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門人弟子古文三篇（冀言 附）   

作者：劉洪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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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孔子二五六八年歲次丁酉閏六月初二日壬子

     　　耶穌2017年7月24日

 綠蘿小誌序

庚寅正月初九，予過無錫，是夜與(yu) 夢蝶王大慶兄、夢堂兄、隔水伊人、蓼溪居士運河宴集，次日又隨大慶兄遊錫惠公園，登惠山，歸家而有作。其詞曰：“煙雨夢江南，岸柳毿毿。漸行漸遠客心淹。莫問人歸何處住，紫陌青嵐。   花影欲重戡，杯底微酣。更深春色上眉尖。待寫(xie) 閑愁誰與(yu) 寄，一紙封緘。”（調寄《浪淘沙》）其詩曰：“堂外梅花欲掩門，石階踏處遍苔痕。池魚未減濠梁興(xing) ，香火緣尋古木根。”此予與(yu) 無錫之因緣一也。

乙未十二月初五，顧淩嵐女史微信束脩來學，為(wei) 本門大弟子，所與(yu) 語者，養(yang) 其中和，變化氣質，以盡樂(le) 德之形容。越六日，又語淩嵐曰：“《尚書(shu) 》《周禮》難讀，需是心大才能讀，為(wei) 師於(yu) 《尚書(shu) 》仔細讀過，於(yu) 《周禮》卻未曾讀。”此述橫渠先生之意也。此予與(yu) 無錫之因緣二也。

十二月初九，王偉(wei) 豐(feng) 兄撰《三十三歲自傳(chuan) 》，述其先祖仲山先生問之學、藝、賢、德也，其辭曰：“鄉(xiang) 人有謠：‘三十三，亂(luan) 刀斬。’此當為(wei) 大不順之年。《易經》雲(yun) ：‘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故省身以求自安，撰傳(chuan) 以明夙誌。”予附《冀言》後，名曰《冀言小傳(chuan) 》。此予與(yu) 無錫之因緣三也。

王偉(wei) 豐(feng) 兄欲梓《左琴右書(shu) 齋叢(cong) 書(shu) 》第二種，名曰《綠蘿小誌》，囑序於(yu) 予。是誌也，為(wei) 偉(wei) 豐(feng) 兄追慕其先仲山公，取無錫東(dong) 門外綠蘿庵方誌詩文若幹，錄而集之。予寄情詩文，撰為(wei) 此篇，謹為(wei) 序。

丙申正月十九，武城劉洪瑋書(shu) 於(yu) 蘄照閣，時年三十三。

【附錄】

冀言內(nei) 篇卷三（乙未）雲(yun) ：十二月乙未，無錫顧淩嵐女史自行束脩來學，為(wei) 本門大弟子，所與(yu) 語者，養(yang) 其中和，變化氣質，以盡樂(le) 德之形容。越六日庚子，又語淩嵐曰：“《尚書(shu) 》《周禮》難讀，需是心大才能讀，為(wei) 師於(yu) 《尚書(shu) 》仔細讀過，於(yu) 《周禮》卻未曾讀。”此述橫渠先生之意也。

冀言內(nei) 篇卷四（丙申）雲(yun) ：予欲讀白石、清真、夢窗詞，大弟子淩嵐恐情深不壽，故來勸誡。予用其言，讀稼軒詞，皆不適意。至於(yu) 雒誦《暗香（舊時月色）》《滿庭芳（風老鶯雛）》《東(dong) 風第一枝（傾(qing) 國傾(qing) 城）》諸詞，遂能心安。

又雲(yun) ：大弟子淩嵐曰：“守其中和，而不明剛烈，則失之懦弱，況味都嚐，方知聖人之言也。”予曰：“自今已往，無複多言，文化神州，好自為(wei) 之，淩嵐其必有以勉旃！”

