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醫療與(yu) 儒家思想》範瑞平 著

香江哲學叢(cong) 書(shu)

東(dong) 方出版中心2024年4月

ISBN：9787547323557

內(nei) 容簡介

在人類文明的長河中，醫學始終扮演著護佑生命、抗擊病痛的重要角色。時至今日，隨著科技的日新月異，當代醫療發展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突飛猛進，基因編輯、人工智能、遠程診療等前沿技術的應用，使得疾病的預防、診斷與(yu) 治療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精準與(yu) 高效。然而，伴隨著醫療科技進步的光環，一係列倫(lun) 理挑戰也如影隨形，如基因編輯可能引發的“設計嬰兒(er) ”爭(zheng) 議、AI醫療決(jue) 策的透明度與(yu) 責任歸屬問題、遠程診療中的隱私保護等，無不拷問著醫學倫(lun) 理的邊界與(yu) 底線。

當代醫療問題尖銳、複雜、緊迫，需要倫(lun) 理學的關(guan) 注和政策改革的應對。《當代醫療與(yu) 儒家哲學》一書(shu) 基於(yu) 儒家思想來檢討當代醫療的六個(ge) 方麵：醫療製度、醫療決(jue) 策、醫療科技、器官醫療、精神醫療和老年醫療。

在理論上，本書(shu) 將儒家思想重構為(wei) “以道為(wei) 誌向、以德為(wei) 基礎、以家為(wei) 本位、以禮為(wei) 引導”的美德倫(lun) 理係統，這一係統不同於(yu) 當代西方生命倫(lun) 理學的原則主義(yi) 係統，目前還在發展創新之中，它可用於(yu) 分析高科技發展所帶來的倫(lun) 理挑戰，如器官移植、基因編輯、性愛機器人以及換頭手術等，並反思傳(chuan) 統醫療問題的當代抉擇，如醫療儲(chu) 蓄、家庭地位、知情同意、代理決(jue) 策、疫苗接種、精神治療、養(yang) 老模式以及墮胎、醫助自殺和安樂(le) 死等。通過從(cong) 事“醫療呼喚道德”的切實學術研究，進行“傳(chuan) 統麵對當下”的自覺反思平衡。

作者簡介

範瑞平，美國萊斯大學（Rice University)哲學博士，香港城市大學公共及國際事務學係哲學教授。兼任《中外醫學哲學》（中國香港）聯席主編、《醫學與(yu) 哲學期刊》(Journal of Medicineand Philosophy,美國）副主編、《中國醫學倫(lun) 理學》副主編、國際“哲學與(yu) 醫學”叢(cong) 書(shu) （Springer)編委，主要研究領域為(wei) 儒家生命倫(lun) 理學和比較哲學。“建構中國生命倫(lun) 理學”係列學術研討會(hui) 的主要倡導者與(yu) 組織者（已辦17屆）。發表英文論文100餘(yu) 篇，中文論文100餘(yu) 篇。

專(zhuan) 著有《重構主義(yi) 儒學：後西方道德問題反思》（英文，2010）、《當代儒家生命倫(lun) 理學》（中文，2011）等。主編及聯席主編著作11部，有《大疫當前：建構中國生命倫(lun) 理學》（中文，2021）、《性愛機器人：社會(hui) 影響及人際關(guan) 係未來》（英文2021）、《器官捐獻：跨文化研究》（英文，2023）等。名列斯坦福大學2022年發布的論文被引用數排名世界前2%的頂尖學者之一。

目錄

總序

前言 醫療召喚道德，傳(chuan) 統麵對當下

第一部分 醫療決(jue) 策

第一章 儒家的反思平衡：誤入歧途的四原則理論

第二章 儒家的家庭觀及和諧醫療決(jue) 策

第三章 知情同意：個(ge) 人本位與(yu) 家庭本位

第四章 代理決(jue) 策：家庭共同體(ti) 的地位和作用

第五章 生死決(jue) 策：墮胎與(yu) 臨(lin) 終

第六章 知情同意與(yu) 疫苗接種問題

第二部分 醫療製度

第七章 平等醫療：理想與(yu) 問題

第八章 平等醫療與(yu) 差等之愛：對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生命倫(lun) 理與(yu) 人權宣言”的儒家回應

