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天地人的秩序化

欄目:會議講座
發布時間:2024-12-16 19: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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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博:天地人的秩序化

來源:“中山大學人文學部”微信公眾(zhong) 號

時間:孔子二五七五年歲次甲辰冬月初十日戊申

          耶穌2024年12月10日

 

 

 

王博教授在講座中

 

 

 

2024年11月11日下午四時,“標識性概念”係列講座第十八講“秩序”在中山大學廣州校區南校園錫昌堂103講學廳舉(ju) 行。講座由北京大學副校長、哲學係教授王博主講,中山大學人文學部主任、哲學係教授陳少明主持。

 

 什麽(me) 是“秩序”?

 

講座伊始,王博教授描述了“秩序”問題的一個(ge) 奇特現象:對個(ge) 體(ti) 而言,一個(ge) 最沒有秩序感的人,反而會(hui) 對“秩序”問題感興(xing) 趣;於(yu) 時代來說,一個(ge) 失序或無序的時代,“秩序”問題便會(hui) 凸顯出來。比如,我們(men) 常說當今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當我們(men) 談到“變局”時,就表示原有秩序本身已經失去協調或者主導的能力,進而呼喚一種新的秩序。

 

“秩序”是重要的。為(wei) 什麽(me) 呢?王博教授說,因為(wei) 生活在一個(ge) 世界之中,就是生活在一種秩序之中,這個(ge) 世界是由秩序支撐起來的。就像使用電腦,當我們(men) 使用不同的操作係統,感覺是不一樣的。不同的“秩序”就像不同的操作係統。選擇“秩序”雖比選擇操作係統更難,但仍然存在選擇的空間。

 

“秩序”何以是“標識性概念”?在中國文化和中國哲學中,似乎很難遇到這個(ge) 詞。喜歡概念考古的人會(hui) 去挖掘,這個(ge) 詞在什麽(me) 時候開始出現?發現從(cong) 唐朝開始。於(yu) 是在宋明理學的一些文獻中能夠看到這個(ge) 詞,比如王夫之《讀通鑒論》等。其實在更早之前,有一個(ge) 詞與(yu) “秩序”類似,叫“秩敘”(《周官·天官·宮伯》)。可見“秩序”由來已久。

 

王教授說,近年來,在中國哲學界之外的很多專(zhuan) 門領域,大家都很關(guan) 心“秩序”問題。比如沃格林寫(xie) 出了皇皇巨著《秩序與(yu) 曆史》,以及貢布裏希的《秩序感》,其中討論的“秩序”背後預設了一些類似“先驗感性”的內(nei) 容,並非洛克所言“白板”一塊,純粹後天經驗建構。就像我們(men) 買(mai) 了一台電腦,裏麵預裝了一些東(dong) 西,而不是一片空白。

 

綜上所述,無論古今中外,人們(men) 都關(guan) 注“秩序”問題。而在中國哲學中,“秩序”更是一個(ge) 核心問題。王教授說,我們(men) 應聚焦於(yu) 中國文化傳(chuan) 統,尤其是中國哲學傳(chuan) 統中間所呈現出來的“秩序”問題。

 

 

 

王博教授在講座中

 

需要思考的第一個(ge) 問題是:什麽(me) 是“秩序”?張岱年先生在《天人五論·事理論》中曾給出一個(ge) 定義(yi) :“指眾(zhong) 事物之眾(zhong) 位置之相互關(guan) 係而言,謂之秩序”。其中,第一個(ge) 詞是“眾(zhong) 事物”,這是“秩序”本身要去麵對或處理的對象,“秩序”一定會(hui) 體(ti) 現在“事物”之中。第二個(ge) 詞是“眾(zhong) 位置”,每一個(ge) 事物有它自己的位置。第三個(ge) 詞是“相互關(guan) 係”,在這裏可以看到“關(guan) 係”範疇重要性的凸顯:“秩序”總與(yu) “關(guan) 係”相關(guan) 。其中,有人際關(guan) 係,有人物關(guan) 係,還有更高層次的天人關(guan) 係等。總而言之,按照張先生的理解,秩序至少包含三個(ge) 要素,第一是“事物”,第二是“位置”,第三是“關(guan) 係”。

 

對於(yu) 這一定義(yi) ,王教授做了一些補充:在討論“關(guan) 係”時,我們(men) 會(hui) 遇到類似的詞匯,比如“係統”,而“係統”中有“結構”。一般來說,“秩序”的觀念有時候會(hui) 跟“結構”的觀念相關(guan) 。以中國文化為(wei) 例,有陰陽、五行、八卦等結構,它們(men) 能夠形成不同的模式或圖式,而這些都是從(cong) “關(guan) 係”中延伸出來的內(nei) 容。如何理解這些延伸內(nei) 容?

