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筆書(shu) 院2024年第十六期讀書(shu) 簡報

來源：“海南落筆書(shu) 院”微信公眾(zhong) 號

時間：孔子二五七五年歲次甲辰九月十六日乙卯

          耶穌2024年10月18日

2024年10月13日上午九點，落筆書(shu) 院師生於(yu) 馬克思主義(yi) 學院思政訪談室齊聚一堂，此次讀書(shu) 我們(men) 重點討論秦始皇自十三歲即位為(wei) 王，至三十九歲全部統一東(dong) 方各國的過程。下麵結合大家的講解和討論，從(cong) “我”的視角來總結此次讀書(shu) 會(hui) 。

首先我們(men) 對嬴政下令驅逐六國客，李斯上書(shu) 《諫逐客書(shu) 》進行討論。

思政2301的王春策認為(wei) 秦始皇是一名禮賢下士的帝王，他通過一係列政治手段廢除當時朝堂上盛行的逐客風。司馬遷以秦始皇和尉繚的故事側(ce) 麵反映秦始皇對賢才的重視，逐漸培養(yang) 自己的團隊以及對統一天下的決(jue) 心。王宏海老師對此進一步解釋，從(cong) 尉繚對秦始皇評價(jia) 我們(men) 可以看出秦始皇具有帝王“少恩”的性格，以及在困難不得誌時不氣餒，在得誌不驕傲不隨便奴役他人，不因自己身份尊貴而輕視其他人，並非是世人所看到的殘暴和昏庸，因此秦國統一天下也有秦始皇的個(ge) 人因素。

思政2301班的李晉向王老師提出疑問，“為(wei) 什麽(me) 在《史記•秦始皇本紀》中出現了那麽(me) 多的天文現象，這其中有什麽(me) 特殊的含義(yi) 嗎？“

王老師回答道：分析這個(ge) 問題首先從(cong) 時代背景入手，司馬遷處於(yu) 漢武帝時期，漢武帝接受了董仲舒一係列的思想，他的思想也深入人心，而司馬遷深受董仲舒思想的影響，因此文中出現的“天文現象和自然現象“反映出了”天人感應“的思想，天人感應思想將倫(lun) 理哲學與(yu) 政治思想結合起來，強調政權的合法性和正當性，鞏固了中央集權，同時也對帝王的行為(wei) 進行了一定的約束；除此之外還受以”天人感應“為(wei) 理論基礎的讖緯之術的影響，天子違背了天意，不仁不義(yi) ，天就會(hui) 出現災異進行譴責和警告；如果政通人和，天就會(hui) 降下祥瑞以鼓勵，側(ce) 麵反映了儒家學說實行仁政的思想。

其次我們(men) 對秦始皇十一年至二十六年的統一大業(ye) 進行進一步的討論

秦王朝並不是通過幾次戰爭(zheng) 而來，而這其中也少不了人為(wei) 的努力，接下來我們(men) 從(cong) 以下幾個(ge) 重要人物來展現秦國一統天下的努力。

王翦作為(wei) 秦始皇統一天下的重要武將之一，並非隻有匹夫之勇，而是具有超高的軍(jun) 事思想和戰爭(zheng) 思維。王老師對“翦將十八日，軍(jun) 歸鬥食以下，什推二人從(cong) 軍(jun) ，取鄴、安陽。“進行解釋道：王翦的作戰思想十分超前，根據軍(jun) 事指揮整體(ti) 。他現在精簡士兵隊伍打造一個(ge) 類似於(yu) 現代特種兵部隊，進行高效率作戰，同時對後勤保障也進行詳細的安排；除此之外，王翦還重用年輕的將士，為(wei) 秦國軍(jun) 隊的長足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思政2301的李晉認為(wei) 王翦極具政治思想，在他看來王翦在戰爭(zheng) 中獲得一次次的勝利，卻能在日後的朝堂上做到全身而退，不迷戀軍(jun) 權，離不開他的政治敏銳度以及知進退的處世之道。

王老師向大家提出了一個(ge) 問題“司馬遷在記載這一段曆史的時候沒有隔年的，這意味著秦國連年征戰，且根據其記載，秦國自然災害頻發，秦始皇哪裏來的如此多的物資去征戰六國？

技術造價(jia) 2101班的羅文博同學認為(wei) 一方麵秦國是“以戰養(yang) 戰”，通過以戰養(yang) 戰的戰略讓秦國的軍(jun) 隊能夠得到相對充足的物資；思政2301李晉認為(wei) 是曆代秦王所積累的財富，《過秦論》中寫(xie) 道“奮六世之餘(yu) 烈，振長策而禦宇內(nei) ，吞二周而亡諸侯”其中秦昭襄王贏稷的貢獻最大。他采用範雎所提出的遠交近攻策略，奠定了秦統一戰爭(zheng) 的勝利基礎；攻陷東(dong) 周王都洛邑，遷九鼎於(yu) 鹹陽，結束周朝八百年統治。

而在我看來秦昭襄王在政治軍(jun) 事諸方麵都建立了卓越的功勳，特別是軍(jun) 事方麵的成就，即使較之秦王政也毫不遜色，他重用範雎、白起等人，為(wei) 秦國的發展做出極為(wei) 傑出的曆史貢獻，昭王時代是秦國發展史上最重要的決(jue) 勝時代。

總的來說，秦國一統天下靠的不僅(jin) 僅(jin) 是勇猛的軍(jun) 隊，還有先進於(yu) 那個(ge) 那個(ge) 時代的政治製度以及各位能人誌士和曆代君王的勵精圖治。秦國統一中國順應了曆史的潮流，同時也讓各個(ge) 民族的文化得到進一步的融合，中華文明的文化認同感越來越強。

本周所讀原文及譯文

原文內(nei) 容

秦始皇帝者，秦莊襄王子也。莊襄王為(wei) 秦質子於(yu) 趙，見呂不韋姬，悅而取之，生始皇。以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生於(yu) 邯鄲。及生，名為(wei) 政，姓趙氏。年十三歲，莊襄王死，政代立為(wei) 秦王。當是之時，秦地已並巴、蜀、漢中，越宛有郢，置南郡矣；北收上郡以東(dong) ，有河東(dong) 、太原、上黨(dang) 郡；東(dong) 至滎陽，滅二周，置三川郡。呂不韋為(wei) 相，封十萬(wan) 戶，號曰文信侯。招致賓客遊士，欲以並天下。李斯為(wei) 舍人。蒙驁、王齮、麃公等為(wei) 將軍(jun) 。王年少，初即位，委國事大臣。

晉陽反，元年，將軍(jun) 蒙驁擊定之。二年，麃公將卒攻卷，斬首三萬(wan) 。三年，蒙驁攻韓，取十三城。王齮死。十月，將軍(jun) 蒙驁攻魏氏畼、有詭。歲大饑。四年，拔畼、有詭。三月，軍(jun) 罷。秦質子歸自趙，趙太子出歸國。十月庚寅，蝗蟲從(cong) 東(dong) 方來，蔽天。天下疫。百姓內(nei) 粟千石，拜爵一級。五年，將軍(jun) 驁攻魏，定酸棗、燕、虛、長平、雍丘、山陽城，皆拔之，取二十城。初置東(dong) 郡。冬雷。

六年，韓、魏、趙、衛、楚共擊秦，取壽陵。秦出兵，五國兵罷。拔衛，迫東(dong) 郡，其君角率其支屬徙居野王，阻其山以保魏之河內(nei) 。七年，彗星先出東(dong) 方，見北方，五月見西方。將軍(jun) 驁死以攻龍孤，慶都還兵，攻汲。彗星複見西方十六日。夏太後死。八年，王弟長安君成蟜將軍(jun) 擊趙，反，死屯留，軍(jun) 吏皆斬死，遷其民於(yu) 臨(lin) 洮。將軍(jun) 壁死。卒屯留蒲鶮反，戮其屍。河魚大上，輕車重馬東(dong) 就食。[2]嫪毐封為(wei) 長信侯。予之山陽地，令毐居之。宮室車馬衣服苑囿馳獵恣毐。事無小大皆決(jue) 於(yu) 毐。又以河西太原郡更為(wei) 毐國。

九年，彗星見，或竟天。攻魏垣、蒲陽。四月，上宿雍。己酉，王冠，帶劍。長信侯毐作亂(luan) 而覺，矯王禦璽及太後璽以發縣卒及衛卒、官騎、戎翟君公、舍人，將欲攻蘄年宮為(wei) 亂(luan) 。王知之，令相國、昌平君、昌文君發卒攻毐。戰鹹陽，斬首數百，皆拜爵，及宦者皆在戰中，亦拜爵一級。毐等敗走。即令國中：有生得毐，賜錢百萬(wan) ；殺之，五十萬(wan) 。盡得毐等。衛尉竭、內(nei) 史肆、佐弋竭、中大夫令齊等二十人皆梟首。車裂以徇，滅其宗。及其舍人，輕者為(wei) 鬼薪。及奪爵遷蜀四千餘(yu) 家，家房陵。（四）[是]月寒凍，有死者。楊端和攻衍氏。彗星見西方，又見北方，從(cong) 鬥以南八十日。

十年，相國呂不韋坐嫪毐免。桓齮為(wei) 將軍(jun) 。齊、趙來置酒。齊人茅焦說秦王曰：“秦方以天下為(wei) 事，而大王有遷母太後之名，恐諸侯聞之，由此倍秦也。”秦王乃迎太後於(yu) 雍而入鹹陽，複居甘泉宮。大索，逐客，李斯上書(shu) 說，乃止逐客令。李斯因說秦王，請先取韓以恐他國，於(yu) 是使斯下韓。韓王患之。與(yu) 韓非謀弱秦。大梁人尉繚來，說秦王曰：“以秦之彊，諸侯譬如郡縣之君，臣但恐諸侯合從(cong) ，翕而出不意，此乃智伯、夫差、湣王之所以亡也。願大王毋愛財物，賂其豪臣，以亂(luan) 其謀，不過亡三十萬(wan) 金，則諸侯可盡。”秦王從(cong) 其計，見尉繚亢禮，衣服食飲與(yu) 繚同。繚曰：“秦王為(wei) 人，蜂準，長目，摯鳥膺，豺聲，少恩而虎狼心，居約易出人下，得誌亦輕食人。我布衣，然見我常身自下我。誠使秦王得誌於(yu) 天下，天下皆為(wei) 虜矣。不可與(yu) 久遊。”乃亡去。秦王覺，固止，以為(wei) 秦國尉，卒用其計策。而李斯用事。

十一年，王翦、桓齮、楊端和攻鄴，取九城。王翦攻閼與(yu) 、橑楊，皆並為(wei) 一軍(jun) 。翦將十八日，軍(jun) 歸鬥食以下，什推二人從(cong) 軍(jun) ，取鄴、安陽。桓齮將。十二年，文信侯不韋死，竊葬。其舍人臨(lin) 者，晉人也逐出之；秦人六百石以上奪爵，遷；五百石以下不臨(lin) ，遷，勿奪爵。自今以來，操國事不道如嫪毐、不韋者籍其門，視此。秋，複嫪毐舍人遷蜀者。當是之時，天下大旱，六月至八月乃雨。

