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自信”芻議

——從(cong) 儒家的視角

作者：王瑞昌（米灣）

來源：原載於(yu) 《馬克思主義(yi) 學刊》2016年第4期，現授權伟德线上平台發表，個(ge) 別表述略有調整。

時間：孔子二五六八年歲次丁酉五月十八日庚午

           耶穌2017年6月12日 

【摘要】本文在學習(xi) 習(xi) 近平有關(guan) “文化自信”的係列講話的基礎上，指出“文化自信”之說在馬克思主義(yi) 中國化曆程中具有劃時代意義(yi) ，並就如何準確理解“文化自信”的確切內(nei) 涵問題，對某些學者的觀點進行了商榷，認為(wei) “文化自信”與(yu) “三個(ge) 自信”之間的分際不宜模糊。文章還對“文化自信”的曆史淵源作了勾勒，指出“文化自信”是繼往開來，實現中華民族偉(wei) 大複興(xing) 的前提。

【關(guan) 鍵詞】文化自信； 傳(chuan) 統文化；民族複興(xing)

繼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前總書(shu) 記胡錦濤在中共十八大報告中提出“道路自信、理論自信、製度自信”這“三個(ge) 自信”之後，現任總書(shu) 記習(xi) 近平又在多個(ge) 場合談到“文化自信”[i]。

本文認為(wei) ，“文化自信”的提出，在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的理論建設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yi) ，值得探討。

關(guan) 此，習(xi) 近平先生本人已多有論說，頗為(wei) 精辟。本文從(cong) 學術思想的角度，談談自己的初步感想。

一、“文化自信”的提出，在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的理論建設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yi)

首先，“文化自信”之說，可以說在中共黨(dang) 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其提出本身就令人耳目一新。

雖然毛澤東(dong) 在上世紀三十年代有“我們(men) 這個(ge) 民族有數千年的曆史，有它的特點， 有它的許多珍貴品”、“從(cong) 孔夫子到孫中山， 我們(men) 應當給以總結， 承繼這一份珍貴的遺產(chan) ”等說法[ii]，但是並未提煉出“文化自信”作為(wei) 綱領性的思想原則。習(xi) 近平之前，也鮮聞其他黨(dang) 的領導人和理論家作如是說。

其次，與(yu) “三個(ge) 自信”相比，“文化自信”在黨(dang) 史上不僅(jin) 給人以耳目一新之觀瞻，而且在黨(dang) 的指導思想上具有實質的創造性。

我們(men) 知道，雖然“三個(ge) 自信”之說是十八大明確標舉(ju) 出來的，但是其實質內(nei) 容，實際上在黨(dang) 史上是一以貫之、不言而喻的。

“隻有社會(hui) 主義(yi) 才能救中國”，“馬克思主義(yi) 是顛撲不破的真理”、“戰無不勝的毛澤東(dong) 思想”等許多我們(men) 耳熟能詳的說法都能表明“三個(ge) 自信”的實際意蘊。

而“文化自信”之說則不同，它的實質內(nei) 容是嶄新的，是前代黨(dang) 的領導人和理論家不曾明確提出，更不曾如此強調的。

不僅(jin) 如此，根據習(xi) 近平先生的表述，“文化自信”比“三個(ge) 自信”更具根本性。

如他說：“堅定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道路自信、理論自信、製度自信，說到底是要堅定文化自信，文化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

“中國有堅定的道路自信、理論自信、製度自信，其本質是建立在5000多年文明傳(chuan) 承基礎上的文化自信。” [iii] 

在中共黨(dang) 內(nei) ，這些論斷確實是發前人所未發者。

再次，“文化自信”把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的理想和事業(ye) 與(yu) 數千年來中華民族的主流價(jia) 值理念緊密結合起來，這在黨(dang) 史上也是劃時代的。

雖然毛澤東(dong) 把馬克思主義(yi) 理論與(yu) 中國革命實踐進行了結合，但是其結合主要是與(yu) 中國的生產(chan) 力、生產(chan) 關(guan) 係等“物質”現實條件的結合，即結合中國幅員遼闊，資本主義(yi) 不發達，農(nong) 民占總人口的多數的現實情況，從(cong) 而創立“農(nong) 村包圍城市”、“工農(nong) 聯盟”等理論，而與(yu) 中華民族之精神和主流優(you) 秀文化之結合，則有待深入。並且其發動的“文化大革命”甚至對中華優(you) 秀文化有所傷(shang) 害。

