丈夫，又有中國海軍(jun) 教育的開創者、英勇抗戰的海軍(jun) 將領等，將一家門風傳(chuan) 承延續、發揚光大。

嚴(yan) 複翻譯的《天演論》

福建教育出版社副社長、副總編輯孫漢生：

“蓋世間一切法，惟至誠大公，可以建天地不悖，俟百世不惑。”嚴(yan) 複認為(wei) ，隻有大公無私，依法治國，方能無愧百代。1881年，嚴(yan) 複為(wei) 北洋水師學堂到福州招生，他委托堂兄嚴(yan) 觀濤將學生護送來天津，特別囑咐道：“務必一切奉公守己。”1898年，嚴(yan) 複在海軍(jun) 處任一官職，收到四弟嚴(yan) 觀瀾的一封信，說他計劃到天津來，要嚴(yan) 複替他謀一份差事。嚴(yan) 複立即回信拒絕，認為(wei) 任用親(qin) 戚會(hui) 帶來嚴(yan) 重的不良影響。嚴(yan) 複的侄兒(er) 嚴(yan) 家井幼時被帶到天津上學，賺了大錢後因感激嚴(yan) 複，偷偷把五百元鈔票塞進嚴(yan) 複的衣袋，被嚴(yan) 複板起麵孔教訓“取傷(shang) 廉，予傷(shang) 惠”。

為(wei) 官之美，在於(yu) 勤廉。嚴(yan) 複一身正氣兩(liang) 袖清風，認為(wei) “富貴不能淫”，毫不動搖地以清廉正直為(wei) 人生路標，及時告誡後輩要恪盡職守為(wei) 人民，令人敬佩。

福州市陽歧嚴(yan) 複紀念館館長嚴(yan) 孝鵬：

作為(wei) 嚴(yan) 氏一族之長，嚴(yan) 複非常推崇“忠孝節義(yi) ”四端，認為(wei) 這是“立國精神”。家和萬(wan) 事興(xing) ，他時刻用心維係嚴(yan) 家的團結和榮譽。他在給長子嚴(yan) 璩的書(shu) 信中寫(xie) 道：“欲為(wei) 有用之人，必須表裏心身並治，不宜有偏。”有一次，家中兄弟大吵，嚴(yan) 複不僅(jin) 將兒(er) 子狠狠批評，還告誡妻子，以後這種情況要及時勸阻。他對後輩的嚴(yan) 加管教、提攜幫助，讓家族充滿溫情，並凝聚成一股強大的力量。

互敬互愛，家庭和睦，嚴(yan) 複以強烈的家族意識振興(xing) 門風，“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家風代代相傳(chuan) ，造就嚴(yan) 家人才輩出、綿延不絕的傳(chuan) 統。

1921年，69歲的嚴(yan) 複麵對時事感傷(shang) 喟歎，在福州郎官巷走完了自己為(wei) 近代中國救亡圖存、爭(zheng) 取民族獨立和國家富強奮鬥的一生。

嚴(yan) 複故居“嚴(yan) 複與(yu) 兒(er) 孫”展廳

福州嚴(yan) 複翰墨館館長鄭誌宇：

如今，嚴(yan) 複的後裔代代成長，枝繁葉茂。2014年，紀念嚴(yan) 複誕辰160周年大會(hui) 在福州舉(ju) 辦，號召學習(xi) 嚴(yan) 複嚴(yan) 氏家風家訓，繼承嚴(yan) 複愛國興(xing) 邦的情懷和開拓變革的思想。2017年，紀念嚴(yan) 複首任北大校長105周年專(zhuan) 題展覽在北大開幕，讓莘莘學子感受嚴(yan) 複精神的感召與(yu) 激勵。