十三年，桓齮攻趙平陽，殺趙將扈輒，斬首十萬(wan) 。王之河南。正月，彗星見東(dong) 方。十月，桓齮攻趙。十四年，攻趙軍(jun) 於(yu) 平陽，取宜安，破之，殺其將軍(jun) 。桓齮定平陽、武城。韓非使秦，秦用李斯謀，留非，非死雲(yun) 陽。韓王請為(wei) 臣。

十五年，大興(xing) 兵，一軍(jun) 至鄴，一軍(jun) 至太原，取狼孟。地動。十六年九月，發卒受地韓南陽假守騰。初令男子書(shu) 年。魏獻地於(yu) 秦。秦置麗(li) 邑。十七年，內(nei) 史騰攻韓，得韓王安，盡納其地，以其地為(wei) 郡，命曰潁川。地動。華陽太後卒。民大饑。

十八年，大興(xing) 兵攻趙，王翦將上地，下井陘，端和將河內(nei) ，羌瘣伐趙，端和圍邯鄲城。十九年，王翦、羌瘣盡定取趙地東(dong) 陽，得趙王。引兵欲攻燕，屯中山。秦王之邯鄲，諸嚐與(yu) 王生趙時母家有仇怨，皆阬之。秦王還，從(cong) 太原、上郡歸。始皇帝母太後崩。趙公子嘉率其宗數百人之代，自立為(wei) 代王，東(dong) 與(yu) 燕合兵，軍(jun) 上穀。大饑。

二十年，燕太子丹患秦兵至國，恐，使荊軻刺秦王。秦王覺之，體(ti) 解軻以徇，而使王翦、辛勝攻燕。燕、代發兵擊秦軍(jun) ，秦軍(jun) 破燕易水之西。二十一年，王賁攻（薊）[荊]。乃益發卒詣王翦軍(jun) ，遂破燕太子軍(jun) ，取燕薊城，得太子丹之首。燕王東(dong) 收遼東(dong) 而王之。王翦謝病老歸。新鄭反。昌平君徙於(yu) 郢。大雨雪，深二尺五寸。

二十二年，王賁攻魏，引河溝灌大梁，大梁城壞，其王請降，盡取其地。

二十三年，秦王複召王翦，彊起之，使將擊荊。取陳以南至平輿，虜荊王。秦王遊至郢陳。荊將項燕立昌平君為(wei) 荊王，反秦於(yu) 淮南。二十四年，王翦、蒙武攻荊，破荊軍(jun) ，昌平君死，項燕遂自殺。

二十五年，大興(xing) 兵，使王賁將，攻燕遼東(dong) ，得燕王喜。還攻代，虜代王嘉。王翦遂定荊江南地；降越君，置會(hui) 稽郡。五月，天下大酺。

二十六年，齊王建與(yu) 其相後勝發兵守其西界，不通秦。秦使將軍(jun) 王賁從(cong) 燕南攻齊，得齊王建。

秦王初並天下，令丞相、禦史曰：“異日韓王納地效璽，請為(wei) 藩臣，已而倍約，與(yu) 趙、魏合從(cong) 畔秦，故興(xing) 兵誅之，虜其王。寡人以為(wei) 善，庶幾息兵革。趙王使其相李牧來約盟，故歸其質子。已而倍盟，反我太原，故興(xing) 兵誅之，得其王。趙公子嘉乃自立為(wei) 代王，故舉(ju) 兵擊滅之。魏王始約服入秦，已而與(yu) 韓、趙謀襲秦，秦兵吏誅，遂破之。荊王獻青陽以西，已而畔約，擊我南郡，故發兵誅，得其王，遂定其荊地。燕王昏亂(luan) ，其太子丹乃陰令荊軻為(wei) 賊，兵吏誅，滅其國。齊王用後勝計，絕秦使，欲為(wei) 亂(luan) ，兵吏誅，虜其王，平齊地。寡人以眇眇之身，興(xing) 兵誅暴亂(luan) ，賴宗廟之靈，六王鹹伏其辜，天下大定。今名號不更，無以稱成功，傳(chuan) 後世。其議帝號。”丞相綰、禦史大夫劫、廷尉斯等皆曰：“昔者五帝地方千裏，其外侯服夷服諸侯或朝或否，天子不能製。今陛下興(xing) 義(yi) 兵，誅殘賊，平定天下，海內(nei) 為(wei) 郡縣，法令由一統，自上古以來未嚐有，五帝所不及。臣等謹與(yu) 博士議曰：‘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貴。’臣等昧死上尊號，王為(wei) ‘泰皇’。命為(wei) ‘製’，令為(wei) ‘詔’，天子自稱曰‘朕’。”王曰：“去‘泰’，著‘皇’，采上古‘帝’位號，號曰‘皇帝’。他如議。”製曰：“可。”追尊莊襄王為(wei) 太上皇。製曰：“朕聞太古有號毋諡，中古有號，死而以行為(wei) 諡。如此，則子議父，臣議君也，甚無謂，朕弗取焉。自今已來，除諡法。朕為(wei) 始皇帝。後世以計數，二世三世至於(yu) 萬(wan) 世，傳(chuan) 之無窮。”

始皇推終始五德之傳(chuan) ，以為(wei) 周得火德，秦代周德，從(cong) 所不勝。方今水德之始，改年始，朝賀皆自十月朔。衣服旄旌節旗皆上黑。數以六為(wei) 紀，符、法冠皆六寸，而輿六尺，六尺為(wei) 步，乘六馬。更名河曰德水，以為(wei) 水德之始。剛毅戾深，事皆決(jue) 於(yu) 法，刻削毋仁恩和義(yi) ，然後合五德之數。於(yu) 是急法，久者不赦。

丞相綰等言：“諸侯初破，燕、齊、荊地遠，不為(wei) 置王，毋以填之。請立諸子，唯上幸許。”始皇下其議於(yu) 群臣，群臣皆以為(wei) 便。廷尉李斯議曰：“周文武所封子弟同姓甚眾(zhong) ，然後屬疏遠，相攻擊如仇讎，諸侯更相誅伐，周天子弗能禁止。今海內(nei) 賴陛下神靈一統，皆為(wei) 郡縣，諸子功臣以公賦稅重賞賜之，甚足易製。天下無異意，則安寧之術也。置諸侯不便。”始皇曰：“天下共苦戰鬬不休，以有侯王。賴宗廟，天下初定，又複立國，是樹兵也，而求其寧息，豈不難哉！廷尉議是。”

分天下以為(wei) 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監。更名民曰“黔首”。大酺。收天下兵，聚之鹹陽，銷以為(wei) 鍾鐻，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置廷宮中。一法度衡石丈尺。車同軌。書(shu) 同文字。地東(dong) 至海暨朝鮮，西至臨(lin) 洮、羌中，南至北向戶，北據河為(wei) 塞，並陰山至遼東(dong) 。徙天下豪富於(yu) 鹹陽十二萬(wan) 戶。諸廟及章台、上林皆在渭南。秦每破諸侯，寫(xie) 放其宮室，作之鹹陽北阪上，南臨(lin) 渭，自雍門以東(dong) 至涇、渭，殿屋複道周閣相屬。所得諸侯美人鍾鼓，以充入之。

二十七年，始皇巡隴西、北地，出雞頭山，過回中。焉作信宮渭南，已更命信宮為(wei) 極廟，象天極。自極廟道通酈山，作甘泉前殿。築甬道，自鹹陽屬之。是歲，賜爵一級。治馳道。

二十八年，始皇東(dong) 行郡縣，上鄒嶧山。立石，與(yu) 魯諸儒生議，刻石頌秦德，議封禪望祭山川之事。乃遂上泰山，立石，封，祠祀。下，風雨暴至，休於(yu) 樹下，因封其樹為(wei) 五大夫。禪梁父。刻所立石，其辭曰：

皇帝臨(lin) 位，作製明法，臣下修飭。二十有六年，初並天下，罔不賓服。親(qin) 巡遠方黎民，登茲(zi) 泰山，周覽東(dong) 極。從(cong) 臣思跡，本原事業(ye) ，祗誦功德。治道運行，諸產(chan) 得宜，皆有法式。大義(yi) 休明，垂於(yu) 後世，順承勿革。皇帝躬聖，既平天下，不懈於(yu) 治。夙興(xing) 夜寐，建設長利，專(zhuan) 隆教誨。訓經宣達，遠近畢理，鹹承聖誌。貴賤分明，男女禮順，慎遵職事。昭隔內(nei) 外，靡不清淨，施於(yu) 後嗣。化及無窮，遵奉遺詔，永承重戒。

於(yu) 是乃並勃海以東(dong) ，過黃、腄，窮成山，登之罘，立石頌秦德焉而去。

南登琅邪，大樂(le) 之，留三月。乃徙黔首三萬(wan) 戶琅邪台下，複十二歲。作琅邪台，立石刻，頌秦德，明得意。曰：

維二十八年，皇帝作始。端平法度，萬(wan) 物之紀。以明人事，合同父子。聖智仁義(yi) ，顯白道理。東(dong) 撫東(dong) 土，以省卒士。事已大畢，乃臨(lin) 於(yu) 海。皇帝之功，勤勞本事。上農(nong) 除末，黔首是富。普天之下，摶心揖誌。器械一量，同書(shu) 文字。日月所照，舟輿所載。皆終其命，莫不得意。應時動事，是維皇帝。匡飭異俗，陵水經地。憂恤黔首，朝夕不懈。除疑定法，鹹知所辟。方伯分職，諸治經易。舉(ju) 錯必當，莫不如畫。皇帝之明，臨(lin) 察四方。尊卑貴賤，不逾次行。奸邪不容，皆務貞良。細大盡力，莫敢怠荒。遠邇辟隱，專(zhuan) 務肅莊。端直敦忠，事業(ye) 有常。皇帝之德，存定四極。誅亂(luan) 除害，興(xing) 利致福。節事以時，諸產(chan) 繁殖。黔首安寧，不用兵革。六親(qin) 相保，終無寇賊。驩欣奉教，盡知法式。六合之內(nei) ，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盡北戶。東(dong) 有東(dong) 海，北過大夏。人跡所至，無不臣者。功蓋五帝，澤及牛馬。莫不受德，各安其宇。

維秦王兼有天下，立名為(wei) 皇帝，乃撫東(dong) 土，至於(yu) 琅邪。列侯武城侯王離、列侯通武侯王賁、倫(lun) 侯建成侯趙亥、倫(lun) 侯昌武侯成、倫(lun) 侯武信侯馮(feng) 毋擇、丞相隗林、丞相王綰、卿李斯、卿王戊、五大夫趙嬰、五大夫楊樛從(cong) ，與(yu) 議於(yu) 海上。曰：“古之帝者，地不過千裏，諸侯各守其封域，或朝或否，相侵暴亂(luan) ，殘伐不止，猶刻金石，以自為(wei) 紀。古之五帝三王，知教不同，法度不明，假威鬼神，以欺遠方，實不稱名，故不久長。其身未歿，諸侯倍叛，法令不行。今皇帝並一海內(nei) ，以為(wei) 郡縣，天下和平。昭明宗廟，體(ti) 道行德，尊號大成。群臣相與(yu) 誦皇帝功德，刻於(yu) 金石，以為(wei) 表經。”

既已，齊人徐巿等上書(shu) ，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萊、方丈、瀛洲，仙人居之。請得齋戒，與(yu) 童男女求之。於(yu) 是遣徐巿發童男女數千人，入海求仙人。