 

王教授主張在“事物”“位置”和“關(guan) 係”之外加上“命名”,從(cong) 而構成對“秩序”的一種更豐(feng) 富而完整的理解。他認為(wei) ,“命名”對中國哲學來說尤其重要,因為(wei) 一旦把“命名”作為(wei) “秩序”的一個(ge) 關(guan) 鍵的或者不可或缺的要素,就能夠更好地去處理中國哲學中儒墨道法的名學傳(chuan) 統以及名家的相關(guan) 問題。很多時候,一個(ge) “事物”在“秩序”中的“位置”,以及和其他“事物”的“關(guan) 係”,是靠“命名”來揭示的。

 

“命名”還能體(ti) 現“價(jia) 值”或“價(jia) 值觀”。任何的一種秩序或命名,任何的一種對事物的安排,當人為(wei) 因素滲入時,就會(hui) 出現價(jia) 值判斷或價(jia) 值排序,從(cong) 而構成一種秩序精神。例如,父子之間是協商式的平等關(guan) 係抑或是命令式的差等關(guan) 係,其背後是價(jia) 值觀在發揮作用。

 

王博教授還補充說,中國傳(chuan) 統哲學中解釋“秩序”最清楚的莫過於(yu) 宋儒張載。他說:“生有先後,所以為(wei) 天序;小大高下,相並而相形焉,是謂天秩。天之生物也有序,物之既形也有秩。”張載在“序”與(yu) “秩”之前加上“天”字,體(ti) 現秩序是自然的一部分。其定義(yi) 讓我們(men) 想到《詩經》“天生烝民,有物有則”,並吸引我們(men) 去探索中國哲學中的“秩序”問題。

 

 中國哲學與(yu) “秩序”問題

 

李約瑟說,中國文化的關(guan) 鍵詞就是“秩序”,尤其是“模式”。史華慈在討論中國哲學的時候也說,中國的理性主義(yi) 是以對“秩序”的思考為(wei) 代表的,而且史華慈還概括了“秩序”問題與(yu) “存在”問題的區別。他認為(wei) “秩序”問題不能化約為(wei) “存在”問題,因為(wei) “存在”問題會(hui) 導致本體(ti) 和現象兩(liang) 個(ge) 世界的區分,而“秩序”問題則不存在這一區分。王教授說,“秩序”問題沒有這一區分,並不代表其中完全沒有張力。“存在”與(yu) “秩序”的區別更在於(yu) ,前者認為(wei) 本體(ti) 在現象“之後”,而後者關(guan) 注點在“之間”,關(guan) 心物與(yu) 物、人與(yu) 物、人與(yu) 人、人與(yu) 天“之間”的關(guan) 係。

 

 

 

王博教授在講座中

 

王教授主張,當我們(men) 去思考中國哲學問題的時候,應該關(guan) 注中國哲學背後更大的文化土壤,包括政治的、經濟的、社會(hui) 的、宗教的土壤等。在孔子與(yu) 老子開啟的哲學時代之前,存在幾部經典,後世稱之為(wei) “六經”。“六經”實際上就是肥沃的文化土壤,從(cong) 中我們(men) 能夠看到大量秩序化的活動。比如,《尚書(shu) 》的主題就是“政治的秩序化”,或者“如何把政治秩序化”。《尚書(shu) 》的視野足夠開闊,從(cong) 天地人的秩序化開始。《堯典》中,堯“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時”,把“天”秩序化了;《舜典》中,舜“敬敷五教,在寬”,把“人”秩序化了;禹“平水土”,把“地”秩序化了。將天地人的秩序確立起來,這對於(yu) 中國文化來說非常重要。後來,哲學時代以不同的方式不斷呈現這一主題。

 

