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爆粗口：語言暴力還是自我主義(yi)

記者：王珊

來源：《中國科學報》 (2015-06-11 第4版 綜合)

時間：孔子二五六六年歲次乙未年四月廿五日戊午

           耶穌2015年6月11日

濟楚（微博名）沒有想到，微博上的一條留言竟然惹來那麽(me) 大的麻煩。

6月5日，閑來無事的濟楚瀏覽了一個(ge) 名為(wei) “劉清平雜談”的用戶的微博。劉清平是複旦大學社會(hui) 科學高等研究院教授，主要從(cong) 批判的角度研究儒學。

雖然一直對劉清平有所耳聞，但看到他的微博上有很多“當婊子立牌坊”“儒家五行缺爹”等字眼，濟楚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看完簡直覺得三觀盡毀，完全不覺得這是正常人，而且是受過高等教育並在高等學府教書(shu) 育人的人能說出的話。”濟楚在微博上寫(xie) 道。

“看了你的微博，隻想發動一個(ge) 活動，叫#將劉清平逐出複旦#教授啊，您叫這名字，卻對祖先說出這等輕佻無知的話，哪還有一點點師者的體(ti) 麵？……”濟楚在劉清平的一條微博中留下了這樣的評論。

她沒想到的是，一場聲勢浩蕩的風波就這樣來臨(lin) 了。

劉清平：這不算罵人

劉清平轉發了帶有濟楚評論的那條微博。隨即，網友分成兩(liang) 方，在微博上展開了激烈的討論，其中不乏攻擊性語言。

6月6日，伟德线上平台在微博上發起 “把劉清平教授驅逐出複旦大學？”的討論，並評說劉清平曾在2014年“以‘下流低劣字眼’‘謾罵和無道德底限的方式汙辱先聖先賢’”。

緊接著，中國儒教網於(yu) 6月7日發出了《關(guan) 於(yu) 抗議複旦大學教授劉清平侮辱聖賢的聲明》，提出劉清平本人“必須就侮辱聖賢一事，公開向孔孟聖賢、孔孟後人、廣大儒家信徒以及公眾(zhong) 進行道歉”。

而對於(yu) 被質疑的行為(wei) ，劉清平認為(wei) ，自己是在進行學術探討，“對方主要是因為(wei) 在理論上難以反駁我，才拿以前的事大做文章”。劉清平稱，2014年，他已經公開道歉。

不過，劉清平依然堅持儒家有“犯賤傾(qing) 向”這一觀點，並認為(wei) 這樣的評價(jia) 不叫罵人。以關(guan) 於(yu) 忠孝與(yu) 仁義(yi) 的分析為(wei) 例，劉清平認為(wei) 這是儒家最致命的一個(ge) 悖論。他在微博上寫(xie) 道：“為(wei) 了忠君孝父不惜坑害陌生人和民眾(zhong) ……從(cong) 政治視角展示了標榜親(qin) 民的儒家通過移孝作忠的途徑忽悠民眾(zhong) 甘心情願認皇上官員為(wei) 再生爹娘的犯賤傾(qing) 向。”

劉清平多次公開強調，自己擁有學術自由的權利，若是因“犯賤傾(qing) 向”的言論就要將其驅逐出複旦，“我也不怕”。

不過，6月7日下午，濟楚本人也在微博上強調，自己完全不會(hui) 反對劉清平發表異見的學術自由。“我認為(wei) 他惡劣粗口，有失師德”，而“任何試圖將這場爭(zheng) 論引入歧途（比如打壓政治異見、打壓學術異己）的趨向，皆非我初衷”。

討論者：驅逐與(yu) 否應該慎重

華中科技大學哲學係教授鄧曉芒也是批判儒家的典型人物。“儒家思想確實已經過時了，一些老道理經不住現實的檢驗。”鄧曉芒說，儒家思想需要批判，但要有理有據有節製。

討論已經超出了儒家與(yu) 反儒家之爭(zheng) ，討論者更加關(guan) 注的是應否把劉清平驅逐出複旦。

對於(yu) 濟楚表示出的要把劉清平驅逐出複旦，很多專(zhuan) 家在討論時表示出對該訴求的理解。

“學生在網上看到本校老師和別人討論問題互爆粗口，並且由攻擊對方升級到使用粗鄙不堪的語言，情感上都無法接受本校教師的這種惡劣做法。”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教授彭永捷說。其實，在民國時期，學生要求驅逐無良教授、甚至不受歡迎的校長，是常有之事。北大學生就曾經以梁實秋英語不好的緣由將其趕出過課堂，國外的類似做法更多。

但對於(yu) 是否將劉清平本人驅除出複旦，彭永捷持保留態度。21世紀教育研究院副院長熊丙奇的態度也是這樣。

“老師的行為(wei) 是否符合規範要學校的學術委員會(hui) 、道德委員會(hui) 去討論，根據他一貫的表現看其是否適合擔任老師。”熊丙奇說。

在熊丙奇看來，社會(hui) 要容忍不同的聲音，也要容忍對問題表達的不同形式，但作為(wei) 一位老師在學術討論時也應該更加理性。

“一位59歲的教授一旦丟(diu) 了飯碗，又能去哪兒(er) 呢？”一位不願具名的人士唏噓不已。但他也明確指出，複旦應該對劉清平批評、勸導，劉也應該公開認錯、道歉。

另外，彭永捷提醒：“學者爭(zheng) 取的言論自由是公共表達學術和政治見解的自由，不是公共粗口以及對宗教領袖汙言穢語的自由。”

更自我的中國人

隨著輿論的發酵，不論是濟楚還是劉清平，都承擔著巨大的心理壓力。在發展中國家科學院院士、中科院心理所研究員張侃看來，此次“驅逐”事件實際上是社會(hui) 心態的一種反映。

一直以來，中國人被認為(wei) 是非常具有集體(ti) 主義(yi) 精神的人群。而事實上，隨著近幾十年的發展，一項研究表明，中國民眾(zhong) 已經愈發顯示出自我主義(yi) 的特點。

“中國人更具自我性，而且比西方人還要強。一旦有事情發生，就會(hui) 引起過激的言論。”張侃說，這與(yu) 自媒體(ti) 的伴生也有一定關(guan) 係，人們(men) 需要表達的出口。但此類性質的事情，很快就會(hui) 銷聲匿跡。

“網絡微博是公共的平台，充斥著各種暴力的語言，大學教授在其中更應該以身作則。”中國人民大學教授梁濤說。

事實上，近年來，類似高校教授爆粗口事件已不勝枚舉(ju) 。“這件事提醒我們(men) 要更加關(guan) 注語言暴力，對整個(ge) 學術界都有警戒意義(yi) 。”彭永捷說。

責任編輯：葛燦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