第九章 家庭本位的醫療製度及未來

第三部分 醫療科技

第十章 換頭術

第十一章 性愛機器人

第十二章 基因醫療

第十三章 靈魂、心、腦及脫氧核糖核酸（DNA）遺傳(chuan) 信息

第四部分 器官醫療

第十四章 遺體(ti) 器官捐獻與(yu) 家庭同意權

第十五章 器官捐獻的三種激勵措施

第五部分 精神醫療

第十六章 精神醫療與(yu) 家庭功能：對《精神衛生法》的儒家回應

第十七章 精神病倫(lun) 理學問題

第六部分 老年醫療

第十八章 可持續性醫養(yang) 結合模式

第十九章 家庭養(yang) 老的現金資助：香港案例

第二十章 舒緩還是終結

第二十一章 公共理性與(yu) 醫助自殺

附錄一 中文參考文獻

附錄二 英文參考文獻

醫療召喚道德，傳(chuan) 統麵對當下

醫療關(guan) 乎每個(ge) 人的生老病死和每個(ge) 家庭的悲歡離合，常常成為(wei) 社會(hui) 討論的焦點。

醫療問題具有鮮明的倫(lun) 理實踐特點：醫學倫(lun) 理學難免嵌入有血有肉的案例敘事和細節描繪，而不僅(jin) 僅(jin) 是普遍而冷靜的原則應用；它關(guan) 注客觀的疾病狀況、需要和利益，而不僅(jin) 僅(jin) 是主觀的感受和欲望；它涉及高技術的專(zhuan) 業(ye) 行動和責任，而不僅(jin) 僅(jin) 是外行的期待和行政的幹預；它勢必引向人際倫(lun) 理和社會(hui) 正義(yi) 的追求，而不僅(jin) 僅(jin) 是個(ge) 人品德和理想的探索。

這些特點，在當代醫療中變得尤為(wei) 突出和尖銳，常常形成一係列迫在眉睫的道德挑戰，難怪40年前西方哲學家曾經驚歎“醫學挽救了倫(lun) 理學的生命”（Toulmin，1982）。的確，醫學倫(lun) 理學問題不再讓倫(lun) 理學家們(men) 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抽象理論的象牙塔中一味分析概念、遠離實際、“隔岸觀火”。涵蓋新的生命技術問題以及傳(chuan) 統醫學問題研究的生命倫(lun) 理學（bioethics）已經成為(wei) 當代西方學術的顯學，而這門學科（顯然具有交叉學科性質）依然是以哲學倫(lun) 理學為(wei) 中心的。

中國的情況似乎略有不同。一方麵，當代醫療問題在中國社會(hui) 同樣緊迫複雜，呼喚著道德的關(guan) 注和適當的應對。但另一方麵，中國學界存在著一個(ge) 重要爭(zheng) 論：我們(men) 是否應該全盤接受西方主流的原則主義(yi) 理論［例如比徹姆（Tom Beauchamp）和丘卓斯（James Childress）的“四原則”理論］來研究和解決(jue) 我們(men) 的醫療問題。

本人一直主張我們(men) 不應該照搬照抄西方的學說，而是應該基於(yu) 自己的倫(lun) 理傳(chuan) 統來建構新的理論。二十多年來，同香港與(yu) 內(nei) 地的一些誌同道合的同事主辦《中外醫學哲學》期刊（於(yu) 1997年創刊），組織“建構中國生命倫(lun) 理學”年會(hui) （已辦17屆），包括個(ge) 人推出的《當代儒家生命倫(lun) 理學》（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都屬於(yu) 這一範圍的努力。

但此事說易行難，因素很多，這裏可以提到其中兩(liang) 個(ge) 因素。其一是，中國的哲學家們(men) 大都忙於(yu) 哲學史或思想史研究，關(guan) 注現實倫(lun) 理問題的不多，研究生命醫學倫(lun) 理問題的人就更少了。少數關(guan) 注現實問題的中國哲學家，著力點往往還放在宏觀的政治社會(hui) 哲學問題上，缺乏對“微觀”問題在當今中國現實肌理中的觀察和分析。加之，關(guan) 注應用倫(lun) 理問題（包括生命倫(lun) 理問題）的哲學家們(men) ，常常采取的還是一種“拿來主義(yi) ”的西化態度。

另一個(ge) 困難因素在於(yu) ，區分中國倫(lun) 理傳(chuan) 統中哪些思想是好的、哪些是對解決(jue) 當代問題有幫助的、哪些是應該得到辯護的（同時哪些是壞的、哪些是對解決(jue) 當代問題沒有幫助的、哪些是應該受到摒棄的），需要深入探索和重構，也需要同西方傳(chuan) 統和社會(hui) 進行切實的比較和反思。這可能正是我們(men) 所經曆的“傳(chuan) 統麵對當下”問題的一個(ge) 重點：我們(men) 既不該全盤西化，也不該食古不化。這一學術行程依然充滿艱辛和不確定性。