我們(men) 讀《洪範》,最重要的是“天乃賜禹洪範九疇,彝倫(lun) 攸敘”。什麽(me) 叫“彝倫(lun) 攸敘”?秩序化。當然,《尚書(shu) 》的主題是“政治的秩序化”,但是“政治的秩序化”便安放在“天地人”的框架之中,這已經暗示出後來不斷討論的主題:“政治秩序”離不開“天地秩序”或者“宇宙秩序”,也離不開一種廣義(yi) 的“人文秩序”。

 

再看《詩經》。顧隨先生將《詩經》視為(wei) “天籟”,認為(wei) 先民們(men) “想怎麽(me) 喊就怎麽(me) 喊,想怎麽(me) 唱就怎麽(me) 唱”。王教授不同意這一說法,他認為(wei) 《詩經》作為(wei) 一部經典,其主題是“情感的秩序化”:先民們(men) 的喜怒哀樂(le) 都被秩序化了,被納入到某種“知其所止”的節奏中。例如《關(guan) 雎》一詩,“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ce) ”,這是“想怎麽(me) 愛就怎麽(me) 愛”麽(me) ?顯然不是。夫婦之愛,“琴瑟友之”“鍾鼓樂(le) 之”,誠如孔子所言“樂(le) 而不淫”,《詩序》所說“發乎情,止乎禮義(yi) ”。詩三百篇,在民間社會(hui) 的,在閨房之內(nei) 的,在朝廷上的,在宗廟上的,在不同的場合情境中,《詩經》都在尋求一種情感的秩序化表達,這是《詩經》的主題。

 

除卻“六經”文本,作為(wei) 建製的“禮樂(le) ”本身也是秩序的具體(ti) 形態,如《左傳(chuan) ·昭公二十五年》說禮是“天之經也,地之義(yi) 也,民之行也”,同樣是在“天地人”框架中的秩序化。然而,隨著周道淩遲,禮壞樂(le) 崩,哲學時代的思想家們(men) 開始反思“秩序”的本質問題。在《論語·八佾》篇中,林放提出“禮之本”的問題,也就是秩序的本質之問,孔子稱讚這是“大哉問”,這是個(ge) 了不起的問題。對於(yu) 這一問題,孔子沒有訴諸於(yu) “天”,而是從(cong) 人的行為(wei) 和心理上作答。在與(yu) 宰我“三年之喪(sang) ”的論辯中,孔子也沒說這是“天經地義(yi) ”的事情,而隻是問宰我是否“心安”。王教授因此認為(wei) ,關(guan) 於(yu) “秩序”問題的認識,在孔子這裏有一個(ge) 非常重要的轉向:由天賜秩序轉向人設秩序。可以說,孔子開啟了解讀秩序本質的內(nei) 在心性維度,並影響了後來的思孟學派。

 

從(cong) 此,關(guan) 於(yu) 中國哲學與(yu) “秩序”問題,有兩(liang) 個(ge) 基本維度:一個(ge) 是超越的天道的維度,一個(ge) 是內(nei) 在的心性的維度。前者源於(yu) 《尚書(shu) 》政治的秩序化,到《係辭》“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最後到董仲舒天人感應的“氣”論;後者源於(yu) 《詩經》情感的秩序化,到孔子“心安”,再到思孟學派的心性論,最終產(chan) 生宋明理學的“理”論。王教授由此將哲學時代分為(wei) 三階段,第一階段是春秋戰國諸子時代,主要表現是多樣化秩序精神的湧現;第二階段是大一統時代1.0版(秦漢唐),以“氣”為(wei) 秩序精神;第三階段是大一統時代2.0版(宋明),以“理”為(wei) 秩序精神。

 

而大一統時代之所以會(hui) 從(cong) 1.0版本更新為(wei) 2.0版本,最重要的原因是“氣”的秩序精神隻能“分”而不能“合”。比如,“氣”論時代隻有君君臣臣或君為(wei) 臣綱,而沒有真正的君臣一體(ti) 。魏晉時期,佛教大行於(yu) 中國,“一闡提皆可成佛”的人性平等觀念,把“性三品”說逐出了思想市場。為(wei) 解決(jue) “氣”的秩序精神麵臨(lin) 的思想危機,宋儒遠承孟子“性善”之說,拈出“天理”二字,開啟了“理”的時代。

 

 儒道法的三種秩序精神

 

上述主要講儒家,隨後王博教授又將視域拓寬至儒道法三家。他首先用三個(ge) 大的關(guan) 鍵詞概括了儒道法的三種秩序精神。法家是“氣力”,儒家是“倫(lun) 理”,道家是“生命”。