毛澤東(dong) 曾說：“（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是一個(ge) 思想上、政治上、組織上都鞏固的和布爾什維克化的黨(dang) ”[iv]。從(cong) 他強調黨(dang) 的“布爾什維克化”可以看出，在民族的精神和文化方麵，尚未實現馬克思主義(yi) 的充分中國化。

後來的改革開放之“開放”主要是麵向西方的科學技術、管理經驗和部分學術，而對傳(chuan) 統文化，則未予充分強調。即便有所稱述，似仍局限在淺表層次。

而“文化自信”則觸及中華傳(chuan) 統文化的主流和核心內(nei) 容，具有重大突破。可以說，“文化自信”之說在馬克思主義(yi) 中國化的曆程上具有裏程碑之意義(yi) 。

二、準確理解“文化自信”之核心內(nei) 涵

（2011年5月9日，在貴州大學中國文化書(shu) 院，師生們(men) 正在舉(ju) 行“我讀《大學》以‘五四’精神解讀‘修齊治平’的當代價(jia) 值”為(wei) 主題的“溪山論道”2011年第三期讀書(shu) 會(hui) 活動。習(xi) 近平一行輕輕地走進教室，坐下來聽同學們(men) 的發言和老師的點評。）

有論者說：“堅持對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和革命文化的文化自信，堅持馬克思主義(yi) 指導思想與(yu) 社會(hui) 主義(yi) 核心價(jia) 值體(ti) 係的文化自信，堅持對外來文化實行‘拿來主義(yi) ’的文化自信，是文化自信題中應有之義(yi) 。”[v]

又有論者說：“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文化自信，首先來源於(yu) 對馬克思主義(yi) 理論的自信。”[vi]本人認為(wei) ，諸如此類的說法可能沒有準確把握住“文化自信”的核心內(nei) 涵，值得商榷。

首先，這些說法有模糊“文化自信”與(yu) “三個(ge) 自信”之間的分際之嫌。

因為(wei) ，如果說“堅持馬克思主義(yi) ”等是“文化自信”應有之義(yi) 、“文化自信”首先來源於(yu) 對馬克思主義(yi) 的自信，那麽(me) “文化自信”之說的獨立意義(yi) 則有被淡化、削弱的可能，其劃時代的創造性也會(hui) 因之隱而不彰。

而實際上，在“三個(ge) 自信”提出之後，“文化自信”之說緊接著又被提出，此舉(ju) 本身即可表明“三個(ge) 自信”之說意猶未盡，有待“文化自信”之拾遺補缺。

如果我們(men) 再考慮到習(xi) 近平先生“文化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文化自信，是更基礎、更廣泛、更深厚的自信”等表述，則“文化自信”的獨立意義(yi) 是再明顯不過了。

其次，如某些學者的理解，可能對“文化自信”中的“文化”的確切含義(yi) 的把握有所偏頗。

“文化”一詞的含義(yi) 極廣，此文不暇討論。此處隻提兩(liang) 個(ge) 意義(yi) 上的“文化”，即：一民族在其漫長曆史中形成的以價(jia) 值體(ti) 係、觀念係統、製度模式、審美趣味及生活樣態等為(wei) 主要內(nei) 容的“民族文化”意義(yi) 上的“文化”，和一個(ge) 國家及其政府所推行的以意識形態、教育、學術及文學藝術為(wei) 主要內(nei) 容的“文化政策”意義(yi) 上的“文化”。

這兩(liang) 者之間當然有交叉之處，但是有原則上和根本上的不同。其不同至少表現在三個(ge) 方麵：

第一，“民族文化”意義(yi) 上的“文化”是文化自身，是在天地、古今這一大坐標係下孕育形成的，而“文化政策”意義(yi) 上的“文化”，則是國家和政府在某時某地特定時空條件下著意主導並塑造而成的。

第二，前者是縱深的、悠久的。雖然有發展變化，但是有其“一以貫之”者存乎其間，後者則不一定有連續性。就中華民族的文化講，幾千年來雖然屢有曲折變化，但是“仁義(yi) 禮智”等價(jia) 值係統、“天人合一”等觀念體(ti) 係，則一以貫之。而“文化政策”則可能前後差別很大。

第三，前者意義(yi) 上的“文化”具有更大的涵蓋性，幾乎涉及一民族文明體(ti) 的各方麵，如“東(dong) 、西方文化”中的“文化”；後者意義(yi) 上的“文化”則往往與(yu) “政治”、“經濟”、“軍(jun) 事”並列，主要指宣傳(chuan) 、教育、學術、文藝等，範圍比較狹窄。