始皇還，過彭城，齋戒禱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沒水求之，弗得。乃西南渡淮水，之衡山、南郡。浮江，至湘山祠。逢大風，幾不得渡。上問博士曰：“湘君神？”博士對曰：“聞之，堯女，舜之妻，而葬此。”於(yu) 是始皇大怒，使刑徒三千人皆伐湘山樹，赭其山。上自南郡由武關(guan) 歸。

二十九年，始皇東(dong) 遊。至陽武博浪沙中，為(wei) 盜所驚。求弗得，乃令天下大索十日。

登之罘，刻石。其辭曰：

維二十九年，時在中春，陽和方起。皇帝東(dong) 遊，巡登之罘，臨(lin) 照於(yu) 海。從(cong) 臣嘉觀，原念休烈，追誦本始。大聖作治，建定法度，顯箸綱紀。外教諸侯，光施文惠，明以義(yi) 理。六國回辟，貪戾無厭，虐殺不已。皇帝哀眾(zhong) ，遂發討師，奮揚武德。義(yi) 誅信行，威燀旁達，莫不賓服。烹滅彊暴，振救黔首，周定四極。普施明法，經緯天下，永為(wei) 儀(yi) 則。大矣哉！宇縣之中，承順聖意。群臣誦功，請刻於(yu) 石，表垂於(yu) 常式。

其東(dong) 觀曰：

維二十九年，皇帝春遊，覽省遠方。逮於(yu) 海隅，遂登之罘，昭臨(lin) 朝陽。觀望廣麗(li) ，從(cong) 臣鹹念，原道至明。聖法初興(xing) ，清理疆內(nei) ，外誅暴彊。武威旁暢，振動四極，禽滅六王。闡並天下，甾害絕息，永偃戎兵。皇帝明德，經理宇內(nei) ，視聽不怠。作立大義(yi) ，昭設備器，鹹有章旗。職臣遵分，各知所行，事無嫌疑。黔首改化，遠邇同度，臨(lin) 古絕尤。常職既定，後嗣循業(ye) ，長承聖治。群臣嘉德，祗誦聖烈，請刻之罘。

旋，遂之琅邪，道上黨(dang) 入。

三十年，無事。

三十一年十二月，更名臘曰“嘉平”。賜黔首裏六石米，二羊。始皇為(wei) 微行鹹陽，與(yu) 武士四人俱，夜出逢盜蘭(lan) 池，見窘，武士擊殺盜，關(guan) 中大索二十日。米石千六百。

三十二年，始皇之碣石，使燕人盧生求羨門、高誓。刻碣石門。壞城郭，決(jue) 通堤防。其辭曰：

遂興(xing) 師旅，誅戮無道，為(wei) 逆滅息。武殄暴逆，文複無罪，庶心鹹服。惠論功勞，賞及牛馬，恩肥土域。皇帝奮威，德並諸侯，初一泰平。墮壞城郭，決(jue) 通川防，夷去險阻。地勢既定，黎庶無繇，天下鹹撫。男樂(le) 其疇，女修其業(ye) ，事各有序。惠被諸產(chan) ，久並來田，莫不安所。群臣誦烈，請刻此石，垂著儀(yi) 矩。

因使韓終、侯公、石生求仙人不死之藥。始皇巡北邊，從(cong) 上郡入。燕人盧生使入海還，以鬼神事，因奏錄圖書(shu) ，曰“亡秦者胡也”。始皇乃使將軍(jun) 蒙恬發兵三十萬(wan) 人北擊胡，略取河南地。

三十三年，發諸嚐逋亡人、贅婿、賈人略取陸梁地，為(wei) 桂林、象郡、南海，以適遣戍。西北斥逐匈奴。自榆中並河以東(dong) ，屬之陰山，以為(wei) （三）[四]十四縣，城河上為(wei) 塞。又使蒙恬渡河取高闕、（陶）[陽]山、北假中，築亭障以逐戎人。徙謫，實之初縣。禁不得祠。明星出西方。三十四年，適治獄吏不直者，築長城及南越地。

始皇置酒鹹陽宮，博士七十人前為(wei) 壽。仆射周青臣進頌曰：“他時秦地不過千裏，賴陛下神靈明聖，平定海內(nei) ，放逐蠻夷，日月所照，莫不賓服。以諸侯為(wei) 郡縣，人人自安樂(le) ，無戰爭(zheng) 之患，傳(chuan) 之萬(wan) 世。自上古不及陛下威德。」始皇悅。博士齊人淳於(yu) 越進曰：「臣聞殷周之王千餘(yu) 歲，封子弟功臣，自為(wei) 枝輔。今陛下有海內(nei) ，而子弟為(wei) 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無輔拂，何以相救哉？事不師古而能長久者，非所聞也。今青臣又麵諛以重陛下之過，非忠臣。”始皇下其議。丞相李斯曰：“五帝不相複，三代不相襲，各以治，非其相反，時變異也。今陛下創大業(ye) ，建萬(wan) 世之功，固非愚儒所知。且越言乃三代之事，何足法也？異時諸侯並爭(zheng) ，厚招遊學。今天下已定，法令出一，百姓當家則力農(nong) 工，士則學習(xi) 法令辟禁。今諸生不師今而學古，以非當世，惑亂(luan) 黔首。丞相臣斯昧死言：古者天下散亂(luan) ，莫之能一，是以諸侯並作，語皆道古以害今，飾虛言以亂(luan) 實，人善其所私學，以非上之所建立。今皇帝並有天下，別黑白而定一尊。私學而相與(yu) 非法教，人聞令下，則各以其學議之，入則心非，出則巷議，誇主以為(wei) 名，異取以為(wei) 高，率群下以造謗。如此弗禁，則主勢降乎上，黨(dang) 與(yu) 成乎下。禁之便。臣請史官非秦記皆燒之。非博士官所職，天下敢有藏詩、書(shu) 、百家語者，悉詣守、尉雜燒之。有敢偶語詩書(shu) 者棄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見知不舉(ju) 者與(yu) 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燒，黥為(wei) 城旦。所不去者，醫藥卜筮種樹之書(shu) 。若欲有學法令，以吏為(wei) 師。”製曰：“可。”

三十五年，除道，道九原抵雲(yun) 陽，塹山堙穀，直通之。於(yu) 是始皇以為(wei) 鹹陽人多，先王之宮廷小，吾聞周文王都豐(feng) ，武王都鎬，豐(feng) 鎬之閑，帝王之都也。乃營作朝宮渭南上林苑中。先作前殿阿房，東(dong) 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萬(wan) 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馳為(wei) 閣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顛以為(wei) 闕。為(wei) 複道，自阿房渡渭，屬之鹹陽，以象天極閣道絕漢抵營室也。阿房宮未成；成，欲更擇令名名之。作宮阿房，故天下謂之阿房宮。隱宮徒刑者七十餘(yu) 萬(wan) 人，乃分作阿房宮，或作麗(li) 山。發北山石槨，乃寫(xie) 蜀、荊地材皆至。關(guan) 中計宮三百，關(guan) 外四百餘(yu) 。於(yu) 是立石東(dong) 海上朐界中，以為(wei) 秦東(dong) 門。因徙三萬(wan) 家麗(li) 邑，五萬(wan) 家雲(yun) 陽，皆複不事十歲。

盧生說始皇曰：“臣等求芝奇藥仙者常弗遇，類物有害之者。方中，人主時為(wei) 微行以辟惡鬼，惡鬼辟，真人至。人主所居而人臣知之，則害於(yu) 神。真人者，入水不濡，入火不爇，陵雲(yun) 氣，與(yu) 天地久長。今上治天下，未能恬倓。願上所居宮毋令人知，然後不死之藥殆可得也。”於(yu) 是始皇曰：“吾慕真人，自謂‘真人’，不稱‘朕’。”乃令鹹陽之旁二百裏內(nei) 宮觀二百七十複道甬道相連，帷帳鍾鼓美人充之，各案署不移徙。行所幸，有言其處者，罪死。始皇帝幸梁山宮，從(cong) 山上見丞相車騎眾(zhong) ，弗善也。中人或告丞相，丞相後損車騎。始皇怒曰：“此中人泄吾語。”案問莫服。當是時，詔捕諸時在旁者，皆殺之。自是後莫知行之所在。聽事，群臣受決(jue) 事，悉於(yu) 鹹陽宮。

侯生盧生相與(yu) 謀曰：“始皇為(wei) 人，天性剛戾自用，起諸侯，並天下，意得欲從(cong) ，以為(wei) 自古莫及己。專(zhuan) 任獄吏，獄吏得親(qin) 幸。博士雖七十人，特備員弗用。丞相諸大臣皆受成事，倚辨於(yu) 上。上樂(le) 以刑殺為(wei) 威，天下畏罪持祿，莫敢盡忠。上不聞過而日驕，下懾伏謾欺以取容。秦法，不得兼方不驗，輒死。然候星氣者至三百人，皆良士，畏忌諱諛，不敢端言其過。天下之事無小大皆決(jue) 於(yu) 上，上至以衡石量書(shu) ，日夜有呈，不中呈不得休息。貪於(yu) 權勢至如此，未可為(wei) 求仙藥。”於(yu) 是乃亡去。始皇聞亡，乃大怒曰：“吾前收天下書(shu) 不中用者盡去之。悉召文學方術士甚眾(zhong) ，欲以興(xing) 太平，方士欲練以求奇藥。今聞韓眾(zhong) 去不報，徐巿等費以巨萬(wan) 計，終不得藥，徒奸利相告日聞。盧生等吾尊賜之甚厚，今乃誹謗我，以重吾不德也。諸生在鹹陽者，吾使人廉問，或為(wei) 訞言以亂(luan) 黔首。”於(yu) 是使禦史悉案問諸生，諸生傳(chuan) 相告引，乃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餘(yu) 人，皆阬之鹹陽，使天下知之，以懲後。益發謫徙邊。始皇長子扶蘇諫曰：“天下初定，遠方黔首未集，諸生皆誦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繩之，臣恐天下不安。唯上察之。”始皇怒，使扶蘇北監蒙恬於(yu) 上郡。

三十六年，熒惑守心。有墜星下東(dong) 郡，至地為(wei) 石，黔首或刻其石曰“始皇帝死而地分”。始皇聞之，遣禦史逐問，莫服，盡取石旁居人誅之，因燔銷其石。始皇不樂(le) ，使博士為(wei) 仙真人詩，及行所遊天下，傳(chuan) 令樂(le) 人歌弦之。秋，使者從(cong) 關(guan) 東(dong) 夜過華陰平舒道，有人持璧遮使者曰：“為(wei) 吾遺滈池君。”因言曰：“今年祖龍死。”使者問其故，因忽不見，置其璧去。使者奉璧具以聞。始皇默然良久，曰：“山鬼固不過知一歲事也。”退言曰：“祖龍者，人之先也。”使禦府視璧，乃二十八年行渡江所沈璧也。於(yu) 是始皇卜之，卦得遊徙吉。遷北河榆中三萬(wan) 家。拜爵一級。

三十七年十月癸醜(chou) ，始皇出遊。左丞相斯從(cong) ，右丞相去疾守。少子胡亥愛慕請從(cong) ，上許之。十一月，行至雲(yun) 夢，望祀虞舜於(yu) 九疑山。浮江下，觀籍柯，渡海渚。過丹陽，至錢唐。臨(lin) 浙江，水波惡，乃西百二十裏從(cong) 狹中渡。上會(hui) 稽，祭大禹，望於(yu) 南海，而立石刻頌秦德。其文曰：