 

 

 

王博教授在講座中

 

在王教授看來,法家是一種強製性的、工具性的秩序。如同韓非所言“上古競於(yu) 道德,中世逐於(yu) 智謀,當今爭(zheng) 於(yu) 氣力”,將秩序訴諸強力和暴力,簡單而高效。法家重視法、術、勢,表現為(wei) 功利、算計、賞罰,以此推動發展。在這種秩序下,人和人的關(guan) 係被黑暗化、妖魔化,所有的生命都被工具化。這一過程中,看不到屬人的喜怒哀樂(le) ,也看不到對美和善的追求,隻能看到“耕”和“戰”。在法家的世界,甚至可以說沒有人,隻有工具。生命被窄化,服務於(yu) 君主專(zhuan) 權和國家構建,最終為(wei) 了國而犧牲了家,為(wei) 了忠而犧牲了孝。相反,儒家是一種教化性的秩序,目標是培養(yang) 君子。相比於(yu) 法家,儒家是一種長期主義(yi) 的秩序精神。

 

王博教授說,法家是以力服人,儒家是以德服人,那麽(me) 道家呢?道家的問題是:為(wei) 什麽(me) 要服人?換言之,為(wei) 什麽(me) 要去征服別人?不管是以強力,還是以道德,抑或是其他任何方式征服別人,在道家看來都是不可欲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yu) 江湖”,道家是一種非常強調自主性的秩序。道家靠虛無、自然、無為(wei) 、柔弱等渲染出一種秩序精神,這一秩序精神是全幅生命圖景的呈現。道家對儒家的主要批評是,儒家以一些人為(wei) 製定的標準去丈量世界,斵喪(sang) 了人的天性,也遺棄了大部分人。

 

王博教授總結道:如果說法家是沒有麵孔,儒家麵孔就稍微單調一點,道家是每一個(ge) 人都有個(ge) 不同的麵孔——這是理想化的。他提醒我們(men) ,千萬(wan) 不能把秩序精神和實際的秩序等同起來,因為(wei) 秩序的現實化其實是一個(ge) 很大的問題。

 

 秩序形上學以及秩序的邊界

 

最後,王博教授提出一個(ge) 開放的問題:中國哲學的形上學傳(chuan) 統如何概括?從(cong) 秩序的角度講,可以稱為(wei) 秩序形上學。秩序形上學是通過對秩序之本的追問,而通向無形的領域,通過由流溯到源,由末說到本,其中儒家和道家是比較典型的體(ti) 現。法家沒有秩序形上學,因為(wei) 缺乏“道”與(yu) “德”這樣的屬於(yu) 秩序形上學的核心範疇。而儒家與(yu) 道家作為(wei) 兩(liang) 種典型的秩序形上學,主要目的是為(wei) 這個(ge) 世界提供一種持續的根基。

 

當我們(men) 思考:什麽(me) 樣的秩序是更適合我們(men) 的秩序?這是一個(ge) 非常根本的問題。即便在2024年,放眼世界,我們(men) 也可以看到生活在不同秩序之下的人,差別非常大。“一方水土養(yang) 一方人”,合乎人的秩序與(yu) 合秩序的人往往是相輔相成的。因此,深究這一問題,我們(men) 勢必觸及“什麽(me) 是人”這一最根本的問題。到底什麽(me) 是人?人是一個(ge) 工具人?是一個(ge) 倫(lun) 理人?還是一個(ge) “自然”人?“自由”人?諸如此類。這是一個(ge) 最根本的問題。

 

 

 

前麵講三種秩序精神,法家是最苛刻的,儒家有一個(ge) 比較好的平衡感,這可能也是它在中國曆史占主流地位的最主要原因。儒家的一個(ge) 主流影響力實際上是因為(wei) 它跟國家的結構更契合。因為(wei) 在儒家這裏,人有了麵孔,情感的世界被關(guan) 注了,道德的、審美的、藝術的世界也被關(guan) 注了,這是在儒家中間我們(men) 都可以看到的。而道家秩序精神在這三者中是最開放的,也是最包容的。但是我們(men) 要反思:最開放、最包容的秩序精神,就一定是最好的麽(me) ?

