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中國智慧與(yu) 現代西方困境

——《幸福生活之路：中國哲學家能教導我們(men) 什麽(me) ？》簡評

作者：卡琳·羅馬諾

譯者：吳萬(wan) 偉(wei)

來源：譯者授權 伟德线上平台 發布

時間：孔子二五六七年歲次丙申五月十一日戊辰

           耶穌2016年6月15日

形形色色的社會(hui) 改良家都會(hui) 問“耶穌會(hui) 做什麽(me) ？”在麵對現代法律難題時，最高法院的大法官可能搔著頭皮納悶“法律製訂者會(hui) 怎麽(me) 想？”正統的猶太人可能會(hui) 思考中世紀的拉比如拉希（Rashi）或者拉姆邦姆（Rambam）在安息日會(hui) 使用“閱後即焚”照片分享應用做什麽(me) ？

誰會(hui) 問“偉(wei) 大的中國哲學家會(hui) 說什麽(me) ？”

在此之前，西方很多人不會(hui) 。

當然，中國哲學學者常常在闡釋孔子、孟子和古代中國其他大家就挑釁性的話題和實際討論的場景發言時表達的真正意思相互攻擊，爭(zheng) 吵不休：孺子落井（《孟子·公孫醜(chou) 上》：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見孺子將入於(yu) 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譯注）、庖丁解牛、孝順父母。人們(men) 假設有史以來普通中國人都在思考在牛車或地鐵上是否要給老人讓座，花費一些心思考慮從(cong) 前的聖人可能會(hui) 給出什麽(me) 建議。但是，除了怪異的例子如英語雜誌《那是北京》上有個(ge) 建議專(zhuan) 欄“孔子會(hui) 怎麽(me) 做？”，再如中國學者之間非常活躍的對話是關(guan) 於(yu) 孔子會(hui) 如何看待習(xi) 主席選擇性地熱烈擁抱儒家原則之外，從(cong) 中國古代偉(wei) 人那裏尋找當今生活指南並非一種發展型產(chan) 業(ye) 。

這就讓邁克爾·普鳴（Michael Puett）和克裏斯蒂·羅·格羅斯（Christine Gross-Loh）著的《幸福生活之路：中國哲學家能教導我們(men) 什麽(me) ？》成為(wei) 非同尋常的受到普遍歡迎的書(shu) 。該書(shu) 的產(chan) 生源於(yu) 哈佛中國史教授普鳴在教學上的巨大成功。他給大一學生講授的中國哲學通識課程成為(wei) 大學校園中最受歡迎的人文課程，甚至不得不使用桑德斯劇院（Sanders Theatre）令人敬畏的場地才能容納700多名前來聽課的正式學生。

2013年，《大西洋月刊》上刊登了克裏斯蒂·羅·格羅斯寫(xie) 的一篇文章“為(wei) 什麽(me) 數百名哈佛學生學習(xi) 古代中國哲學？”出版商可能嗅到了商機，普鳴有可能像桑德斯劇場的其他挺進者如哲學教授如邁克爾·桑德爾（Michael Sandel）那樣成為(wei) 引起轟動的學術明星，有真正突破的潛力（《幸福生活之路》已經在26個(ge) 國家出版了）。

該書(shu) 是普鳴和克裏斯蒂·羅·格羅斯本人合作的成果。格羅斯是自由職業(ye) 者作家，曾獲得哈佛東(dong) 亞(ya) 史哲學博士學位。普鳴自己從(cong) 前的著作《變成上帝：早期中國的宇宙學、犧牲和自我神聖化》（哈佛大學出版社2002）、《創造的模糊性：早期中國有關(guan) 革新與(yu) 詭計的辯論》（斯坦福大學出版社2002）都充分證明了他的學術功力和高超的寫(xie) 作水平。兩(liang) 位作者陰陽搭配相得益彰可能說服了所有人相信這是完美的結合。

在致謝中，兩(liang) 位作者稱該書(shu) 是“真正的合作：有關(guan) 哲學家的討論產(chan) 生於(yu) 邁克爾的課堂，克裏斯蒂則添加了現代案例，並為(wei) 當今讀者撰寫(xie) 了這些思想家的觀點。”

結果？自我幫助指南和有關(guan) 古代中國智慧的打破偶像的突出結合。雖然本書(shu) 敦促人們(men) 把使用清晰幹脆的界限對事物進行分析的西方傾(qing) 向放在一邊，但是我們(men) 很難不以二元論的方式做出反應：首先它是一本講授如何過智慧生活的書(shu) ，其次它是對中國哲學的解釋，雖然這兩(liang) 個(ge) 議題似乎相互影響。