皇帝休烈，平一宇內(nei) ，德惠修長。三十有七年，親(qin) 巡天下，周覽遠方。遂登會(hui) 稽，宣省習(xi) 俗，黔首齋莊。群臣誦功，本原事跡，追道高明。秦聖臨(lin) 國，始定刑名，顯陳舊章。初平法式，審別職任，以立恒常。六王專(zhuan) 倍，貪戾傲猛，率眾(zhong) 自彊。暴虐恣行，負力而驕，數動甲兵。陰通閑使，以事合從(cong) ，行為(wei) 辟方。內(nei) 飾詐謀，外來侵邊，遂起禍殃。義(yi) 威誅之，殄熄暴悖，亂(luan) 賊滅亡。聖德廣密，六合之中，被澤無疆。皇帝並宇，兼聽萬(wan) 事，遠近畢清。運理群物，考驗事實，各載其名。貴賤並通，善否陳前，靡有隱情。飾省宣義(yi) ，有子而嫁，倍死不貞。防隔內(nei) 外，禁止淫泆，男女絜誠。夫為(wei) 寄豭，殺之無罪，男秉義(yi) 程。妻為(wei) 逃嫁，子不得母，鹹化廉清。大治濯俗，天下承風，蒙被休經。皆遵度軌，和安敦勉，莫不順令。黔首修絜，人樂(le) 同則，嘉保太平。後敬奉法，常治無極，輿舟不傾(qing) 。從(cong) 臣誦烈，請刻此石，光垂休銘。

還過吳，從(cong) 江乘渡。並海上，北至琅邪。方士徐巿等入海求神藥，數歲不得，費多，恐譴，乃詐曰：“蓬萊藥可得，然常為(wei) 大鮫魚所苦，故不得至，願請善射與(yu) 俱，見則以連弩射之。”始皇夢與(yu) 海神戰，如人狀。問占夢，博士曰：“水神不可見，以大魚蛟龍為(wei) 候。今上禱祠備謹，而有此惡神，當除去，而善神可致。”乃令入海者齎捕巨魚具，而自以連弩候大魚出射之。自琅邪北至榮成山，弗見。至之罘，見巨魚，射殺一魚。遂並海西。

至平原津而病。始皇惡言死，群臣莫敢言死事。上病益甚，乃為(wei) 璽書(shu) 賜公子扶蘇曰：“與(yu) 喪(sang) 會(hui) 鹹陽而葬。”書(shu) 已封，在中車府令趙高行符璽事所，未授使者。七月丙寅，始皇崩於(yu) 沙丘平台。丞相斯為(wei) 上崩在外，恐諸公子及天下有變，乃秘之，不發喪(sang) 。棺載轀涼車中，故幸宦者參乘，所至上食。百官奏事如故，宦者輒從(cong) 轀涼車中可其奏事。獨子胡亥、趙高及所幸宦者五六人知上死。趙高故嚐教胡亥書(shu) 及獄律令法事，胡亥私幸之。高乃與(yu) 公子胡亥、丞相斯陰謀破去始皇所封書(shu) 賜公子扶蘇者，而更詐為(wei) 丞相斯受始皇遺詔沙丘，立子胡亥為(wei) 太子。更為(wei) 書(shu) 賜公子扶蘇、蒙恬，數以罪，（其）賜死。語具在李斯傳(chuan) 中。行，遂從(cong) 井陘抵九原。會(hui) 暑，上轀車臭，乃詔從(cong) 官令車載一石鮑魚，以亂(luan) 其臭。

行從(cong) 直道至鹹陽，發喪(sang) 。太子胡亥襲位，為(wei) 二世皇帝。九月，葬始皇酈山。始皇初即位，穿治酈山，及並天下，天下徒送詣七十餘(yu) 萬(wan) 人，穿三泉，下銅而致槨，宮觀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滿之。令匠作機弩矢，有所穿近者輒射之。以水銀為(wei) 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魚膏為(wei) 燭，度不滅者久之。二世曰：“先帝後宮非有子者，出焉不宜。”皆令從(cong) 死，死者甚眾(zhong) 。葬既已下，或言工匠為(wei) 機，臧皆知之，臧重即泄。大事畢，已臧，閉中羨，下外羨門，盡閉工匠臧者，無複出者。樹草木以象山。

二世皇帝元年，年二十一。趙高為(wei) 郎中令，任用事。二世下詔，增始皇寢廟犧牲及山川百祀之禮。令群臣議尊始皇廟。群臣皆頓首言曰：“古者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雖萬(wan) 世世不軼毀。今始皇為(wei) 極廟，四海之內(nei) 皆獻貢職，增犧牲，禮鹹備，毋以加。先王廟或在西雍，或在鹹陽。天子儀(yi) 當獨奉酌祠始皇廟。自襄公已下軼毀。所置凡七廟。群臣以禮進祠，以尊始皇廟為(wei) 帝者祖廟。皇帝複自稱‘朕’。”

二世與(yu) 趙高謀曰：“朕年少，初即位，黔首未集附。先帝巡行郡縣，以示彊，威服海內(nei) 。今晏然不巡行，即見弱，毋以臣畜天下。”春，二世東(dong) 行郡縣，李斯從(cong) 。到碣石，並海，南至會(hui) 稽，而盡刻始皇所立刻石，石旁著大臣從(cong) 者名，以章先帝成功盛德焉：

皇帝曰：“金石刻盡始皇帝所為(wei) 也。今襲號而金石刻辭不稱始皇帝，其於(yu) 久遠也如後嗣為(wei) 之者，不稱成功盛德。”丞相臣斯、臣去疾、禦史大夫臣德昧死言：“臣請具刻詔書(shu) 刻石，因明白矣。臣昧死請。”製曰：“可。”

遂至遼東(dong) 而還。

於(yu) 是二世乃遵用趙高，申法令。乃陰與(yu) 趙高謀曰：“大臣不服，官吏尚彊，及諸公子必與(yu) 我爭(zheng) ，為(wei) 之柰何？”高曰：“臣固願言而未敢也。先帝之大臣，皆天下累世名貴人也，積功勞世以相傳(chuan) 久矣。今高素小賤，陛下幸稱舉(ju) ，令在上位，管中事。大臣鞅鞅，特以貌從(cong) 臣，其心實不服。今上出，不因此時案郡縣守尉有罪者誅之，上以振威天下，下以除去上生平所不可者。今時不師文而決(jue) 於(yu) 武力，願陛下遂從(cong) 時毋疑，即群臣不及謀。明主收舉(ju) 餘(yu) 民，賤者貴之，貧者富之，遠者近之，則上下集而國安矣。”二世曰：“善。”乃行誅大臣及諸公子，以罪過連逮少近官三郎，無得立者，而六公子戮死於(yu) 杜。公子將閭昆弟三人囚於(yu) 內(nei) 宮，議其罪獨後。二世使使令將閭曰：“公子不臣，罪當死，吏致法焉。”將閭曰：“闕廷之禮，吾未嚐敢不從(cong) 賓讚也；廊廟之位，吾未嚐敢失節也；受命應對，吾未嚐敢失辭也。何謂不臣？願聞罪而死。”使者曰：“臣不得與(yu) 謀，奉書(shu) 從(cong) 事。”將閭乃仰天大呼天者三，曰：“天乎！吾無罪！”昆弟三人皆流涕拔劍自殺。宗室振恐。群臣諫者以為(wei) 誹謗，大吏持祿取容，黔首振恐。

四月，二世還至鹹陽，曰：“先帝為(wei) 鹹陽朝廷小，故營阿房宮為(wei) 室堂。未就，會(hui) 上崩，罷其作者，複土酈山。酈山事大畢，今釋阿房宮弗就，則是章先帝舉(ju) 事過也。”複作阿房宮。外撫四夷，如始皇計。盡徵其材士五萬(wan) 人為(wei) 屯衛鹹陽，令教射狗馬禽獸(shou) 。當食者多，度不足，下調郡縣轉輸菽粟芻稿，皆令自齎糧食，鹹陽三百裏內(nei) 不得食其穀。用法益刻深。七月，戍卒陳勝等反故荊地，為(wei) “張楚”。勝自立為(wei) 楚王，居陳，遣諸將徇地。山東(dong) 郡縣少年苦秦吏，皆殺其守尉令丞反，以應陳涉，相立為(wei) 侯王，合從(cong) 西鄉(xiang) ，名為(wei) 伐秦，不可勝數也。謁者使東(dong) 方來，以反者聞二世。二世怒，下吏。後使者至，上問，對曰：“群盜，郡守尉方逐捕，今盡得，不足憂。”上悅。武臣自立為(wei) 趙王，魏咎為(wei) 魏王，田儋為(wei) 齊王。沛公起沛。項梁舉(ju) 兵會(hui) 稽郡。

二年冬，陳涉所遣周章等將西至戲，兵數十萬(wan) 。二世大驚，與(yu) 群臣謀曰：“柰何？”少府章邯曰：“盜已至，眾(zhong) 彊，今發近縣不及矣。酈山徒多，請赦之，授兵以擊之。”二世乃大赦天下，使章邯將，擊破周章軍(jun) 而走，遂殺章曹陽。二世益遣長史司馬欣、董翳佐章邯擊盜，殺陳勝城父，破項梁定陶，滅魏咎臨(lin) 濟。楚地盜名將已死，章邯乃北渡河，擊趙王歇等於(yu) 钜鹿。

趙高說二世曰：“先帝臨(lin) 製天下久，故群臣不敢為(wei) 非，進邪說。今陛下富於(yu) 春秋，初即位，柰何與(yu) 公卿廷決(jue) 事？事即有誤，示群臣短也。天子稱朕，固不聞聲。”於(yu) 是二世常居禁中，與(yu) 高決(jue) 諸事。其後公卿希得朝見，盜賊益多，而關(guan) 中卒發東(dong) 擊盜者毋已。右丞相去疾、左丞相斯、將軍(jun) 馮(feng) 劫進諫曰：“關(guan) 東(dong) 群盜並起，秦發兵誅擊，所殺亡甚眾(zhong) ，然猶不止。盜多，皆以戍漕轉作事苦，賦稅大也。請且止阿房宮作者，減省四邊戍轉。”二世曰：“吾聞之韓子曰：‘堯舜采椽不刮，茅茨不剪，飯土塯，啜土形，雖監門之養(yang) ，不觳於(yu) 此。禹鑿龍門，通大夏，決(jue) 河亭水，放之海，身自持築臿，脛毋毛，臣虜之勞不烈於(yu) 此矣。’凡所為(wei) 貴有天下者，得肆意極欲，主重明法，下不敢為(wei) 非，以製禦海內(nei) 矣。夫虞、夏之主，貴為(wei) 天子，親(qin) 處窮苦之實，以徇百姓，尚何於(yu) 法？朕尊萬(wan) 乘，毋其實，吾欲造千乘之駕，萬(wan) 乘之屬，充吾號名。且先帝起諸侯，兼天下，天下已定，外攘四夷以安邊竟，作宮室以章得意，而君觀先帝功業(ye) 有緒。今朕即位二年之間，群盜並起，君不能禁，又欲罷先帝之所為(wei) ，是上毋以報先帝，次不為(wei) 朕盡忠力，何以在位？”下去疾、斯、劫吏，案責他罪。去疾、劫曰：“將相不辱。”自殺。斯卒囚，就五刑。

