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未來的主導思想隻能是儒家
康曉光（中國人民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

    編者按：“儒生文叢(cong) ”由蔣慶、陳明、康曉光、餘(yu) 樟法、秋風任學術委員，蔣慶撰總序，匯集了中國大陸儒家近年來的思想探索及社會(hui) 活動成果，乃當代儒家新銳對中國及人類命運的深入探討和最新看法。自“儒生文叢(cong) ”第一輯三冊(ce) （書(shu) 目為(wei) 《儒教重建——主張與(yu) 回應》，《儒學複興(xing) ——繼絕與(yu) 再生》，《儒家回歸——建言與(yu) 聲辯》）出版後，引發各界高度關(guan) 注。孔子2563年暨西曆2012年10月29日，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在北京薊門橋主辦“儒生重現之文化、曆史意義(yi) 暨‘儒生文叢(cong) ’出版座談會(hui) ”，蔣慶、張祥龍、梁治平、陳明、康曉光、秋風、幹春鬆、彭永捷、高超群、唐文明、溫厲、任鋒、林桂榛、陳壁生等學者出席會(hui) 議。會(hui) 議發言記錄經講者訂正，現予發表，以饗讀者。      


     
    首先是感謝，感謝任重。這套書(shu) 我看了一下，我覺得這套書(shu) 選的文章很不錯。也就是任重，換誰也做不到這麽(me) 係統全麵。任重有學術功底，而且這麽(me) 多年來一直在兢兢業(ye) 業(ye) 地、非常用心的關(guan) 注這件事。他是國內(nei) 唯一能編這套書(shu) 的人，而且能編的這麽(me) 好。所以首先要感謝任重，感謝他為(wei) 此付出了那麽(me) 多的心血。還要感謝出版社的朋友、劉明先生、秋風和達三，他們(men) 真是任勞任怨地做這件事。可惜今天任重沒有來，非常遺憾。【蔣慶先生插話：“這個(ge) 也是儒生的悲劇，現在都是雙重人格啊。”康曉光：“對，精神分裂（眾(zhong) 笑）】。
    
    今天可以做一個(ge) 十年回顧。這十年一路走過來，回頭看看，我還是非常樂(le) 觀的。十年前設想的一些事情，實現的速度比當初設想的快得多。沒想到事態發展的這麽(me) 快。我記得2002年我把《文化民族主義(yi) 論綱》交給《戰略管理》的時候，當時黃鍾和秦朝英他們(men) 倆(lia) 還以為(wei) 那個(ge) 文章能引起激烈的爭(zheng) 論。結果那篇文章出來根本沒人理睬，大家覺得是笑話，什麽(me) 儒家文化複興(xing) 啊，什麽(me) 立儒教為(wei) 國教啊，通通是笑話。
    
    但是，隨後的變化很快，變化之快我連做夢都不敢想。盡管今天我們(men) 對現狀還不滿意，但是十年前我們(men) 想象不到今天的樣子。我覺得這十年的變化還是非常大的。
    
    我想舉(ju) 幾個(ge) 關(guan) 鍵性事件。民間的就不說了。首先，2004年，政府開始公祭孔子，而且從(cong) 04年到07年迅速升溫。要記住，共產(chan) 黨(dang) 曾經是反傳(chuan) 統的猛將，如今開始去祭祖，這是一個(ge) 非常了不得的變化。還有，在全世界建孔子學院，這件事意義(yi) 非常重大。再有，2008年奧運會(hui) 的開幕式，主旋律就是儒家文化。還有，去年天安門廣場立孔子像事件，雖然最終搬走了，但是畢竟樹在那兒(er) 一百天，那也是非常了不得的。就像攻擊者說的那樣，這是建國以來從(cong) 來沒有的事情；天安門廣場，毛澤東(dong) 隻能掛畫像，孫中山畫像也隻能在國慶節時擺兩(liang) 天；樹一個(ge) 像是建國以來從(cong) 來沒有過的事，還要搞成個(ge) 九五之尊，又配著劍站在那裏。這些變化我們(men) 應該看到，應該感到振奮，應該看到變化異乎尋常地迅速。無論是官方還是民間，這方麵的發展都非常好。
    
    我覺得在中國，無論是個(ge) 人、還是民族、還是國家，你總要有些安身立命的東(dong) 西，總要有些“定於(yu) 一”的東(dong) 西。這些東(dong) 西，除了儒家，沒有別的可選。另外一個(ge) 就是自由主義(yi) 的資源，好多也是很有用的。其實，在中國真正大力推行自由主義(yi) 的是中國政府，並不完全是西方帝國主義(yi) 和平演變的結果。毛澤東(dong) 時期他們(men) 也一直在搞和平演變，但是沒什麽(me) 效果；隻有到了鄧小平時代，西方的和平演變才有了效果，這個(ge) 跟鄧小平的努力是分不開的。
    