研讀習(xi) 近平先生關(guan) 於(yu) “文化自信”的係列講話可以看出，其“文化自信”主要是針對5000年來的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而言的。此點從(cong) 上文所引習(xi) 總書(shu) 記“中國有堅定的道路自信、理論自信、製度自信，其本質是建立在5000多年文明傳(chuan) 承基礎上的文化自信”這一論說中即可充分看出。

關(guan) 於(yu) “民族文化”的具體(ti) 內(nei) 容，他曾列舉(ju) 說：“中華民族在長期實踐中培育和形成了獨特的思想理念和道德規範，有崇仁愛、重民本、守誠信、講辯證、尚和合、求大同等思想，有自強不息、敬業(ye) 樂(le) 群、扶正揚善、扶危濟困、見義(yi) 勇為(wei) 、孝老愛親(qin) 等傳(chuan) 統美德。”[vii]

由此可見，習(xi) 近平先生所理解的“文化”，主要是民族傳(chuan) 統文化。因此，如果把“文化自信”理解成“三個(ge) 自信”的附屬品，則未能準確把握住“文化自信”中的“文化”的核心內(nei) 涵。[viii]

有學者可能說，因為(wei) 習(xi) 總書(shu) 記的國家領導人的特殊身份，其所談的“文化自信”，也必然是屬於(yu) “文化政策”之列。此說確實有其道理。不過，這是就形式上而論的。

如果就其實質內(nei) 容而論，習(xi) 近平先生所談的“文化政策”與(yu) “民族文化”有非常高的一致性，與(yu) 以前的黨(dang) 的“文化政策”相較，有突破性發展。不可因其形式上的緣故，而與(yu) 此前的文化政策等量齊觀。

可以說，習(xi) 近平先生的文化政策是以民族文化為(wei) 主要內(nei) 容的和依托的。更進一步說，主要是以作為(wei) 傳(chuan) 統文化主流的儒家文化為(wei) 內(nei) 容的。這從(cong) 習(xi) 近平先生關(guan) 於(yu) 中華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的有關(guan) 講話中，可以得到清晰的印證。[ix]

三、“文化自信”的曆史維度

“文化自信”之提出，就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內(nei) 部而言，就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九十多年的理論建設曆程而論，如前文所述，具有劃時代的創造性和重大意義(yi) 。

不過，如果我們(men) 把視域放大到整個(ge) 中華民族，回溯數千年的中國文明文化史，那麽(me) 我們(men) 將會(hui) 看到，雖然“文化自信”這一現代語詞很難考見於(yu) 亙(gen) 古以來古昔先賢們(men) 遺留給我們(men) 的古籍文獻中，但是“文化自信”所指之實，則確然古已有之，而且是中國民族生命曆程中之主旋律，前後一脈相承。

如此，我們(men) 可以說，習(xi) 近平先生的“文化自信”思想有其深厚的文化淵源和悠久的曆史回聲。

中國是世界上屈指可數的文明古國之一，也是西方哲人雅斯貝斯（Karl Jaspers，1883-1969）所謂“軸心文明”之發源地之一。

而且，中國文化不單因其“悠久”而聞名世界，更因其“不息”而享譽天下。中國文化的突出特點之一是強烈的曆史意識。這一特點不僅(jin) 體(ti) 現在史學的發達上，而且更體(ti) 現在重視價(jia) 值理念的傳(chuan) 承發揚上。這其中蘊含的正是深沉的“文化自信”。

“中國”是我們(men) 國家自古以來的通稱。據於(yu) 省吾先生考證，“中國”這一名稱起源於(yu) 周武王時期。[x] “中國”之稱，本身即含有“自信”之意。“中國”，也稱“華夏”。

據經典性的解釋：“中國有禮儀(yi) 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xi]可見，“中國”之稱所蘊含之“自信”，主要是“文化自信”。可以說，文化自信，在西周時期已經非常明顯了。《尚書(shu) 》、《詩經》等文獻中斑斑可考，毋庸贅述。

（2014年9月24日，習(xi) 近平出席紀念孔子誕辰2565周年國際學術研討會(hui) 暨國際儒學聯合會(hui) 第五屆會(hui) 員大會(hui) 開幕會(hui) 並講話。）

孔子是中國文化之最重要的代表人物，而孔子對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以來的文化傳(chuan) 統，最具自信。

孔子說：“文王既沒文不在茲(zi) 乎！”又說：“殷因於(yu) 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yu) 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xii]，其堅定的文化自信，溢於(yu) 言表。