 

最近的美國大選,民主黨(dang) 輸得非常幹脆。我們(men) 要反思,民主黨(dang) 所主張的秩序精神,其邊界何在?比如說包括移民,包括LGBT,此類保護少數群體(ti) 權益的秩序,其邊界在什麽(me) 地方?這些都是值得不斷思考的問題。

 

 問答環節

 

陳少明教授點評說,王博教授給我們(men) 做了一個(ge) 內(nei) 容非常詳實豐(feng) 富又非常有洞見的報告。陳教授進一步說明“秩序”這個(ge) 詞何以能夠成為(wei) 一個(ge) 標識性概念。他說,“詞”與(yu) “概念”不是一回事。一個(ge) 詞一開始是為(wei) 了標示出某種現象而使用的,在認識這個(ge) 現象的過程中有了一些內(nei) 容,逐漸概念化,但是嚴(yan) 格的概念化需要一番人為(wei) 的切磋琢磨。在討論標識性概念時,主要是要通過一個(ge) 詞來了解更廣泛的內(nei) 容,並通過梳理,將這個(ge) 詞雕琢成一個(ge) 概念。

 

陳教授還表示,王教授給張岱年先生的“秩序”定義(yi) 加上“命名”,這非常重要。如果沒有“命名”,我們(men) 就沒法討論,諸多秩序也就無法進入思想當中。最後,陳教授補充說:“我們(men) 每個(ge) 人都是在秩序中被定位的,所以如何理解這個(ge) 世界,也就是你對這個(ge) 世界應該有一個(ge) 什麽(me) 樣的態度的問題。”

 

夕陽的餘(yu) 暉在窗外安靜地流淌著,思想在講學廳內(nei) 碰撞出火花。

 

有同學問,《尚書(shu) 》的主題是“政治的秩序化”,然而“政治”一詞本身就存在秩序,這樣的說法是否同義(yi) 反複?王教授答:亞(ya) 裏士多德在《政治學》中說,人是天生的政治動物。然而人們(men) 也需要經曆從(cong) 家庭到村落再到城邦的共同體(ti) 演進,這是一個(ge) 不斷秩序化的過程。

 

 

有同學問,中國電視劇多涉及複雜婆媳關(guan) 係、親(qin) 子關(guan) 係或夫妻關(guan) 係,而美劇更多呈現的是家族當中不同的幾代人的自由平等的生活日常,如何看待這一現象?王教授感慨道:很多人都說中國人重視家庭,西方人不重視家庭,這是個(ge) 很荒誕的說法。隻能說中西方存在不同的家庭秩序,不能說西方人不重視家庭。西方很多電視劇,父母為(wei) 了救孩子,可以背叛國家。其實無論中西,父母對子女的愛都是超越國家的。

 

有同學問,秩序是先於(yu) 所有人客觀實在的,還是被我們(men) 所建構出來的?如果秩序是客觀實在的,我們(men) 是否可以通過主觀的視角來發現一個(ge) 共同客觀的秩序存在?王教授答:有不同的秩序精神在,有不同的秩序形態在,我們(men) 就很難說它是完全客觀的。比如在儒家敘事中,秩序是聖人製作的,而且不是憑空製作,而是“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的。又如,康德認為(wei) 人有先驗感性,天生就有某種秩序感。換言之,“秩序”沒有絕對的主客觀之分。

 

有同學問,“死亡”或“自殺”是不是道家“生命”這一關(guan) 鍵詞之後的邊界所在?如何看待“死亡”或“自殺”在秩序中的作用?王教授笑道:“我是真不願意想死亡的問題,更不願意想自殺的問題。”他補充說,很多秩序會(hui) 通過塑造對立麵的方式強化自身。比如儒家塑造桀紂,還有蚩尤,通過這些反麵人物的社會(hui) 性死亡的程度,可以辨識一種秩序的包容度,或者辨識這種秩序的邊界所在。

 

有同學問,作為(wei) 一個(ge) 大學生要怎麽(me) 樣去建立一個(ge) 比較好的個(ge) 人秩序?王教授笑著說:“人之患在好為(wei) 人師。……你覺得你自己現在活得很沒誌氣嗎?還有什麽(me) ?但是你開心嗎?就這樣活下去嘛。”全場掌聲雷動,或許同學們(men) 感受到了道家秩序精神開放而包容的力量……

 

講座合照

 

 

 

責任編輯:近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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