身正為(wei) 範鑄棟梁，家國情懷成一脈。

嚴(yan) 複熾烈的愛國之情、不凡的精神氣概，迸發出壯麗(li) 輝煌的旋律，以恒久的穿透力、感召力，在時代上空、在無盡的歲月長天，閃耀著璀璨的光芒。

●嚴(yan) 複家風家訓摘編

治學篇

但勤習(xi) 之，久後自有進步也。

——1906年《與(yu) 甥女何紉蘭(lan) 書(shu) 》

【譯文】

隻要勤加練習(xi) ，時間久了自然會(hui) 有長進。

為(wei) 學須有優(you) 遊自得之趣，用力既久，自然成熟，一時高低毀譽，不足關(guan) 懷也。

——1919年《與(yu) 四子嚴(yan) 璿書(shu) 》

【譯文】

做學問須有悠閑自得的樂(le) 趣，用功久了，學問自然會(hui) 成熟提高，一時的褒貶毀譽，不必掛在心上。

必將闊視遠想，統新故而視其通，苞中外而計其全，而後得之，其為(wei) 事之難如此！

——1902年《與(yu) 〈外交報〉主人書(shu) 》

【譯文】

（中國文化的轉型）一定要做到闊大視野和拓展思想，統括新知舊學而使之貫通，兼蓄中外文化而慮及全麵，這樣才能有所創獲，而要做好此事將是何等困難啊！

是以講教育者，其事常分三宗：曰體(ti) 育，曰智育，曰德育。

——1906年《論教育與(yu) 國家之關(guan) 係》

【譯文】

論及教育，其內(nei) 容常常分三方麵：體(ti) 育、智育、德育。

中小高等皆造就學生之地，大學固以造就專(zhuan) 門矣，而宗旨兼保存一切高尚之學術，以崇國家之文化。

——1912年《論北京大學校不可停辦說帖》

【譯文】

大中小學的教育都是培養(yang) 造就學生的地方，大學本來就具有造就專(zhuan) 門人才的功能，而它的宗旨還兼有保存傳(chuan) 承一切高端學術的意義(yi) ，以此弘揚國家的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

齊家篇

欲為(wei) 有用之人，必須表裏心身並治，不宜有偏。

——1894年《與(yu) 長子嚴(yan) 璩書(shu) 》

【譯文】

要想做有用的人，需要身心內(nei) 外兼修，不能有所偏廢。

須知人要樂(le) 生①，以身體(ti) 健康為(wei) 第一要義(yi) 。

——1921年《嚴(yan) 複遺囑》

【注釋】

①樂(le) 生：以生為(wei) 樂(le) 。

【譯文】

要知道人應愛惜生命，把身體(ti) 健康放在第一位。

居今之日，時異往古，有誌之士，須以濟世立業(ye) 為(wei) 務，不宜溺於(yu) 文字，玩物喪(sang) 誌。

——1910年《與(yu) 三子嚴(yan) 琥書(shu) 》

【譯文】

當今時代，與(yu) 以往不同，有誌之士，必須以服務社會(hui) 、開創事業(ye) 為(wei) 急務，不應沉溺於(yu) 文字之中，乃至玩物喪(sang) 誌。

嚴(yan) 複故居大廳

愛國篇

須知中國不滅，舊法①可損益，必不可叛。

——1921年《嚴(yan) 複遺囑》

【注釋】

①“舊法”：指傳(chuan) 統文化。

【譯文】

必須知道中國一定不會(hui) 滅亡，傳(chuan) 統的東(dong) 西可以斟酌增減，但決(jue) 不可以背叛廢棄。

必有海權，乃安國勢。

——1908年《代北洋大臣楊擬籌辦海軍(jun) 奏稿》

【譯文】

一定要擁有海權，國家才能有安定的形勢。

奉公篇

蓋世間一切法，惟至誠大公，可以建天地不悖，俟①百世不惑。

——1903年《〈群己權界論〉譯凡例》

【注擇】

①俟（sì）：等待。

【譯文】

世界上的一切法律，惟有本著極其誠心誠意、大公無私的立法精神，才可以不違背天地意願，即使過了百代也不會(hui) 令人疑惑。

國之所以常處於(yu) 安，民之所以常免於(yu) 暴者，亦恃製而已，非恃其人之仁也。

——1905年《〈法意〉案語》

【譯文】

國家之所以長久處於(yu) 安定局麵，百姓之所以長久免於(yu) 暴政苛擾，依靠的是製度，而不是僅(jin) 僅(jin) 依靠某個(ge) 當權者的仁德。

嚴(yan) 複故居石碑

●專(zhuan) 家觀點

鍾情於(yu) 家國的真摯情懷

作為(wei) 近代著名的啟蒙思想家，嚴(yan) 複高瞻遠矚，“闊視遠想”，富於(yu) 卓越見解。就其垂訓家人、培植門風而言，也充滿了愛國憂民的家國情懷和善待人生的理智態度。他對後輩循循善誘，雖訓誨之詞而無疾言厲色，飽含真摯情感。

