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代禦史碑刻之八 巡按禦史蔣春芳"誓辭碑"：肅清一方之吏治

作者：張猛 李光明 戚玉柱（江蘇省盱眙縣紀委張猛 李光明 戚玉柱）

來源：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

時間：西曆2018年7月8日

江蘇盱眙第一山

在江蘇淮安市盱眙縣城區北部，有一座曆史文化名山“第一山”。宋元以來，眾(zhong) 多文人墨客、翰林學士在這裏留下了大量的碑刻和碑碣，其中不乏蘇軾、陸遊、楊萬(wan) 裏、米芾等名家之作。山名即出自北宋書(shu) 法家米芾所題的“第一山”碑刻。

第一山“誓辭碑”

在眾(zhong) 多碑刻中，有一方散發著獨特的光芒，它便是明代禦史蔣春芳撰寫(xie) 的“誓辭碑”。

蔣春芳，字軒山，山東(dong) 益都人，明萬(wan) 曆庚辰（1580年）年進士，曾任廬、鳳、淮、揚、滁等地監察禦史。

明代設都察院，通掌彈劾及建言，設左右都禦史、左右副都禦史、左右僉(qian) 都禦史。又設十三道監察禦史，為(wei) 正七品官，分區掌管監察，稱為(wei) “巡按禦史”。巡按禦史被稱為(wei) “代天子巡狩”，官位雖不高，但頗為(wei) 重要。

蔣春芳曾任“巡按禦史”，他在巡察泗州（今在江蘇盱眙一帶）時寫(xie) 下了《巡按江北誓辭》，充分表達了其“肅清一方之吏治”的決(jue) 心。萬(wan) 曆二十四年（1596年），時任盱眙知縣丁汝彥刻碑立於(yu) 盱眙第一山翠屏堂。該碑高2米，寬84厘米，碑額刻有雲(yun) 紋，碑身刻楷書(shu) 14行。現將原文、譯文摘錄如下：

誓辭碑拓圖

禦史之職守在紀綱，外則澄清海宇，內(nei) 則繩糾廟堂，焉可以一身之汙穢，強將公道而主張。乙未之歲，維月之陽，天子命我，來巡茲(zi) 方。將欲於(yu) 濁者而是激，將欲於(yu) 清者而是揚。鼓嘉生而鬯遂，群兆於(yu) 用康。簡書(shu) 有赫，小臣悚惶。蚤夜以思，天牖其良。形動生影，聲動生響。己則務積，能怪濁者之不濫觴？（家）不（潔），能令清者之自見其長？回互閃（鑠）閉藏，永墮小人之行徑，終非（君）子之心腸。敬為(wei) 誓辭，刻之宮牆。一言一戒，丁守春芳。朝夕從(cong) 事，求靖此邦。及瓜告代，一物勿（將），（書(shu) ）（笈）（筆）（墨）斯誓，苞苴私藏，渡河則殞於(yu) 河，渡江則殞於(yu) 江。生還無望，輿櫬歸鄉(xiang) 。神明森列，毫發不爽。行旅維九，書(shu) 冊(ce) 衣裳。即損之而又損，雖四五亦何傷(shang) 。虔茲(zi) 誓之宣布，天威儼(yan) 其在望。持斧乎吾將行，素所司以官常。毋謂下民為(wei) 易虐，毋謂貪小而無傷(shang) 。倘有犯乎三，借於(yu) 上方，重則擊之以雷霆，輕則加之以風霜。勿期肅清一方之吏治，百拜稽首以複命於(yu) （吾）皇。

——蔣春芳《巡按江北誓辭》

【譯文】

禦史的職責，在於(yu) 維護社會(hui) 秩序和國家的法紀，對外負責肅清全國混亂(luan) 的局麵，對內(nei) 糾正朝廷各級官員的錯誤。由於(yu) 肩負著如此重大的職責，如果自身不幹淨，怎麽(me) 可能執行好國家法紀，從(cong) 而做到既公正又合理？