    我想中國未來的主導思想，無論是民間的還是政府的，隻能是儒家。看一看中共四代領導人給中國人描繪藍圖的時候就很明顯。毛澤東(dong) 講“共產(chan) 主義(yi) ”、“世界革命”，這是馬克思主義(yi) 的話語。鄧小平盡管也講“小康”，但他主要還是講“現代化”，這是西方右派的話語。他們(men) 還是用西方的話語講中國人的夢。但是，在江澤民卸任前夕的十六大報告裏就是“全麵建設小康社會(hui) ”，“小康”是我們(men) 中國人自己的概念。胡錦濤這屆政府就講“和諧社會(hui) ”，這是儒家最核心的一個(ge) 價(jia) 值理念。所以執政黨(dang) 在描繪中國人的理想藍圖的時候，實際上也在一步一步地回歸中國，開始用中國人的語言講中國人的夢，用中國人的語言來論證自己的這些方針製度的合理性，而且對外對內(nei) 都是如此。
    
    我經常打一個(ge) 比喻，把國家的成長看作一個(ge) 人的成長。我們(men) 這三十年，GDP已經很大了，相當於(yu) 這個(ge) 人肌肉已經很發達。現在美國一些機構預測，中國的GDP超過美國，大概是三五年。這就是按購買(mai) 力評價(jia) 計算的。但是，盡管塊頭很大，骨骼還不是很堅固。比如說我們(men) 的自有知識產(chan) 權、研發能力、對核心產(chan) 業(ye) 的控製、尖端軍(jun) 事技術還不夠強。但是，這個(ge) 東(dong) 西，按照現有的路子走下去，二、三十年就可以解決(jue) ，問題不大。所以，美國非常地緊張。我覺得中國最大的問題就是“沒心沒肺”，沒靈魂、沒大腦，這是最嚴(yan) 重的問題。不僅(jin) 是個(ge) 人感到不幸福、焦慮、痛苦，整個(ge) 國家也是如此。中國現在在國際上的影響可謂無所不在，經濟影響力非常大，廣泛地參與(yu) 國際政治，軍(jun) 事力量也在成長。別人自然要問，你中國到國際上想幹什麽(me) ，你自己想得到什麽(me) ，你想給世界帶來什麽(me) 。對於(yu) 這些問題，我們(men) 基本上說不清楚，回答不了。國家領導人也講不清楚。他不能說我來搞共產(chan) 主義(yi) 革命來了。這麽(me) 說也沒人信。中國現在就是一個(ge) 資本主義(yi) 極樂(le) 天堂，全世界的資本都往這兒(er) 跑，你還說搞什麽(me) 共產(chan) 主義(yi) 啊。你說搞自由民主，也沒人信。所以呢也沒什麽(me) 話可說。現在就是張口結舌、語無倫(lun) 次的這麽(me) 一個(ge) 狀態。所以複興(xing) 儒家，重建文化，不僅(jin) 僅(jin) 是儒生的一個(ge) 期待，也是整個(ge) 中華民族發展的需要。在這樣一個(ge) 叢(cong) 林世界裏，中國要想立足，要想進一步發展，複興(xing) 儒家是一個(ge) 別無選擇的出路。
    
    總的來看，現在自由主義(yi) 還是占據優(you) 勢地位，但是儒家上升的姿態非常明顯。所以，從(cong) 動態來看，我非常樂(le) 觀。我感覺眼下複興(xing) 儒家文化的最大阻力不是來自政府，也不是來自國際社會(hui) ，也不是來自自由主義(yi) ，最主要的阻力還是這一個(ge) 世紀妖魔化傳(chuan) 統的後遺症，還有一些特殊利益集團，僅(jin) 僅(jin) 是為(wei) 了維護自身的既得利益而與(yu) 孔夫子為(wei) 敵。像孔子像立在天安門廣場這樣的事能夠發生，就表明中國的高層，不但很清醒，而且很堅定，而且願意冒險。所以，當下最緊迫的問題是怎麽(me) 讓更多的中國人接受傳(chuan) 統的思想。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用葛蘭(lan) 西的話來說就是，怎麽(me) 樣在市民社會(hui) 中爭(zheng) 取更多的人對它的認同和支持，怎麽(me) 把這個(ge) 陣地戰打贏，奪取文化領導權。在這方麵，媒體(ti) 、出版界都肩負著巨大的責任，所以這套書(shu) 的發行，大家寫(xie) 的很多文章，包括早年陳明做的《原道》這樣的努力，包括儒家的這些網站，都非常非常重要。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李傳(chuan) 敢社長、還有編輯朋友願意出版這套書(shu) ，劉明先生資助這套書(shu) ，這些對整個(ge) 儒家的複興(xing) 、對整個(ge) 中國的複興(xing) 都是不可或缺的。大家都是一個(ge) 戰壕裏的戰友，革命工作僅(jin) 僅(jin) 是分工不同，都非常非常的重要。
    
    最後我想再次的感謝，感謝所有在座的朋友對這個(ge) 事業(ye) 的投入。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