本書(shu) 題為(wei) “當代醫療與(yu) 儒家思想”，主體(ti) 內(nei) 容來自近年來發表的一些英文論文（詳見本文下麵的附錄），分為(wei) 六個(ge) 部分（醫療決(jue) 策、醫療製度、醫療科技、器官醫療、精神醫療、老年醫療）共二十一章。首先由劉海立幫助將英文翻譯為(wei) 中文，然後由我對譯文進行修訂。這類論文的翻譯著實不易，海立的工作做得十分認真，總體(ti) 質量不錯，但我的修訂任務不隻在於(yu) 改正個(ge) 別錯漏或誤譯，更在於(yu) 澄清一些概念、更新一些資料、合並一些章節和改善一些論證，甚至在一些地方有意作了與(yu) 原文意思略微不同的表述。沒有海立的幫助，本書(shu) 是不可能完成的。但任何不足甚至錯誤，當然仍由我自己負責。

所有英文原文的翻譯和使用都已得到原發期刊或出版機構的書(shu) 麵授權。值得一提的是，一些英文原文具有共同作者，包括下述各位：王明旭、邊林、孫思涵、陳浩文、陳曉陽、郭崢嶸、翁若愚、黃德興(xing) （Michael Wong）、曹永福、謝文野。他們(men) 全都熱情同意有關(guan) 論文在本書(shu) 中的使用，這裏特致謝意。在修訂譯文和改善論證的過程中，我還同另一些學界朋友作了有益的交流，學到了不少東(dong) 西，已在書(shu) 中的具體(ti) 地方利用腳注形式作了說明和感激。最後，本書(shu) 責編肖春茂副編審為(wei) 本書(shu) 的出版做了大量的專(zhuan) 業(ye) 、聯絡和安排的工作，值得感謝！

這裏需要提一下本書(shu) 所訴諸的儒家思想的概念框架和方法論。本書(shu) 將儒家思想概述為(wei) 一個(ge) “以道為(wei) 誌向，以德為(wei) 基礎，以家為(wei) 本位，以禮為(wei) 引導”的道德係統（特別不同於(yu) 當代西方生命倫(lun) 理學的原則主義(yi) 係統），它是基於(yu) 經典儒家的觀點特別是孔子在《論語》中所強調的“誌於(yu) 道，據於(yu) 德，依於(yu) 仁，遊於(yu) 藝”而重構出來的，用來分析當代社會(hui) 的醫療問題。

這一方法假定我們(men) 可以在當今理論探索中作為(wei) 一家之言來把儒家思想重構為(wei) 這麽(me) 一個(ge) 道德係統，並肯定這一係統依然在很大程度上體(ti) 現在人們(men) 的倫(lun) 理實踐和生活方式之中，切合儒家思想在中國民間的倫(lun) 理生命力（特別是在醫療實踐中的倫(lun) 理生命力），從(cong) 而利用它來進一步分析、評估和解決(jue) 我們(men) 所麵對的醫療問題，並在同時與(yu) 其他理論係統（特別是西方生命倫(lun) 理學的理論係統）進行比較，自覺進入一個(ge) 反思平衡的學術研究過程，追求適當發展儒家思想的可能性。簡言之，在我看來，儒家傳(chuan) 統依然滲透當下的社會(hui) 需求，而我們(men) 當下的社會(hui) 需求也為(wei) 它的健康發展提供了一個(ge) 很大的機會(hui) 。

當然，儒家傳(chuan) 統上下幾千年，各期各派林林總總，眾(zhong) 說紛紜。我所采用的重構主義(yi) 儒家方法論絕不是設定儒家內(nei) 部不存在思想分歧，更不是說中國（乃至東(dong) 亞(ya) 其他國家和地區）隻有儒家傳(chuan) 統而沒有其他傳(chuan) 統。說到底，一個(ge) 概念框架隻是一家之言，其真實性、協調性、有用性和深刻性都隻能留待讀者評說。問題在於(yu) ，如果不去重構一個(ge) 結構清晰的儒家倫(lun) 理概念框架，我們(men) 就無法係統地評價(jia) 和應對當代道德問題（特別是醫療道德問題），隻能讓我們(men) 的道德生活的各個(ge) 方麵流於(yu) 碎片化、分離性，乃至相互衝(chong) 突的說明。同時，如果不去重構一個(ge) 協調一致的概念框架，我們(men) 也難以通過比較研究來對儒家思想本身作出必要的反思和發展，因為(wei) 我們(men) 麵對著發展精良的其他倫(lun) 理理論體(ti) 係（特別是西方的倫(lun) 理理論體(ti) 係）。總之，“當代醫療與(yu) 儒家思想”這一課題無論在實踐上還是理論上都是很有意義(yi) 的，需要得到更多的關(guan) 注和研究。是所望焉！期待讀者的批評和指正！範瑞平2023年8月10日於(yu) 香港城市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