三年，章邯等將其卒圍钜鹿，楚上將軍(jun) 項羽將楚卒往救钜鹿。冬，趙高為(wei) 丞相，竟案李斯殺之。夏，章邯等戰數卻，二世使人讓邯，邯恐，使長史欣請事。趙高弗見，又弗信。欣恐，亡去，高使人捕追不及。欣見邯曰：“趙高用事於(yu) 中，將軍(jun) 有功亦誅，無功亦誅。”項羽急擊秦軍(jun) ，虜王離，邯等遂以兵降諸侯。八月己亥，趙高欲為(wei) 亂(luan) ，恐群臣不聽，乃先設驗，持鹿獻於(yu) 二世，曰：“馬也。”二世笑曰：“丞相誤邪？謂鹿為(wei) 馬。”問左右，左右或默，或言馬以阿順趙高。或言鹿（者），高因陰中諸言鹿者以法。後群臣皆畏高。

高前數言“關(guan) 東(dong) 盜毋能為(wei) 也”，及項羽虜秦將王離等钜鹿下而前，章邯等軍(jun) 數卻，上書(shu) 請益助，燕、趙、齊、楚、韓、魏皆立為(wei) 王，自關(guan) 以東(dong) ，大氐盡畔秦吏應諸侯，諸侯鹹率其眾(zhong) 西鄉(xiang) 。沛公將數萬(wan) 人已屠武關(guan) ，使人私於(yu) 高，高恐二世怒，誅及其身，乃謝病不朝見。二世夢白虎齧其左驂馬，殺之，心不樂(le) ，怪問占夢。卜曰：“涇水為(wei) 祟。”二世乃齋於(yu) 望夷宮，欲祠涇，沈四白馬。使使責讓高以盜賊事。高懼，乃陰與(yu) 其婿鹹陽令閻樂(le) 、其弟趙成謀曰：“上不聽諫，今事急，欲歸禍於(yu) 吾宗。吾欲易置上，更立公子嬰。子嬰仁儉(jian) ，百姓皆載其言。”使郎中令為(wei) 內(nei) 應，詐為(wei) 有大賊，令樂(le) 召吏發卒，追劫樂(le) 母置高舍。遣樂(le) 將吏卒千餘(yu) 人至望夷宮殿門，縛衛令仆射，曰：“賊入此，何不止？”衛令曰：“周廬設卒甚謹，安得賊敢入宮？”樂(le) 遂斬衛令，直將吏入，行射，郎宦者大驚，或走或格，格者輒死，死者數十人。郎中令與(yu) 樂(le) 俱入，射上幄坐幃。二世怒，召左右，左右皆惶擾不鬬。旁有宦者一人，侍不敢去。二世入內(nei) ，謂曰：“公何不蚤告我？乃至於(yu) 此！”宦者曰：“臣不敢言，故得全。使臣蚤言，皆已誅，安得至今？”閻樂(le) 前即二世數曰：“足下驕恣，誅殺無道，天下共畔足下，足下其自為(wei) 計。”二世曰：“丞相可得見否？”樂(le) 曰：“不可。”二世曰：“吾願得一郡為(wei) 王。”弗許。又曰：“願為(wei) 萬(wan) 戶侯。”弗許。曰：“願與(yu) 妻子為(wei) 黔首，比諸公子。”閻樂(le) 曰：“臣受命於(yu) 丞相，為(wei) 天下誅足下，足下雖多言，臣不敢報。”麾其兵進。二世自殺。

閻樂(le) 歸報趙高，趙高乃悉召諸大臣公子，告以誅二世之狀。曰：“秦故王國，始皇君天下，故稱帝。今六國複自立，秦地益小，乃以空名為(wei) 帝，不可。宜為(wei) 王如故，便。”立二世之兄子公子嬰為(wei) 秦王。以黔首葬二世杜南宜春苑中。令子嬰齋，當廟見，受王璽。齋五日，子嬰與(yu) 其子二人謀曰：“丞相高殺二世望夷宮，恐群臣誅之，乃詳以義(yi) 立我。我聞趙高乃與(yu) 楚約，滅秦宗室而王關(guan) 中。今使我齋見廟，此欲因廟中殺我。我稱病不行，丞相必自來，來則殺之。”高使人請子嬰數輩，子嬰不行，高果自往，曰：“宗廟重事，王柰何不行？”子嬰遂刺殺高於(yu) 齋宮，三族高家以徇鹹陽。子嬰為(wei) 秦王四十六日，楚將沛公破秦軍(jun) 入武關(guan) ，遂至霸上，使人約降子嬰。子嬰即係頸以組，白馬素車，奉天子璽符，降軹道旁。沛公遂入鹹陽，封宮室府庫，還軍(jun) 霸上。居月餘(yu) ，諸侯兵至，項籍為(wei) 從(cong) 長，殺子嬰及秦諸公子宗族。遂屠鹹陽，燒其宮室，虜其子女，收其珍寶貨財，諸侯共分之。滅秦之後，各分其地為(wei) 三，名曰雍王、塞王、翟王，號曰三秦。項羽為(wei) 西楚霸王，主命分天下王諸侯，秦竟滅矣。後五年，天下定於(yu) 漢。

太史公曰：秦之先伯翳，嚐有勳於(yu) 唐虞之際，受土賜姓。及殷夏之閑微散。至周之衰，秦興(xing) ，邑於(yu) 西垂。自繆公以來，稍蠶食諸侯，竟成始皇。始皇自以為(wei) 功過五帝，地廣三王，而羞與(yu) 之侔。善哉乎賈生推言之也！曰：

秦並兼諸侯山東(dong) 三十餘(yu) 郡，繕津關(guan) ，據險塞，修甲兵而守之。然陳涉以戍卒散亂(luan) 之眾(zhong) 數百，奮臂大呼，不用弓戟之兵，鉏櫌白梃，望屋而食，橫行天下。秦人阻險不守，關(guan) 梁不闔，長戟不刺，彊弩不射。楚師深入，戰於(yu) 鴻門，曾無藩籬之艱。於(yu) 是山東(dong) 大擾，諸侯並起，豪俊相立。秦使章邯將而東(dong) 征，章邯因以三軍(jun) 之眾(zhong) 要市於(yu) 外，以謀其上。群臣之不信，可見於(yu) 此矣。子嬰立，遂不寤。藉使子嬰有庸主之材，僅(jin) 得中佐，山東(dong) 雖亂(luan) ，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廟之祀未當絕也。

秦地被山帶河以為(wei) 固，四塞之國也。自繆公以來，至於(yu) 秦王，二十餘(yu) 君，常為(wei) 諸侯雄。豈世世賢哉？其勢居然也。且天下嚐同心並力而攻秦矣。當此之世，賢智並列，良將行其師，賢相通其謀，然困於(yu) 阻險而不能進，秦乃延入戰而為(wei) 之開關(guan) ，百萬(wan) 之徒逃北而遂壞。豈勇力智慧不足哉？形不利，勢不便也。秦小邑並大城，守險塞而軍(jun) ，高壘毋戰，閉關(guan) 據阨，荷戟而守之。諸侯起於(yu) 匹夫，以利合，非有素王之行也。其交未親(qin) ，其下未附，名為(wei) 亡秦，其實利之也。彼見秦阻之難犯也，必退師。安土息民，以待其敝，收弱扶罷，以令大國之君，不患不得意於(yu) 海內(nei) 。貴為(wei) 天子，富有天下，而身為(wei) 禽者，其救敗非也。

秦王足己不問，遂過而不變。二世受之，因而不改，暴虐以重禍。子嬰孤立無親(qin) ，危弱無輔。三主惑而終身不悟，亡，不亦宜乎？當此時也，世非無深慮知化之士也，然所以不敢盡忠拂過者，秦俗多忌諱之禁，忠言未卒於(yu) 口而身為(wei) 戮沒矣。故使天下之士，傾(qing) 耳而聽，重足而立，拑口而不言。是以三主失道，忠臣不敢諫，智士不敢謀，天下已亂(luan) ，奸不上聞，豈不哀哉！先王知雍蔽之傷(shang) 國也，故置公卿大夫士，以飾法設刑，而天下治。其彊也，禁暴誅亂(luan) 而天下服。其弱也，五伯征而諸侯從(cong) 。其削也，內(nei) 守外附而社稷存。故秦之盛也，繁法嚴(yan) 刑而天下振；及其衰也，百姓怨望而海內(nei) 畔矣。故周五序得其道，而千餘(yu) 歲不絕。秦本末並失，故不長久。由此觀之，安危之統相去遠矣。野諺曰「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也」。是以君子為(wei) 國，觀之上古，驗之當世，參以人事，察盛衰之理，審權勢之宜，去就有序，變化有時，故曠日長久而社稷安矣。

秦並海內(nei) ，兼諸侯，南麵稱帝，以養(yang) 四海，天下之士斐然鄉(xiang) 風，若是者何也？曰：近古之無王者久矣。周室卑微，五霸既歿，令不行於(yu) 天下，是以諸侯力政，彊侵弱，眾(zhong) 暴寡，兵革不休，士民罷敝。今秦南麵而王天下，是上有天子也。既元元之民冀得安其性命，莫不虛心而仰上，當此之時，守威定功，安危之本在於(yu) 此矣。

秦王懷貪鄙之心，行自奮之智，不信功臣，不親(qin) 士民，廢王道，立私權，禁文書(shu) 而酷刑法，先詐力而後仁義(yi) ，以暴虐為(wei) 天下始。夫並兼者高詐力，安定者貴順權，此言取與(yu) 守不同術也。秦離戰國而王天下，其道不易，其政不改，是其所以取之守之者[無]異也。孤獨而有之，故其亡可立而待。借使秦王計上世之事，並殷周之跡，以製禦其政，後雖有淫驕之主而未有傾(qing) 危之患也。故三王之建天下，名號顯美，功業(ye) 長久。

今秦二世立，天下莫不引領而觀其政。夫寒者利裋褐而饑者甘糟糠，天下之嗷嗷，新主之資也。此言勞民之易為(wei) 仁也。鄉(xiang) 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賢，臣主一心而憂海內(nei) 之患，縞素而正先帝之過，裂地分民以封功臣之後，建國立君以禮天下，虛囹圉而免刑戮，除去收帑汙穢之罪，使各反其鄉(xiang) 裏，發倉(cang) 廩，散財幣，以振孤獨窮困之士，輕賦少事，以佐百姓之急，約法省刑以持其後，使天下之人皆得自新，更節修行，各慎其身，塞萬(wan) 民之望，而以威德與(yu) 天下，天下集矣。即四海之內(nei) ，皆讙各自安樂(le) 其處，唯恐有變，雖有狡猾之民，無離上之心，則不軌之臣無以飾其智，而暴亂(luan) 之奸止矣。二世不行此術，而重之以無道，壞宗廟與(yu) 民，更始作阿房宮，繁刑嚴(yan) 誅，吏治刻深，賞罰不當，賦斂無度，天下多事，吏弗能紀，百姓困窮而主弗收恤。然後奸偽(wei) 並起，而上下相遁，蒙罪者眾(zhong) ，刑戮相望於(yu) 道，而天下苦之。自君卿以下至於(yu) 眾(zhong) 庶，人懷自危之心，親(qin) 處窮苦之實，鹹不安其位，故易動也。是以陳涉不用湯武之賢，不藉公侯之尊，奮臂於(yu) 大澤而天下響應者，其民危也。故先王見始終之變，知存亡之機，是以牧民之道，務在安之而已。天下雖有逆行之臣，必無響應之助矣。故曰「安民可與(yu) 行義(yi) ，而危民易與(yu) 為(wei) 非」，此之謂也。貴為(wei) 天子，富有天下，身不免於(yu) 戮殺者，正傾(qing) 非也。是二世之過也。

