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辦傳(chuan) 統成人禮是“高級黑”嗎？

作者：蘇鵬輝

來源：作者授權伟德线上平台首發

時間：西曆2017年5月10日

【編者按：近年來，隨著傳(chuan) 統文化複興(xing) ，不但民間興(xing) 起了舉(ju) 辦中國傳(chuan) 統成人禮，而且一些地方政府、學校等也支持和舉(ju) 辦傳(chuan) 統成人禮，有的選擇在文廟（孔廟）、書(shu) 院等場所舉(ju) 辦。今年五四青年節當天，在成都杜甫草堂博物館舉(ju) 行了“弘揚愛國主義(yi) 精神、傳(chuan) 承詩聖文化——‘五四’成人儀(yi) 式”，成都十五組家庭以加冠、加笄古禮，為(wei) 子女舉(ju) 辦成人禮，引發關(guan) 注和爭(zheng) 議。伟德线上平台特別發表蘇鵬輝博士的這篇文章，希望能夠有助於(yu) 對此問題的認識。】

1919年4月底，硝煙未散的巴黎和會(hui) 無視中國政府的正義(yi) 申張，強行決(jue) 議將戰前德國的山東(dong) 權益轉予日本。消息傳(chuan) 來，輿論嘩然。5月4日，北平學生爆發遊行。一時間，“外禦列強，內(nei) 懲國賊”的口號響徹華夏。

五四精神因此以愛國為(wei) 內(nei) 核，青年關(guan) 切國事擔當天下，無愧乎彪炳於(yu) 史冊(ce) 。然而，作為(wei) 曆史象征的“五四”又更為(wei) 複雜。1915年陳獨秀滬上創刊，終以《新青年》興(xing) 起輿論，揭櫫民主與(yu) 科學之旨趣，強調“自主的而非奴隸的”倫(lun) 理革命，形成“五四精神”中新文化之淵源。

但“五四”的文化旨趣真為(wei) 反對孔子及其文明嗎？

其時民國草創，袁氏當政，躊躇複辟；康南海又以守舊之姿興(xing) “孔教會(hui) ”於(yu) 南北。孔教與(yu) 保皇、複辟相呼應，故而欲維護飄搖之共和，不能不以反孔為(wei) 號召。此反孔為(wei) 反孔教而非反孔子。

所謂“打倒孔家店”，於(yu) 胡適之、傅斯年等新文化健將而言，更是形勢所需與(yu) 輿論策略。胡適本人就是“舊道德之楷模”。新文化運動中，主張徹底全盤西化、毀棄傳(chuan) 統的，大概隻有陳序經等少數論者。

不僅(jin) 如此，中國首位留美文學博士梅光迪，與(yu) 胡適之為(wei) 安徽同鄉(xiang) 與(yu) 留美同學，卻長期以文化文學之新舊與(yu) 適之先生往複辯論，1922年歸國即創辦《學衡》，秉持更為(wei) 穩健中正之文化保守主義(yi) 主張。

同為(wei) 學衡派之吳宓即以為(wei) ：“今欲造成中國之新文化，自當兼取中西文明之精華，而熔鑄之，貫通之。”就此而觀，新文化之思潮本即多麵，不應一概。

其實，今人言及“五四”，便隻知“德先生”和“賽先生”，卻是不小心成了大男子主義(yi) ，頗為(wei) 有些——很不“五四”。新文化運動後期，“穆姑娘”（Miss Moral）便已成為(wei) 了輿論的一種關(guan) 切。青年人喜新厭舊，恣意肆行的社會(hui) 病症造成了那個(ge) 裂變世代更為(wei) 嚴(yan) 重的群體(ti) 失範與(yu) 道德滑坡，衝(chong) 決(jue) 羅網的個(ge) 人主義(yi) 並未成為(wei) 民族精神新築的穩固根基，體(ti) 麵社會(hui) （decent society）所內(nei) 蘊之倫(lun) 常秩序遲早要回歸為(wei) 文化教養(yang) 的核心。

折返當下語境，每每言及傳(chuan) 統，無謂之紛爭(zheng) 層出不窮，積極的討論卻付之闕如。畢竟作為(wei) 今天的青年人與(yu) 言說者，卸卻了晚清帝製的糾葛，出脫了民國紛爭(zheng) 的拖累，是最可以看到傳(chuan) 統的真切與(yu) 古典的澄明。自周孔以降，源出無數賢哲的文明傳(chuan) 統，其亙(gen) 古亙(gen) 今的生命偉(wei) 力，其隨時變易的製度節文，恰恰可憑自主的個(ge) 體(ti) 良心加以體(ti) 會(hui) ，正須以寬容的民主精神詳為(wei) 考究。

盡管現代社會(hui) 賦予個(ge) 體(ti) 以自由原則，然而生命從(cong) 來不是孤懸的抽象，而是需要在實踐中落實，在倫(lun) 理中圓成。而青年於(yu) 國家，本極重要。標誌青年之挺立的成人禮作為(wei) 社會(hui) 儀(yi) 範，更應為(wei) 國家所風向。

即便於(yu) 泰西諸國，亦有此義(yi) 與(yu) 此禮。對於(yu) 生育之父母，教導之師尊，於(yu) 生命中重要時刻而行莊敬肅穆的禮儀(yi) 。這正是青年人個(ge) 體(ti) 意識的承當與(yu) 厚重，同時也應指向對當前父母師道的反省與(yu) 提澌。一個(ge) 天倫(lun) 親(qin) 睦、教養(yang) 得體(ti) 的社會(hui) ，恐怕才是最合乎當年胡陳諸賢對未來國族的期許了。

在“五四”青年節舉(ju) 辦傳(chuan) 統成人禮是“高級黑”嗎？這個(ge) 問題還是請五四文化之旗手陳獨秀先生親(qin) 作回應：

“現代道德底理想，是要把家庭的孝悌擴充到全社會(hui) 的友愛。現在有一班青年卻誤解了這個(ge) 意思，他並沒有將愛情擴充到社會(hui) 上，他卻打著新思想、新家庭的旗幟，拋棄了他的慈愛的、可憐的老母。”

這是陳先生在1920年《新青年》上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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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加冠、加笄古禮，成都十五組家庭為(wei) 子女舉(ju) 辦“五四”成人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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