比如，普鳴和格羅斯集中討論了五個(ge) 古代哲學家：孔子、孟子、墨子、莊子和荀子。引人注目的缺席者是韓非子，此人有時候被稱為(wei) 中國的馬基雅維利，支持對哪怕犯下小錯的官員也要殘酷刑罰的人。（他不會(hui) 對大規模監禁感到擔憂，甚至可能主張砍掉奧巴馬總統的頭，因為(wei) 釋放輕微販毒者。）對於(yu) 一本把古代中國哲學當作擁有迷人魅力的生活指南的書(shu) ，韓非子自然有些不合時宜，因而就被輕描淡寫(xie) 忽略了呢？“看這兒(er) 尋找美好生活”的部分工程必然出現的問題是過多影響了對更廣泛話題的評估。

該書(shu) 是自我幫助指南和有關(guan) 古代中國智慧的打破偶像崇拜的突出結合體(ti) 。

雖然這樣說，作者非常成功地突出顯示了古代中國哲學獲得美好生活視野的工具。他們(men) 提出令人吃驚的激進主張，即普遍被認為(wei) 是儒家重要組成部分的“禮儀(yi) ”，常常被認為(wei) 是“森嚴(yan) 的社會(hui) 等級體(ti) 係、嚴(yan) 格的性別角色、保守的行為(wei) 規範”的標誌，卻被等同於(yu) 一種解放性的“似乎”實驗。例子之一是祖先崇拜，這涉及到想象祖先就在身邊。作者認為(wei) ，禮儀(yi) 能夠讓人擺脫狹隘的自我觀念，采取“轉換的”個(ge) 性的“生活方式”或者走上幸福生活的道路。

作者解釋說，中國哲學家拋棄了奠定西方個(ge) 人主義(yi) 基礎的“真實的”、“單一的、統一的”自我概念。這讓古代中國哲學家擁抱的“修身”或個(ge) 性培養(yang) 的任務變得容易些。多數哲學家們(men) 也拒絕抽象的康德式倫(lun) 理學普遍法則，對上下文和場景則往往非常敏感。他們(men) 多數都接受情感和本能在決(jue) 策製訂中的重要性，這一問題隻是在神經科學的推動下才最終被西方思想家關(guan) 注了。

普鳴和格羅斯清楚說明，古代中國哲學家在有些議題上存在尖銳分歧，比如荀子和孟子對人性善觀點的分歧那樣。格羅斯非常好地完成了被分配的任務，將古代觀點與(yu) 我們(men) 當今麵臨(lin) 的眾(zhong) 多現實問題聯係起來，從(cong) 選擇大學專(zhuan) 業(ye) 到應對挑剔的老板等。

按照格羅斯在單獨撰寫(xie) 的前言所說，每年在“中國古典倫(lun) 理和政治理論”課程的第一天，普鳴都向學生做出大膽的承諾：“如果你嚴(yan) 肅對待這些文本中的觀點，你的人生將為(wei) 之改變。”

《幸福生活之路》的讀者不應該用過於(yu) 排他性的含義(yi) 解釋“如果”。作者自己在談及有用的中國智慧的樣本時曾宣稱：“所有這些都是常識”。不過，重要的是，它們(men) 在古代中國思想家中很常見，在21世紀西方人中卻並非如此。

與(yu) 此同時，作者正確地強調西方人身體(ti) 力行的改造性禮儀(yi) ，從(cong) 說“我愛你”到與(yu) 孩子們(men) 玩捉迷藏等。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普鳴和格羅斯傳(chuan) 達的完美中國智慧----如承認世界是“破碎和分散的”、概念常常模糊不清、知識和智慧最好從(cong) 日常行動中提取等，得到反抗分析性西方傳(chuan) 統者像維特根斯坦後期或者美國實用主

義(yi) 者像皮爾斯、詹姆斯和杜威的支持。如今，像他們(men) 那樣支持這些觀點的人又有多少呢？

作者渴望榮譽應當屬於(yu) 有功之人，但是也強調，最終，“我們(men) 看到的東(dong) 西中沒有一樣應該被看作是與(yu) 西方觀點截然相反的“中國”觀點。”好的觀點應該在任何地方發揚光大。

孔子在《論語》中有一句名言“述而不作”。普鳴和格羅斯則靈巧地又述又作。

【作者簡介】卡琳·羅馬諾（Carlin Romano），《高等教育記事》批評家，烏(wu) 爾辛納斯學院（Ursinus College）哲學和文科教授，著有《哲學美國》（Knopf, 2012）。

本文評論的書(shu) 是：邁克爾·普鳴和克裏斯蒂·羅·格羅斯著的《幸福生活之路：中國哲學家能教導我們(men) 什麽(me) ？》

The Path: What Chinese Philosophers Can Teach Us About the Good Life By Michael Puett and Christine Gross-Loh (Simon & Schuster)

譯自：Ancient Chinese Wisdom on Modern Western Dilemmas By Carlin Romano HTTP://CHRONICLE.COM/ARTICLE/ANCIENT-CHINESE-WISDOM-ON/23666

責任編輯：葛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