孔子編訂《春秋》，立“夷夏之辨”之大義(yi) ，則更是文化自信的表現。我們(men) 知道，孔子的“夷夏之辨”，並非種族之辨，而是文化之辨。此一“春秋大義(yi) ”所彰顯的文化自信，兩(liang) 千多年來，實已成為(wei) 國人的共同信念。

被稱為(wei) “亞(ya) 聖”的孟子，是中國文化另一重要代表人物。

孟子生當戰國。若自堯舜-周孔以來所成就的文化傳(chuan) 統之繼承和發揚的角度來審視，從(cong) 道德理想、人文精神和社會(hui) 文明的角度來衡量，則戰國是一“斯文掃地”，文化沉淪的時代。[xiii] 君主和知識精英，唯征戰掠地、縱橫捭闔是務，對堯舜以來之敬德保民、仁政王道等文化傳(chuan) 統失去信心。

由於(yu) 仁義(yi) 充塞，可以說此時華夏已變為(wei) “夷狄”。此時孟子則抱著文化理想和自信，私淑孔子，發揚《詩》、《書(shu) 》傳(chuan) 統，與(yu) 反對或背離此文化傳(chuan) 統者反複辯論，時人譏其“好辯”。

而孟子之“好辯”正表現了他文化自信之堅定。他說：“吾聞用夏變夷者，未聞變於(yu) 夷者也。”“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說，距詖行，放淫辭，以承三聖者；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xiv]

“文化自信”一般是在與(yu) 其他文化接觸和磨蕩過程中得以凸顯的。先秦時期主要是華夏與(yu) 夷狄相與(yu) 之際，文化自信得以彰顯。

漢代以後，印度佛教文化進入中土，到唐朝達到高峰。相應地，對本民族固有文化之自信，也成為(wei) 重要議題。唐代最具有文化自信的代表人物便是韓愈。其著《原道》，明確提出道統說，便是文化自信之集中表現。

其後宋明之程、朱、陸、王等大思想家，莫不承之。雖然也吸納了佛教文化的一些成分，但終究保存了中國文化之主體(ti) 性，鞏固了民族的文化自信。

晚清至今一百多年來，西方文化又以更大的勢頭湧入中國。西方文化深入中土日甚一日，中國固有文化步步隱退。此情勢下，一些有識之士的文化意識複又被激起。

近代以來，“文化自信”先後有各種表達形式，犖犖大者如張之洞的“中學為(wei) 體(ti) ”說、康有為(wei) 的“保教”說，唐文治的“讀經救國”說、梁漱溟的“中西文化”論、唐君毅等人的《中國文化宣言》等，雖然其具體(ti) 背景和出發點不盡相同，但是一以貫之者則無疑是“文化自信”。

因此，可以說，習(xi) 近平先生的“文化自信”之說接續上了自周孔至今三千年間悠久不息的、高揚“文化自信”的大傳(chuan) 統，有其深長的曆史之維。

結語：文化自信是民族複興(xing) 之前提

習(xi) 近平先生的“文化自信”思想，思路清晰，內(nei) 容明確，在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的思想建設史上具有重大創造性。可以說，“文化自信”思想在馬克思主義(yi) 中華化的進程上樹立了一塊新的裏程碑。既繼承了曆代民族先賢的優(you) 良傳(chuan) 統，又為(wei) 將來的民族複興(xing) 指明了方向。

目前中國正在為(wei) 建設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實現中華民族的偉(wei) 大複興(xing) 而努力。要實現此宏偉(wei) 目標，必須以文化自信為(wei) 前提。

首先，如果沒有的文化自信，則全民族就可能失去凝聚力；一盤散沙，不能實現任何共同的事業(ye) 。

關(guan) 此，習(xi) 近平先生曾明確指出：“文明特別是思想文化是一個(ge) 國家、一個(ge) 民族的靈魂。無論哪一個(ge) 國家、哪一個(ge) 民族，如果不珍惜自己的思想文化，丟(diu) 掉了思想文化這個(ge) 靈魂，這個(ge) 國家、這個(ge) 民族是立不起來的。”[xv]

其次，倘若沒有對本民族的文化自信，即便實現了某種設定的社會(hui) 目標，也不是“中國特色的”,因而會(hui) 因有損於(yu) 人類文化的多樣性而不可取。

習(xi) 近平先生說：“泱泱中華，曆史悠久，文明博大。中華民族在幾千年曆史中創造和延續的中華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是中華民族的根和魂。”[xvi]“中華文化滲透到中國人的骨髓裏，是文化的DNA。”[xvii] 

其意顯然是說，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無論如何不能舍棄。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沒有“文化自信”，就不可能有真正的中國民族的偉(wei) 大複興(xing) 。

注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