在乙未年，朝廷命我來到江北巡察。在巡察過程中，就要激濁揚清，鏟除一切腐敗現象，張揚一切廉潔奉公勤政者的風範，鼓勵嘉獎一切和暢的社會(hui) 風氣，讓民眾(zhong) 得到豐(feng) 年的快樂(le) 。如果一處出現了問題，則以書(shu) 簡相告，相鄰的地方則引以為(wei) 戒。處理這類問題，我總是小心謹慎惶恐不安，早晚思考著如何發揮好禦史的作用，避免出現職責不當帶來的影響。我如果政務積弊多，怎麽(me) 能責怪貪腐現象多發？我如果自身不幹淨，又怎麽(me) 能讓清廉者看到希望，繼續清廉？官員之間如果相互袒護、彼此包庇，吞吞吐吐，躲躲藏藏，則將永遠墜入無恥小人的行徑中。隻有杜絕上述情況，那就終究不失君子仁愛之心。為(wei) 了嚴(yan) 肅起見，將把以下誓詞，刻在官署的牆壁上。隻要我承諾的誓言，我一定嚴(yan) 格執行，讓它成為(wei) 對我的反複囑咐，朝夕以勤政為(wei) 念，為(wei) 官一任，安定一方，為(wei) 民造福。任期屆滿，別人來接任時，我一物不帶，隻有紙墨筆硯，並發誓：如果夾帶金銀包裹，私藏財物，渡河時將墜落河中，渡江時將隕落江中。以死示誌，抱棺還鄉(xiang) ，神明嚴(yan) 鑒，我絕不會(hui) 有絲(si) 毫的違背。行李多一些，也隻是書(shu) 冊(ce) 衣裳，即使遭到損失，最多損失到隻剩十分之四五，又有什麽(me) 妨礙？恭敬地將這誓言公布於(yu) 世人，讓莊嚴(yan) 神明監督觀望。我將依法執行，莊嚴(yan) 而不懈怠地以禦史的職責，來監督各司官員。絕不讓他們(men) 認為(wei) 老百姓容易欺負，也絕不讓他們(men) 認為(wei) 貪些小利而無妨。如果有官員不盡職而引發“三災”（動亂(luan) 、饑荒、疾病流行），我將追查到底，嚴(yan) 厲懲治。我一定盡心竭力，肅清我治下的一切貪腐現象，以此向朝廷複命。

通讀碑文，令人蕩氣回腸。蔣春芳身為(wei) 巡按禦史，負責巡察州縣、肅清吏治，深知職位之重要，責任之重大。故在碑文中言明：“禦史之職，首在紀綱。外則澄清海宇，內(nei) 則繩糾廟堂。”他認為(wei) 這次巡察的目的，就是整肅吏治，激濁揚清，安定一方百姓。而要擔此重任，一是自身必須廉潔自律：“焉可以一身之汙穢，強將公道而主張”，即古語雲(yun) “正人先正己，己不正焉能正人”；二是要恪盡職守：“蚤夜以思，天牖其良”“己則務積，能怪濁者之不濫觴”，可見其為(wei) 盡肅清吏治之職，殫精竭慮、兢兢業(ye) 業(ye) 。他還為(wei) 此發誓：“若違誓辭，苞苴私藏，渡河則殞於(yu) 河，渡江則殞於(yu) 江；生還無望，輿櫬歸鄉(xiang) ”。他將這些話“敬為(wei) 誓辭，刻之宮牆。一言一戒，叮嚀春芳。朝夕從(cong) 事，求靖是邦”，可見其不辱使命、肅清吏治、整治貪腐決(jue) 心之堅定。

在曆代眾(zhong) 多禦史中，蔣春芳隻是普通一員。他為(wei) 官清正廉潔、嚴(yan) 以自律、勤政奉公、盡心盡職的形象充分體(ti) 現了古代禦史群體(ti) 的優(you) 秀品質，他的事跡和為(wei) 官品質伴隨著曆史故事、碑刻內(nei) 容代代流傳(chuan) ，值得今人學習(xi) 、傳(chuan) 承和弘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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