襄公立，享國十二年。初為(wei) 西畤。葬西垂。生文公。

文公立，居西垂宮。五十年死，葬西垂。生靜公。

靜公不享國而死。生憲公。

憲公享國十二年，居西新邑。死，葬衙。生武公、德公、出子。

出子享國六年，居西陵。庶長弗忌、威累、參父三人，率賊賊出子鄙衍，葬衙。武公立。

武公享國二十年。居平陽封宮。葬宣陽聚東(dong) 南。三庶長伏其罪。德公立。

德公享國二年。居雍大鄭宮。生宣公、成公、繆公。葬陽。初伏，以禦蠱。

宣公享國十二年。居陽宮。葬陽。初誌閏月。

成公享國四年，居雍之宮。葬陽。齊伐山戎、孤竹。

繆公享國三十九年。天子致霸。葬雍。繆公學著人。生康公。

康公享國十二年。居雍高寢。葬竘社。生共公。

共公享國五年，居雍高寢。葬康公南。生桓公。

桓公享國二十七年。居雍太寢。葬義(yi) 裏丘北。生景公。

景公享國四十年。居雍高寢，葬丘裏南。生畢公。

畢公享國三十六年。葬車裏北。生夷公。

夷公不享國。死，葬左宮。生惠公。

惠公享國十年。葬車裏（康景）。生悼公。

悼公享國十五年。葬僖公西。城雍。生剌龔公。

剌龔公享國三十四年。葬入裏。生躁公、懷公。其十年，彗星見。

躁公享國十四年。居受寢。葬悼公南。其元年，彗星見。

懷公從(cong) 晉來。享國四年。葬櫟圉氏。生靈公。諸臣圍懷公，懷公自殺。

肅靈公，昭子子也。居涇陽。享國十年。葬悼公西。生簡公。

簡公從(cong) 晉來。享國十五年。葬僖公西。生惠公。其七年。百姓初帶劍。

惠公享國十三年。葬陵圉。生出公。

出公享國二年。出公自殺，葬雍。

獻公享國二十三年。葬囂圉。生孝公。

孝公享國二十四年。葬弟圉。生惠文王。其十三年，始都鹹陽。

惠文王享國二十七年。葬公陵。生悼武王。

悼武王享國四年，葬永陵。

昭襄王享國五十六年。葬茝陽。生孝文王。

孝文王享國一年。葬壽陵。生莊襄王。

莊襄王享國三年。葬茝陽。生始皇帝。呂不韋相。

獻公立七年，初行為(wei) 市。十年，為(wei) 戶籍相伍。

孝公立十六年。時桃李冬華。

惠文王生十九年而立。立二年，初行錢。有新生嬰兒(er) 曰「秦且王」。

悼武王生十九年而立。立三年，渭水赤三日。

昭襄王生十九年而立。立四年，初為(wei) 田開阡陌。

孝文王生五十三年而立。

莊襄王生三十二年而立。立二年，取太原地。莊襄王元年，大赦，修先王功臣，施德厚骨肉，布惠於(yu) 民。東(dong) 周與(yu) 諸侯謀秦，秦使相國不韋誅之，盡入其國。秦不絕其祀，以陽人地賜周君，奉其祭祀。

始皇享國三十七年。葬酈邑。生二世皇帝。始皇生十三年而立。

二世皇帝享國三年。葬宜春。趙高為(wei) 丞相安武侯。二世生十二年而立。

右秦襄公至二世，六百一十歲。

孝明皇帝十七年十月十五日乙醜(chou) ，曰：

周曆已移，仁不代母。秦直其位，呂政殘虐。然以諸侯十三，並兼天下，極情縱欲，養(yang) 育宗親(qin) 。三十七年，兵無所不加，製作政令，施於(yu) 後王。蓋得聖人之威，河神授圖，據狼、狐，蹈參、伐，佐政驅除，距之稱始皇。

始皇既歿，胡亥極愚，酈山未畢，複作阿房，以遂前策。雲(yun) 「凡所為(wei) 貴有天下者，肆意極欲，大臣至欲罷先君所為(wei) 」。誅斯、去疾，任用趙高。痛哉言乎！人頭畜鳴。不威不伐惡，不篤不虛亡，距之不得留，殘虐以促期，雖居形便之國，猶不得存。

子嬰度次得嗣，冠玉冠，佩華紱，車黃屋，從(cong) 百司，謁七廟。小人乘非位，莫不怳忽失守，偷安日日，獨能長念卻慮，父子作權，近取於(yu) 戶牖之閑，竟誅猾臣，為(wei) 君討賊。高死之後，賓婚未得盡相勞，餐未及下咽，酒未及濡脣，楚兵已屠關(guan) 中，真人翔霸上，素車嬰組，奉其符璽，以歸帝者。鄭伯茅旌鸞刀，嚴(yan) 王退舍。河決(jue) 不可複壅，魚爛不可複全。賈誼、司馬遷曰：「向使嬰有庸主之才，僅(jin) 得中佐，山東(dong) 雖亂(luan) ，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廟之祀未當絕也。」秦之積衰，天下土崩瓦解，雖有周旦之材，無所複陳其巧，而以責一日之孤，誤哉！俗傳(chuan) 秦始皇起罪惡，胡亥極，得其理矣。複責小子，雲(yun) 秦地可全，所謂不通時變者也。紀季以酅，春秋不名。吾讀秦紀，至於(yu) 子嬰車裂趙高，未嚐不健其決(jue) ，憐其誌。嬰死生之義(yi) 備矣。

譯文

秦始皇帝是秦莊襄王的兒(er) 子。莊襄王在趙國作秦國人質時，看見呂不韋的姬妾，很喜歡，就把她娶了過來，生了始皇。始皇在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生於(yu) 邯鄲。等到出生時，取名為(wei) 政，姓趙氏。十三歲，莊襄王死了，政繼位為(wei) 秦王。當時，秦國已經兼並了巴、蜀、漢中，越過宛占有了鄙，設置了南郡；往北取得了上郡以東(dong) ，占有了河東(dong) 、太原、上黨(dang) 郡；東(dong) 邊到達榮陽，消滅了西周、東(dong) 周，設置了三川郡。呂不韋做丞相，封邑十萬(wan) 戶，號為(wei) 文信侯。招攬賓客遊士，打算吞並天下。李斯為(wei) 舍人，蒙驁、王齮、麃公等為(wei) 將軍(jun) 。秦王年幼，即位初期，國家政事交由大臣處理。

晉陽反叛，秦王政元年，將軍(jun) 蒙騖平定了叛亂(luan) 。二年，鹿公率軍(jun) 攻打卷邑，殺死了三萬(wan) 人。三年，蒙騖攻打韓國，奪取了十三個(ge) 城邑。王死了。十月，將軍(jun) 蒙驁攻打魏國的邑、有詭。這一年糧食大歉收。四年，攻克邑、有詭。三月，撤回了軍(jun) 隊。秦國的人質從(cong) 趙國返回，趙國太子離開秦國回到趙國。十月庚寅，蝗蟲從(cong) 東(dong) 方飛來，遮蔽了天空。天下瘟疾。百姓繳納一千石粟米拜爵一級。五年，將軍(jun) 蒙驁進攻魏國，平定了酸棗、燕邑、虛邑、長平、雍丘、山陽城，都是使用武力攻克的，共奪取了二十個(ge) 城色。開始設置東(dong) 郡。冬天打雷。六年，韓國、魏國、趙國、衛國、楚國一起進攻秦國，奪取了壽陵。秦國出兵，五國的軍(jun) 隊撤了回來。秦國攻克衛國，進逼東(dong) 郡，衛君角率領他的支屬遷居野王，憑借山險保衛魏國境內(nei) 的河內(nei) 地區。七年，彗星先出現在東(dong) 方。又出現在北方。五月出現在西方。將軍(jun) 蒙驁死了。是因為(wei) 攻打龍邑、孤邑、慶都，又回軍(jun) 攻打汲邑（而死去的）。彗星又在西方出現了十六天。夏太後死了。八年，秦王的弟弟長安君成率領軍(jun) 隊攻打趙國，舉(ju) 兵反叛，死在屯留，他的軍(jun) 吏都被斬首處死，把屯留民眾(zhong) 遷徙到臨(lin) 洮，將軍(jun) 壁死了，士卒屯留人蒲鶮反叛，斬斷他的屍體(ti) 。河魚被大量衝(chong) 到平地上，秦國人輕車重馬地到東(dong) 邊來就地食用。

嫪毐封為(wei) 長信侯。賜給他山陽地區，讓他居住。宮室、車馬、衣服、苑囿、遊獵對嫪毐一律不加限製。事無大小都由嫪毐決(jue) 斷。又把河西、太原郡改為(wei) 嫪毐的封國。九年，彗星出現，有時光芒竟天。攻打魏國的垣邑、蒲陽。四月，秦王住宿在雍地。己酉，秦王舉(ju) 行冠禮，佩戴寶劍。長信侯嫪毐作亂(luan) 陰謀被發覺了，就詐用秦王印信和太後印信調動縣邑的軍(jun) 隊和警衛士卒、國家騎兵、戎翟首領、舍人，打算進攻蘄年宮，發動叛亂(luan) 。秦王知道了這個(ge) 消息，派相國昌平君、昌文君調遣士卒，進攻嫪毐。在鹹陽交戰，殺死了幾百人，（斬首有功的人，）都得到了爵位，宦者參加戰鬥的，也得到一級爵位。嫪毐等人戰敗逃跑了。秦王就在全國下令：有活捉嫪毐的，賞錢一百萬(wan) ；殺死嫪毐的，賞錢五十萬(wan) 。全部抓獲了嫪毐等人。衛尉竭、內(nei) 史肆、佐弋竭、中大夫令齊等二十人都被斬首懸掛。又把他們(men) 五馬分屍、巡行示眾(zhong) ，夷滅了他們(men) 的宗族。嫪毐的舍人，罪輕的服刑三年。削除爵位遷徙蜀地的有四千多家，居住在房陵。這個(ge) 月天寒地凍，有被凍死的。楊端和攻打衍氏。彗星出現在西方，又出現在北方，跟隨北鬥向南移動了八十天。十年，相國呂不韋由於(yu) 嫪毐的牽連獲罪，免去了相國職務。桓為(wei) 將軍(jun) 。齊國、趙國的使者來了，擺酒設筵。齊國人茅焦勸告秦王說：“秦國正在以經營天下為(wei) 己任，而大王有遷徙母太後的名聲，恐怕各國諸侯聽到這件事，由此引起背叛秦國。”秦王就去雍地迎接太後，回到鹹陽，又重新居住在甘泉