如他在給兒(er) 子的書(shu) 信中告誡說：“欲為(wei) 有用之人，必須表裏身心並治，不宜有偏。”他開導侄女說：“勿為(wei) 害小而為(wei) 之，害不積不足以傷(shang) 身；勿為(wei) 益小而不為(wei) ，益不集無由以致健。勿嗜爽口之食，必節必精；勿以目前之欲，而貽來日之病。”雖是養(yang) 身之教、健體(ti) 之訓，亦富含人生哲思。他還誠懇地誡勉晚輩：“雖千辛萬(wan) 苦，總須於(yu) 社會(hui) 著實有益，可與(yu) 後來人取法。”可見他對後生的要求，既著眼於(yu) 社會(hui) ，也著眼於(yu) 長遠，充滿了思想家的睿智與(yu) 遠見。

嚴(yan) 複在1921年生命的最後一息，於(yu) 福州郎官巷寓所，語重心長而又言簡意賅地表達了他對後輩、對家人的教誨，集中體(ti) 現了他的處世思想和人生態度。他手書(shu) 六條遺囑，以示後人。第一，“須知中國不滅，舊法可損益，必不可叛”。在國力衰微、國勢危殆之中，嚴(yan) 複仍堅信國家不會(hui) 滅亡。同時切囑對舊法即傳(chuan) 統文化與(yu) 倫(lun) 理道德絕對不可背棄，但要注意斟酌損益。這是熱忱愛國者的心聲，文化自信者的獨白，也是睿智思想者的箴言。第二，“須知人要樂(le) 生，以身體(ti) 健康為(wei) 第一要義(yi) ”。這體(ti) 現了他通達樂(le) 觀的人生觀，以愛惜生命、保護健康為(wei) 前提。第三，“須勤於(yu) 所業(ye) ，知光陰時日機會(hui) 之不複更來”。嚴(yan) 複囑咐家人須勤業(ye) ，即敬業(ye) ，做好分內(nei) 之事，其後句接連指出光陰、時日、機會(hui) 問題，可見他深感人生短促，生命可貴，機會(hui) 難得，不可荒廢、虛度或錯失；從(cong) 他對事業(ye) 的勤勉和嚴(yan) 謹態度，以及對建立事功的緊迫感，也可看出他積極對待人生的態度。第四，“須勤思，而加條理”。即要求對人、對事、對物都要勤加思考，開動腦筋，分析事物，認識道理，並且加以條貫整理，形成邏輯，這樣才能構成縝密的理性思維。這是人類深化認識的必經之路，也是經世致用的可靠方法。嚴(yan) 複重視學習(xi) 方法和思想方法，他通過翻譯西方社會(hui) 科學“八大名著”，不僅(jin) 為(wei) 中國人引進新的世界觀，同時也引進了科學的方法論。第五，“須學問，增知能，知做人分量，不易圓滿”。他從(cong) 做事業(ye) 進一步講到做學問，希望後人從(cong) 增加知識和能力之中，為(wei) 社會(hui) 做貢獻，強調要認識自己的分量，要有自知之明，特別要知道做人做事都不易十分圓滿，應當知足知止。第六，“事遇群己對待之時，須念己輕群重，更切毋造孽”。個(ge) 人處在社會(hui) 中，都存在個(ge) 人與(yu) 群體(ti) 的關(guan) 係問題，嚴(yan) 複講己輕群重的道理，正體(ti) 現了他的社會(hui) 責任感；同時告誡後人，要為(wei) 社會(hui) 多做貢獻，不能因謀求私利或滿足私欲而成害群之馬，造孽於(yu) 社會(hui) 。

嚴(yan) 複正是這樣，用平實的語言講述普通的道理，循循善誘，潤物無聲。他在最後指出：“審能如是，自能安平度世。即不富貴，亦當不貧賤。貧賤誠苦，吾亦不欲汝曹傲之也。”嚴(yan) 複生自貧寒之家，誠知窮困之苦，故勉勵後人以切實有用的“安平度世”之方。這是深思熟慮的人生總結，集中體(ti) 現了嚴(yan) 複的國家觀念、文化思想、人生態度和品格操守。這裏沒有豪壯之語，也不作高深之論，卻含義(yi) 雋永、意味深長。

責任編輯：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