又雲(yun) ：無錫王偉(wei) 豐(feng) 寄《王氏四代哀思錄》《綠蘿小誌》二冊(ce) ，《綠蘿小誌》以予所撰序為(wei) 弁首，遂借以留名後世！

冀言外篇卷五（丁酉）雲(yun) ：五月丙寅，無錫詩社潘玲芝女史微信束脩來學，予收為(wei) 六弟子。玲芝嚐撰《卜算子》，其詞曰：“臨(lin) 水照人家，青柳頻吹亂(luan) 。惹得情深舊夢回，坐到斜陽晚。   低語問飛花，花往牆陰散。倦倚闌幹不覺寒，隻是煙霞遠。”此予與(yu) 無錫之因緣四也。

 顧雪芝胡仙瑤字序

蓋《易》之為(wei) 書(shu) ，合羲文周孔於(yu) 一軌，庶幾正人心，息邪說之意也。孟子而下，衛道之嚴(yan) ，無若濂洛關(guan) 閩，所以接續道統之傳(chuan) ，其入門也，泛濫佛老，自不諱言。丙申三月廿五，滬上胡俊芳女史，欲為(wei) 儒釋道文化，方求學於(yu) 微信。予謂其初心，與(yu) 程張諸子，未始有異，因勸讀《近思錄》，收為(wei) 二弟子。時人晦窗詞雲(yun) ：“俊遊，重料理，待尋仙瑤圃，拾葉香溝。”遂字之曰仙瑤，號之曰蕙圃。同時與(yu) 語者，大弟子淩嵐，字之曰雪芝，號之曰素心，取甫裏詩意雲(yun) 爾。

【附錄】

冀言內(nei) 篇卷四（丙申）雲(yun) ：語二弟子胡俊芳曰：“知性、養(yang) 氣兼修，可以臻於(yu) 太和之道，是謂太極。”

又雲(yun) ：予嚐慨夫道學之失墜也，頃聞大弟子淩嵐雲(yun) 讀周易，又見二弟子俊芳進學船山，曰：“吾複何憂矣！”

又雲(yun) ：語淩嵐、俊芳曰：“汝輩女子為(wei) 賢妃貞婦，勿為(wei) 孽嬖！”

冀言外篇卷五（丙申）雲(yun) ：丙申十月辛亥，予以選民證相示，曰：“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好仁惡不仁之心，豈容息焉！”亭午，微信有願學《論語》者，以予至純至信，束脩來學，予收為(wei) 三弟子。師徒之於(yu) 聖學，庶幾相得益章。予是以慨曰：“思接千載，情通萬(wan) 裏。窮神知化，足堪慰藉。”壬子，曰：“沉潛往複，終至於(yu) 摒絕。不仁者豈久長之道哉？惟仁者無敵也。”十一月丁巳，以本門禁傳(chuan) 教故，輒罷黜之。戊午，或束脩來學，遂收為(wei) 三弟子。曩者，以大心之說授淩嵐，而俊芳有道學之資，三弟子庶幾傳(chuan) 禮焉！

又雲(yun) ：或（後為(wei) 五弟子）問道統、學統、政統，予曰：“善哉問！聖人之教，謂之道統，伏羲、堯、舜、禹、湯、文王、武王、周公、孔子、顏子、曾子、子思、孟子、周子、張子、明道程子、伊川程子、朱子是也。誌聖人之所誌，學聖人之所學，謂之學統。天子之統，謂之政統。”