秦王大規模地進行搜索，驅逐從(cong) 諸侯國來的賓客。李斯上書(shu) 勸阻，秦王就廢除了驅逐賓客的命令。他乘機建議秦王。首先攻取韓國，使其他諸侯國感到恐懼。於(yu) 是秦王派李斯攻打韓國。韓王很優(you) 慮，和韓非商量削弱秦國的力量。大梁人尉繚來到秦國，勸告秦王說：“以秦國的強大力量，（與(yu) 諸侯相比，）諸侯就像一個(ge) 郡縣的君主。但是我擔心諸侯聯合起來，不露聲色，出其不意地攻打秦國，這就是智伯、夫差、湣王所以滅亡的原因。希望大王不要吝惜財物，賄賂他們(men) 有權勢的大臣，破壞他們(men) 的計劃，失去的不過三十萬(wan) 斤黃金，而諸侯則可以生部消滅。”秦王聽從(cong) 了他的建議，每次接見尉繚時都以平等的禮節相侍，衣服、飲食也與(yu) 尉繚一樣。尉繚說：“秦王這個(ge) 人，高鼻梁，細長的眼睛，鷙鳥一樣的胸膛，豺狼一樣的聲音，刻薄寡恩，心如虎狼，處於(yu) 窮困時容易謙卑下人，得誌時也容易吞噬人。我是一個(ge) 平民百姓，然而接見我時，常常甘居我下。如果秦王得誌於(yu) 天下，天下人都要成為(wei) 他的俘虜了。不能和他長期相處。”尉繚就逃走了。秦王發覺了，堅決(jue) 地挽留他，讓他做秦國國尉，終於(yu) 采用了他的計策。而這時李斯主持朝政。

十一年，王翦、桓、楊端和攻打鄴邑，奪取了九個(ge) 城邑。王翦攻訂閼與(yu) 、橑楊，把全部士卒合並成一支軍(jun) 隊。王翦統率全軍(jun) ，過了十八天、遣返軍(jun) 隊中鬥食以下的無功人員，十人中推選二人從(cong) 軍(jun) 。攻下鄴邑、橑楊，是桓領兵攻克的。十二年，文信侯呂不韋死了，偷偷地埋葬了他的屍體(ti) 。呂不韋的舍人來哭吊的，如果是晉人就驅逐出境；如果是秦人，俸祿在六百石以上的削除爵位，遷離舊居，五百石以下沒有來哭吊的，也遷離舊居，不削除爵位。從(cong) 此以後，治理國家政事，像嫪毐、呂不韋一樣為(wei) 逆不道的，抄沒他的全家，按照這個(ge) 樣子處理。秋天，嫪毐的舍人應該遷徙蜀地的得到了赦免。當時，天下大旱，從(cong) 六月到八月才下雨。

十三年，桓攻打趙國的平陽，殺死了趙國將領扈輒，斬首十萬(wan) 。趙王逃往河南。正月，彗星出現在東(dong) 方。十月，桓攻打趙國。十四年，在平陽進攻趙國軍(jun) 隊，奪取了宜安，打垮了趙國軍(jun) 隊，殺死了它的將軍(jun) 。桓平定了平陽、武城。韓非出使秦國，秦國采納李斯的計策，把韓非羈留在秦國，韓非死在雲(yun) 陽。韓王請求作為(wei) 秦國的臣屬。

十五年，秦國大舉(ju) 出兵，一支軍(jun) 隊到達鄴邑，一支軍(jun) 隊到達太原，攻下了狼孟。發生地震。十六年九月，派兵接收韓國南陽地區，騰暫時代理郡守。開始下令男子登記年齡。魏國向秦國獻納土地。秦國設置麗(li) 邑。十七年，內(nei) 史騰攻打韓國，抓獲了韓王安，兼並了生部韓國領土，把它的領土設置了一個(ge) 郡，命名為(wei) 潁川。發生地震。華陽太後死了。發生嚴(yan) 重的饑荒。

十八年，大舉(ju) 出兵進攻趙國，王翦統率上地士卒，攻下井陘。楊端和統率河內(nei) 士卒，羌瘣也率軍(jun) 攻打趙國，楊端和圍攻邯鄲城。十九年，王翦、羌瘣全部攻占和平定了趙國的東(dong) 陽地區，抓獲了趙王。率兵準備進攻燕國，軍(jun) 隊駐紮在中山。秦王來到邯鄲，凡是他生在趙國時曾與(yu) 母親(qin) 家裏有仇怨的，全部坑殺。秦王返回秦國，是從(cong) 太原、上郡回來的。始皇帝的母親(qin) 皇太後去世。趙國公子嘉帶領他的宗族幾百人前往代地，自立為(wei) 代王、向東(dong) 與(yu) 燕國的軍(jun) 隊聯合起來，駐紮在上穀。這一年發生嚴(yan) 重饑荒。

二十年，燕國太子丹擔憂秦國的軍(jun) 隊來到燕國，心裏慌恐不安，派遣荊軻刺殺秦王。秦王察覺了，肢解了荊柯的屍體(ti) 巡行示眾(zhong) ，派王翦、辛勝進攻燕國。燕國、代國出兵攻擊秦國軍(jun) 隊，秦國軍(jun) 隊在易水西邊打敗了燕國軍(jun) 隊。二十一年，王賁進攻荊地。調遣更多的士卒前往王翦軍(jun) 隊，於(yu) 是打垮了燕太子的軍(jun) 隊，攻下了燕國的薊城，得到了太子丹的腦袋。燕王東(dong) 去聚集遼東(dong) 兵力，在那裏稱王。王翦推托有病，告老還鄉(xiang) ，新鄭反叛。昌平君遷徙到郢地。下大雪，雪有二尺五寸深。

二十二年，王賁進攻魏國，挖溝引河水淹灌大梁，大梁城牆毀壞，魏王請求投降，秦國占領了全部魏國領土。

二十三年，秦王又征召王翦，堅持要起用他，派他率軍(jun) 攻打荊國。攻下陳地以南至平輿一帶，俘虜了荊王。秦王巡遊到達郢陳。荊將項燕立昌平君為(wei) 荊王，在淮水南邊起兵反秦。二十四年，王翦、蒙武進攻荊地，打敗了荊軍(jun) ，昌平君戰死，項燕也就自殺了。

二十五年，大舉(ju) 出兵，派王賁為(wei) 將，率軍(jun) 進攻燕國遼東(dong) 地區，抓獲了燕王喜。回軍(jun) 進攻代國，俘虜了代王嘉。王翦平定了荊國江南地區；降服了越君，設置會(hui) 稽郡。五月，天下歡聚宴飲。

二十六年，齊王建和齊相後勝調遣軍(jun) 隊防守西部邊界，不與(yu) 秦國來往。秦國派將軍(jun) 王賁從(cong) 燕國南下進攻齊國，俘虜了齊王建。

秦國剛剛兼並天下，下令丞相、禦史說：“前些時候韓王交出土地，奉獻國王的印章，請求成為(wei) 藩臣。不久背棄了約定，與(yu) 趙國、魏國聯合起來背叛秦國，所以我興(xing) 兵討伐，俘虜了韓國的國王。我以為(wei) 這是件好事，大概可以偃兵息革了。趙王派他的丞相李牧來簽訂盟約，所以送回了他的作人質的兒(er) 子。不久趙國背叛了盟約，在我國太原起兵反抗，所以我興(xing) 兵討伐，抓獲了它的國王。趙國公子嘉自立為(wei) 代王，所以我又發兵消滅了他，魏王最初說定臣服秦國，不久與(yu) 韓國、趙國陰謀襲擊秦國，秦國吏卒前往討伐，摧毀了魏國。荊王獻納青陽以西的土地，不久違背約定，進攻我國南郡，所以我發兵討伐，抓到了荊國國王，平定了荊地。燕王頭昏腦亂(luan) ，他的太子丹暗中指使荊軻做賊，秦國吏卒前去討伐，滅亡了他的國家。齊王采用後勝的計策，不讓秦國使者進入齊國，打算興(xing) 兵作亂(luan) ，我派吏卒去討伐，俘虜了齊國國王，平定了齊地。我這微不足道的人，發兵誅暴討亂(luan) ，靠著祖先宗廟的威靈，六國國王都已各服其罪，天下完全平定了。現在不改換名號，就不能頌揚建立的功業(ye) ，流傳(chuan) 後世。希望議論一下帝王的稱號。”丞相王綰、禦史大夫馮(feng) 劫、廷尉李斯等都說：“過去五帝管轄千裏見方的地區，在這個(ge) 地區之外的侯服、夷服，有的諸侯朝貢，有的諸侯不朝貢，天子不能控製。現在陛下調遣義(yi) 軍(jun) ，誅暴討賊，平定天下，四海之內(nei) ，設置郡具，統一法令，這是從(cong) 上古以來所沒有過的，五帝也望塵莫及。我們(men) 謹慎地和博士討論，都說，‘古代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高貴。’我們(men) 冒著死罪獻上尊號，王稱為(wei) ‘泰皇’。天子之命稱為(wei) ‘製’，天子之令稱為(wei) ‘詔’，天子自稱叫‘朕’。”秦王說：“去掉‘泰’字，留下‘皇’字，采用上古表示地位稱號的‘帝’字，叫作‘皇帝’。其他遵照議定的意見。”（對已經決(jue) 定了的名號，）下達製命說：“可以。”追尊莊襄王為(wei) 太上皇。皇帝下達製命說：“我聽說遠古有稱號，沒有諡號，中古有稱號，死後根據生前行跡確定諡號。這樣做，就是兒(er) 子議論父親(qin) ，臣子議論君王，很沒有意義(yi) ，我不采取這種做法。從(cong) 此以後，廢除諡法。我是始皇帝。子孫後代用數計算，從(cong) 二世、三世至於(yu) 萬(wan) 世，傳(chuan) 襲無窮。”

始皇根據五德終始的嬗遞次序進行推演，認為(wei) 周朝得到了火德，秦朝代替周朝的火德，遵循五行相勝的法則現在應是水德的開端。改變一年的首月，十月初一群臣入朝慶賀。衣服、旄旌、節旗都祟尚黑色。數目用六作標準，符、法冠都六寸，輿車寬六尺，六尺為(wei) 步，駕車用六匹馬。把河改名叫德水，作為(wei) 水德的開始。為(wei) 政強硬果決(jue) ，暴戾苛細，事情都依法決(jue) 斷，刻薄嚴(yan) 峻，沒有仁愛恩德，沒有溫情道義(yi) ，認為(wei) 這樣才符合五德演變的原則。於(yu) 是急迫地加強法製，囚禁很久的罪犯也不赦免。

丞相王綰等建議說：“各國諸候剛被消滅，燕、齊、荊地遼遠，不在那裏立王，就沒有人來安定燕、齊、荊。請把皇帝的幾個(ge) 兒(er) 子立為(wei) 王，希望得到皇帝的讚成。”始皇把王綰等人的建議交給群臣討論，群臣都認為(wei) 很適宜。廷尉李斯建議說：“周文王、周武王所封立的同姓子弟很多，然而後來的族屬疏遠，互相攻擊、如同仇敵，諸侯交相討代，周天子不能禁止。現在依靠陛下的神靈統一了天下，都劃分成為(wei) 郡縣，皇帝的子弟和功臣，都用國家的賦稅重加賞賜，（這種局麵，）很容易治理。天下沒有二心，這就是國家安定的方法。封立諸侯是不適宜的。”始皇說：“天下苦於(yu) 無休止的戰爭(zheng) ，是因為(wei) 有諸侯王的緣故，依靠宗廟之靈，剛剛平定了天下，再去建立諸侯國，這是自我樹敵，而要求得安寧，豈不是很困難的嗎！廷尉的建議是正確的。”

