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夢溪的新著《馬一浮與(yu) 國學》

作者：陳可年

來源：《中華讀書(shu) 報》（2015年07月15日10 版）

時間：孔子二五六六年歲次乙未年五月三十日壬辰

           耶穌2015年7月25日

《馬一浮與(yu) 國學》，劉夢溪著，生活·讀書(shu) ·新知三聯書(shu) 店2015年6月第一版，52.00元

學術界都知道劉夢溪先生以研究近現代學術思想見稱，而最鍾情的二十世紀的大師級學術人物，一是陳寅恪，一是馬一浮。這是劉先生不離口吻的兩(liang) 個(ge) 人物。相關(guan) 文章大家看到的不少，但久久未見專(zhuan) 書(shu) 。去年，研究陳的專(zhuan) 著《陳寅恪的學說》出版了，甚獲好評。最近研究馬的專(zhuan) 著也問世，二十萬(wan) 字，專(zhuan) 著的體(ti) 例非常完整，以年代為(wei) 序，以馬一浮學術思想的問題點為(wei) 綱，帶有思想傳(chuan) 論的性質。

該書(shu) 探討的問題域，主要圍繞這位二十世紀大儒的思想義(yi) 理和學術貢獻。劉先生提出：“馬一浮的學術思想體(ti) 係，可以用‘新義(yi) 理學說’立名，其學理構成為(wei) ‘六藝論’和‘義(yi) 理名相論’兩(liang) 部分，其方法則是儒佛互闡和會(hui) 通儒佛。”這是我們(men) 過去不曾看到過的對馬一浮學術思想的概括。馬一浮的“新義(yi) 理學說”的“新”，究竟“新”在何處？著者作了分梳。所謂“新”者，是針對宋儒的義(yi) 理學說而言的。宋代學者重義(yi) 理，其為(wei) 學可以用義(yi) 理學說稱。但宋儒在吸收和融解佛學的同時，又嚴(yan) 厲地辟佛，二程、朱熹莫不如此。馬一浮不同，他視儒佛為(wei) 一體(ti) 之兩(liang) 麵，認為(wei) 兩(liang) 者隻是名言化跡的不同而已，做到了會(hui) 通儒佛。著者認為(wei) 這是馬一浮的義(yi) 理學說不同於(yu) 宋儒之處。

對馬一浮的“六藝論”，本書(shu) 特別強調，將國學重新定義(yi) 為(wei) “六藝之學”，這一新的“國學論”，可謂“前賢不逮，義(yi) 顯當代，澤被後世”。隻有像馬一浮那樣，將國學定義(yi) 為(wei) “六藝之學”，國學才有可能成為(wei) 一個(ge) 單獨的學科，與(yu) 文史哲諸科門不相重疊。長期以來糾纏不清的國學與(yu) 現代學術的分科問題，在此書(shu) 中得到了學理的融通與(yu) 化解。書(shu) 中提出：“中華文化具有恒定意義(yi) 的價(jia) 值理念悉在‘六經’，以‘六經’為(wei) 國學，可以使國學進入現代教育體(ti) 係。”並進而闡明，馬一浮的“六藝論”包括“六藝之道”“六藝之教”“六藝之人”三項連貫的思想範疇，現代國學教育可以通過“六藝之教”，傳(chuan) 播“六藝之道”，從(cong) 而培養(yang) “六藝之人”。正是由於(yu) 此點，馬一浮的“六藝論”不同於(yu) 漢代鄭康成的“六藝論”，這是馬氏“六藝論”的一“新”。第二“新”則是，馬一浮視“六藝”為(wei) 我國文化的最高的特殊的形態，其價(jia) 值倫(lun) 理由古即今，永不過時。本書(shu) 著者認為(wei) ，《論語》《孟子》和“六經”的價(jia) 值倫(lun) 理，可以由敬、誠、信、忠恕、仁愛、知恥及“和而不同”來代表，成為(wei) 中華民族兩(liang) 千年來立國和做人的基本精神依據，今天讓國學進入小學、中學和大學一二年級的現代教育，勢所必行。

全書(shu) 分九章：第一章，馬一浮的文化典範意義(yi) ；第二章，馬一浮青少年時期的學問儲(chu) 備；第三章，馬一浮的學術精神和學問態度；第四章，馬一浮和“六藝論”；第五章，馬一浮的“義(yi) 理名相論”；第六章，馬一浮與(yu) 複性書(shu) 院；第七章，馬一浮的儒佛會(hui) 通思想；第八章，馬一浮的佛禪境界和方外諸友；第九章，馬一浮與(yu) 國學。各章論及的問題，密集而有連貫性。作者的心得獨會(hui) ，隨處可見。這裏不妨抽樣舉(ju) 出一些節題的名稱，供大家想象。例如第一章第二節“馬一浮其人就是一個(ge) 文化典範”、第七節“馬一浮言文體(ti) 製的典範意義(yi) ”；第二章第三節“讀書(shu) 最多的人”、第四節“陋巷高士”；第四章第二節“天下雖幹戈，吾心仍禮樂(le) ”、第五節“六藝之道炳然常存”；第五章第一節“分析名相和排遣名相”；第六章第三節“因書(shu) 院宗趣和老友熊十力的爭(zheng) 論”、第六節“鬻字刻書(shu) 驚動天下”；第七章第一節“儒佛俱是閑名，自性本來具足”；第八章第二節“李叔同出家所受馬一浮的影響”；第九章第四節“馬一浮是‘儒之聖者’”等。

書(shu) 前載有馬一浮語要十條，條條警醒切中。如第一條：“國家生命所係，實係於(yu) 文化，而文化根本則在思想。從(cong) 聞見得來的是知識，由自己體(ti) 究，能將各種知識融會(hui) 貫通，成立一個(ge) 體(ti) 係，名為(wei) 思想。”第三條：“天地一日不毀，此心一日不亡，六藝之道亦一日不絕。”第八條：“向外求知，是謂俗學。不明心性，是謂俗儒。昧於(yu) 經術，是謂俗吏。隨順習(xi) 氣，是謂俗人。”《馬一浮與(yu) 國學》不失為(wei) 值得關(guan) 注的學術新著。

責任編輯：葛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