馬琤若字說

予嚐覽杜氏《通典》載拜師禮，雲(yun) ：“束帛一篚，（五匹。）酒一壺，（二鬥。）脩一案，（五脡。）其日平明，皇太子服學生之服，（學生青衿服。國學儀(yi) 並言學生，下仿此。）至學門外。博士公服，執事者引立於(yu) 學堂東(dong) 階下，西麵。相者引皇太子（國學讚禮者引學生，下仿此。）立於(yu) 門外之東(dong) ，西麵。（不自同於(yu) 賓客。）陳束帛、壺酒、脯案於(yu) 皇太子之西南，當門北向，重行西上。將命者出立於(yu) 門西，東(dong) 向曰：‘敢請事。’皇太子少進曰：‘某方受業(ye) 於(yu) 先生，敢請見。’將命者入告。博士曰：‘某也不德，請皇太子無辱。’（若已封王則雲(yun) ‘請王無辱’。學生雲(yun) ‘請子無辱’。下仿此。）將命者出告。皇太子曰：‘某不敢為(wei) 儀(yi) ，敢固請。’將命者入告。博士曰：‘請皇太子就位，某敢見。’將命者出告。皇太子曰：‘某不敢以視賓客，請終賜見。’將命者入告。博士曰：‘某辭不得命，敢不從(cong) 。’將命者出告。執篚者以篚東(dong) 麵授皇太子，皇太子執篚。博士降俟於(yu) 東(dong) 階下，西麵。相者引皇太子，執事者奉壺酒脩案以從(cong) 。皇太子入門而左，詣西階之南，東(dong) 麵。奉酒脩者立於(yu) 皇太子西南，東(dong) 麵北上。皇太子跪奠篚，再拜。博士答再拜。皇太子還避，遂進，跪取篚，相者引皇太子進博士前，東(dong) 麵授幣；奉壺酒脩案者從(cong) 奠於(yu) 博士前。博士受幣，執事者取酒脩幣以東(dong) 。相者引皇太子立於(yu) 階間近南，北麵。奉酒脩者出。皇太子拜訖，相者引皇太子出。”

此固皇太子（國學）束脩，施之於(yu) 民間，斟酌損益，熟講勉行，亦無不可也。今人不識拱手、九拜，蓋有之矣。《說文解字注》：“凡拱不必皆如抱鼓也。推手曰揖，則如抱鼓。拜手，則斂於(yu) 抱鼓。稽首頓首，則以其斂於(yu) 抱鼓者下之。引手曰厭，則又較斂於(yu) 拜手。凡遝手，右手在內(nei) ，左手在外，是謂尚左手，男拜如是，男之吉拜如是，喪(sang) 拜反是；左手在內(nei) ，右手在外，是謂尚右手，女拜如是，女之吉拜如是，喪(sang) 拜反是。”此拱手也，九拜皆必拱手而至地，立時敬則拱手。而不知者，俾行吉禮，男尚右手，女尚左手，成喪(sang) 拜也。

若夫《周禮》辨九拜，雲(yun) ：“一曰稽首，二曰頓首，三曰空首，四曰振動，五曰吉拜，六曰凶拜，七曰奇拜，八曰襃拜，九曰肅拜，以享右祭祀。”鄭注：“稽首，拜頭至地也。頓首，拜頭叩地也。空首，拜頭至手，所謂拜手也。吉拜，拜而後稽顙，謂齊衰不杖以下者。言吉者，此殷之凶拜，周以其拜與(yu) 頓首相通，故謂之吉拜雲(yun) 。凶拜，稽顙而後拜，謂三年服者。”賈疏：“空首者，先以兩(liang) 手拱至地，乃頭至手，是為(wei) 空首也。以其頭不至地，故名空首。頓首者，為(wei) 空首之時引頭至地，首頓地即舉(ju) ，故名頓首。一曰稽首，其稽，稽留之字，頭至地多時，則為(wei) 稽首也。此三者，正拜也。稽首，拜中最重，臣拜君之拜。二曰頓首者，平敵自相拜之拜。三曰空首拜者，君荅臣下拜。”又：“釋曰：‘稽首，拜頭至地。頓首，拜頭叩地也’者，二種拜俱頭至地，但稽首至地多時，頓首至地則舉(ju) ，故以叩地言之，謂若以首叩物然，雲(yun) ‘空首，拜頭至手，所謂拜手也’者，即《尚書(shu) 》拜手稽首。”文多，故不贅也。

至若《童子禮》載肅揖：“凡揖時，稍闊其足，則立穩。須直其膝，曲其身，低其首，眼看自己鞋頭，兩(liang) 手圓拱而下。凡與(yu) 尊者揖，舉(ju) 手至眼而下；與(yu) 長者揖，舉(ju) 手至口而下。皆令過膝。與(yu) 平交者揖，舉(ju) 手當心，下不必過膝。然皆手隨身起，叉於(yu) 當胸。”拜起：“凡下拜之法，一揖少退。再一揖，即俯伏，以兩(liang) 手齊按地。先跪左足，次屈右足，頓首至地即起。先起右足，以雙手齊按膝上，次起左足，仍一揖而後拜。其儀(yi) 度以詳緩為(wei) 敬，不可急迫。”跪：“低頭拱手，穩下雙膝。腰法直豎，不可蹲踞。背當稍曲，以致恭敬。”

《泰泉鄉(xiang) 禮》：“禮見再拜而後坐，燕見不拜。旅見則旅拜，少者、幼者自為(wei) 一列。幼者拜，則跪而扶之。少者拜，則跪扶而答其半。若尊者、長者齒德殊絕，則少者、幼者堅請納拜，尊者許，則立而受之；長者許，則跪而扶之。拜訖，則揖而退。”笑非先生曰：“設有宗族在，當弟子旅見尊長，無絡繹登門擾攘數日之理。若拜禮，則父輩以上坐受，兄長輩跪扶答之可也。明製年節若久不見四拜。今各有風俗，從(cong) 之可也。”

嶺東(dong) 馬隱廬女史，方錦瑟華年，喜書(shu) 畫，攻國學，好金石碑拓，旁涉收藏。丁酉正月廿三，求師於(yu) 予，雲(yun) 致拜師之帖，欲行拜師之禮，南北懸隔，待之將來可也。豈不先講論乎？因述前言以明示焉。觀韓昌黎秋懷詩：“霜風侵梧桐，眾(zhong) 葉著樹乾。空階一片下，琤若摧琅玕。”隱廬名佳玲，生於(yu) 季秋，遂字之曰琤若。

【附錄】

冀言外篇卷五（丁酉）雲(yun) ：予慨夫無人傳(chuan) 我風雅，征諸《係辭上傳(chuan) 》第八章，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裏之外應之，況其邇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則千裏之外違之，況其邇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發乎邇，見乎遠。言行，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榮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動天地，可不慎乎！”正月丙子，蘄照閣義(yi) 學授課畢，夜讀船山先生《宋論》卷七，其論“元祐罷新法”曰：“天方授我，而我不知，力與(yu) 天爭(zheng) ，而天且去之矣。”論“高太後為(wei) 女中堯舜”曰：“故君子與(yu) 其不貞而勝也，寧不勝而必固保其貞。”遂慨然曰：“恃西方民主自由者不可不謂之善人，而與(yu) 為(wei) 政之不善者爭(zheng) 在旦夕，吾恐黨(dang) 錮、元祐之禍複見於(yu) 今日矣！”越翼日丁醜(chou) ，收嶺東(dong) 馬佳玲女史為(wei) 四弟子。

又雲(yun) ：四月癸未，四弟子佳玲因觀葉嘉瑩先生吟誦視頻，問詩詞吟誦，予告之以“平長仄短，依字行腔”。越翼日甲申，學雒誦堂調吟誦王荊公元日詩。越三日乙酉，或束脩來學，遂收為(wei) 五弟子，而以二弟子俊芳為(wei) 代理大弟子，曰：“師道固不可一日廢也。”

又雲(yun) ：丁酉五月辛酉，予飰食飲水，數呃逆，或讀書(shu) 而止，或就寢而止。越翼日壬戌，酉時，予飲水呃逆，讀陸放翁七絕，至亥時而不止，詢之三弟子，雲(yun) 薑湯、揉腹。時夜，不敢食薑，揉腹而不止。輒就寢，不止，誦南唐二主詞數闋而止。

又雲(yun) ：人之患在好為(wei) 人師，孟子為(wei) 楊墨異端惑世誣民而言也，若聖人之道，曰君臣父子，曰仁義(yi) 禮樂(le) ，曰六藝之文，君子豈不為(wei) 師以正人心息邪說乎？

【作者簡介】

劉洪瑋，字道瓌，號芥齋，別署蘄照閣主人。1984年生，山東(dong) 武城人。蘄照閣義(yi) 學山長、主事，滄溟詩社社長。學宗張橫渠、王船山。著有《劉氏宗譜》《冀言》《近思錄釋》《芥齋隨筆》《王船山先生連珠注解》《蘄照閣文集》《蘄照閣詩集》《晚晴詞》《敢學齋詩詞稿》《敢學齋曲鈔》等。

責任編輯：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