把全國劃分為(wei) 三十六郡，郡設守、尉、監。百姓改稱“黔首”。天下歡聚宴飲。收集天下兵器，集中在鹹陽，熔鑄成鍾鐻，又鑄造了十二個(ge) 銅人，每一個(ge) 重一千石，安置在宮廷中。統一法律製度和度量衡標準。規定車子兩(liang) 輪距離相同。書(shu) 寫(xie) 采用統一的文字。全國地域東(dong) 至大海和朝鮮，西至臨(lin) 洮、羌中，南至門朝北開的地區，北據黃河為(wei) 屏障，順著陰山直至遼東(dong) 。把天下豪富十二萬(wan) 戶遷徙到鹹陽。秦國各王的陵廟和章台、上林苑都在渭水南岸。秦國每消滅一個(ge) 諸侯國，就描模它的宮殿，在鹹陽北坡上仿效建造，南臨(lin) 渭水，從(cong) 雍門以東(dong) 到達涇水、渭水匯流地區，宮殿室宇、空中棧道和繚繞回旋的閣道連續不斷。從(cong) 諸侯國擄掠來的美女、鍾鼓，都安置在裏麵。

二十七年，始皇巡行隴西、北地，來到雞頭山，（返回時）路過回中。於(yu) 是在渭水南麵建造信宮，不久把信宮改名為(wei) 極廟，象征天極星。從(cong) 極廟修路通往酈山，又建造了甘泉宮前殿，修築甬道，從(cong) 鹹陽和它相連。這一年，賜予全國民爵一級。修建馳道。

二十八年，始皇向東(dong) 巡行郡縣，登上鄒嶧山。樹立石碑，和魯地的一些儒生商議，刻寫(xie) 石碑頌揚秦朝的功德，又討論封禪和望祭山川的事情。於(yu) 是就登上泰山，樹立石碑，積土成壇，祭祀上天。下山時，忽然來了風雨，始皇停留在樹下（躲避風雨），因此封這棵樹為(wei) 五大夫。又到梁父辟地為(wei) 基，祭祀了大地，在所立的石碑上進行刻辭，碑文說：

皇帝即位，創立製度，申明法令，臣下修治嚴(yan) 整。二十六年，開始兼並了天下，沒有不順從(cong) 的。親(qin) 自巡視遠方的百姓，登上這座泰山，遍覽最東(dong) 邊的疆域。隨從(cong) 的臣屬回憶走過的道路，探求事業(ye) 的來龍去脈，恭敬地頌揚秦朝的功德。治國的方法得到貫徹執行，各項生產(chan) 安排適宜，都有一定的規則。偉(wei) 大的真理美好而又光明，要流傳(chuan) 後世，繼承下來，不要改變。皇帝本身神聖，已經平定了天下，仍堅持不懈地治理國家，早起晚睡，謀求長遠的利益，特別重視對臣民的教導。有關(guan) 治國的教誨和法則傳(chuan) 播四方，遠近都得到治理，完全接受了皇帝的神聖意誌。貴賤等級分明，男女依禮行事，謹慎地遵守各自的職責。明顯地使內(nei) 外有別，無不感到清靜而純潔，這種情況要延續到子孫後代。教化所及，無窮無盡，遵循遺留下來的詔令，永遠繼承這重要的告誡。

於(yu) 是沿著渤海東(dong) 行，經過黃具、腄縣，攀上成山的最高點，登上之罘的頂峰，樹立石碑，頌揚秦朝的德業(ye) ，然後離去。

向南登上琅邪，非常高興(xing) ，停留了三個(ge) 月。把三萬(wan) 戶百姓遷徙到琅邪台下，免除十二年徭役。修建琅邪台，立碑刻辭，頌揚秦朝的德業(ye) ，表明符合天下的意誌。刻辭說：

二十八年，剛開始做皇帝。製定了公正的法律製度，這是天下萬(wan) 物的準則。以此來明確人和人之間的關(guan) 係，使父子同心協力。皇帝神聖明智而又仁義(yi) ，明白一切事物的道理。向東(dong) 巡視東(dong) 部地區，檢閱土卒。巡視已經完全結束，就來到了海邊。皇帝的功勳，在於(yu) 辛勤地操勞國家的根本大事。重農(nong) 抑商，百姓富裕。舉(ju) 國上下，一心一意。器物有一致的標準，統一書(shu) 寫(xie) 文字。凡是日月所照，舟車所至，都能完成皇帝的使命，他所作所為(wei) 沒有不符合天下意誌的。隻有皇帝，根據適當的時機來辦理事情。整頓不良的風俗，跨山越水，不受地域的限製。優(you) 恤百姓，早晚都不懈怠。消除疑慮，製定法令，大家都知道避免觸犯刑律。郡守分別管理地方政務，各項政務的處理方法簡單易行。采取的措施都很恰如其分，沒有不整齊劃一的。皇帝神明，親(qin) 自到四方巡視。尊卑貴賤，不逾越等級。奸詐邪惡的現象不允許存在，百姓都力求做一個(ge) 正直善良的人。大小事情務盡全力，不敢懈怠荒忽。不論遠處近處，還是偏僻的地方，都一心做到嚴(yan) 肅莊重，正直忠厚，辦事有一定的規則。皇帝的德澤，安定了四方。討伐暴亂(luan) ，消除禍患，興(xing) 辦好事，帶來福祉。根據時令來安排事情，各種產(chan) 品不斷增多。百姓安寧，不再進行戰爭(zheng) 。六親(qin) 相安，終身沒有盜賊。高興(xing) 地遵守國家的教化，人人通曉法律製度。天上地下，四麵八方，都是皇帝的領土。西邊到達流沙，南邊以門朝北開的地方為(wei) 極限。東(dong) 邊有東(dong) 海，北邊越過了大夏。人們(men) 足跡所至，沒有不臣服的。功勳超過了五帝，恩惠施及牛馬，人人得到皇帝的德澤，過著安定的生活。

秦王兼並了全國，確定了皇帝這一稱號，於(yu) 是撫循東(dong) 部地區，到達琅邪。列侯武城侯王離、列侯通武侯王賁、倫(lun) 侯建成侯趙亥、倫(lun) 侯昌武侯成、倫(lun) 侯武信侯馮(feng) 毋擇、丞相隗林、丞相王綰、卿李斯、卿王戊、五大夫趙嬰、五大夫楊樛隨從(cong) ，他們(men) 和始皇在海邊議論秦朝的功德說：“古代稱帝的人，領土不過縱橫千裏，諸侯各自固守自己的疆域，有的朝貢，有的不朝貢，互相侵伐，為(wei) 暴作亂(luan) ，殘殺無已，然而還是刻金勒石，記載自己的功業(ye) 。古代五帝、三王，實行的知識教育不一樣，法律製度沒有明確，借助鬼神的威力，來欺騙遠方的百姓，實際情況和稱號不相符，所以國家命運不長久。人還沒有死去，諸侯就背叛了，法令不能推行。如今皇帝統一了四海之內(nei) ，把全國分為(wei) 郡縣，天下安寧而和諧。發揚光大宗廟的威靈，服膺真理，廣布恩德，名副其實地得到了皇帝這一尊號。群臣一起頌揚皇帝的功德，鐫刻在金石上，作為(wei) 後世的楷模。

立石刻辭已經結束，齊人徐市等上書(shu) ，說海中有三座神山，名叫蓬萊、方丈、瀛洲，仙人居住在那裏。希望齋戒沐浴，和童男童女尋求三座神山。於(yu) 是派遣徐市挑選童男童女數千人，到海中尋找仙人。

始皇返回的時候，路過彭城，齋戒祈禱，想要從(cong) 泗水打撈周鼎。讓成千人潛入水中尋找，沒有找到。於(yu) 是就向西南走去，渡過淮水，前往衡山、南郡。泛舟江上，來到湘山祭拜。遇上大風，幾乎不能渡水上山。始皇問博士說：“湘君是什麽(me) 神？”博士回答說：“聽說是堯的女兒(er) ，舜的妻子，死後埋葬在這裏。”於(yu) 是始皇非常生氣，讓刑徒三千人把湘山上的樹木砍光了，全山露出紅色的土壤。始皇從(cong) 南郡取道武關(guan) 回到鹹陽。

二十九年，始皇向東(dong) 巡遊。到了陽武博狼沙，被強盜驚嚇了一場。追捕強盜，沒有抓獲，就命令全國大肆搜查十天。

始皇登上之罘，鐫刻石碑。碑文說：

二十九年，在春季第二個(ge) 月的時候，天氣開始暖和起來。皇帝向東(dong) 巡遊，登上了之罘，麵對著大海。隨從(cong) 的臣屬看到這美好的景色，回憶皇帝的豐(feng) 功偉(wei) 績，追念統一大業(ye) 的始末。偉(wei) 大的皇帝開始治理國家，製定了法律製度，彰明綱紀。對外教誨諸侯，普施教化，廣布惠澤，闡明道理。六國諸侯奸回邪僻，貪婪乖戾，欲壑無厭，殘虐殺戮，永無休止。皇帝哀憐民眾(zhong) ，就調遣征伐的大軍(jun) ，奮武揚威。進行正義(yi) 的討伐，采取誠信的行動，武威耀，遠播四方，沒有不降服的。消滅了強暴的勢力，拯救了百姓，安定了天下。普遍推行嚴(yan) 明的法律製度，治理天下，成為(wei) 永久的準則。偉(wei) 大啊！普天之下，都遵循皇帝的神聖意誌。群臣頌揚皇帝的功勳，請求鐫到在石碑上，記載下來永垂後世，作為(wei) 永恒的法則。

東(dong) 麵台閣處的石碑刻辭說：

二十九年，皇帝在春天巡遊，視察遠方。到了海邊，就登上之罘，而對著初升的太陽。觀望遼闊而又秀麗(li) 的景色，隨從(cong) 的臣屬都懷念往事，回憶走過的道路是非常光明的。英明法治最初施行的時候，就對國內(nei) 的壞人壞事進行了清理，對外討伐強暴的敵人。軍(jun) 威遠揚，四方震動，消滅了六國，俘獲了他們(men) 的國王。開拓領土，統一天下，消除了戰亂(luan) 禍患，永遠停止了戰爭(zheng) 。皇帝聖德明智，治理國家，處理政務，毫不懈怠。創立重大的法律製度，明確設置統一的標準器用，都有一定的規則。有職之臣都遵守本分，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me) ，事情沒有疑猜之處。百姓發生了變化，遠處近處都製度統一，是自古以來最好的時代。每人已經確定了固定的職務，子孫後代循守舊業(ye) ，永遠繼承這英明的政治。群臣頌美皇帝的恩德，恭敬地讚揚他的偉(wei) 大功業(ye) ，請求在之罘山上立碑刻辭。

不久，就前往琅邪，從(cong) 上黨(dang) 回到鹹陽。

三十年，沒有發生重大的事情。

三十一年十二月，把臘祭改名叫“嘉平”。賞賜百姓每裏六石米，兩(liang) 隻羊。始皇易服出行鹹陽，有四個(ge) 武士隨從(cong) 。夜間出來時，在蘭(lan) 池遇上盜賊，被盜賊所困逼。武士殺死了盜賊，在關(guan) 中大肆搜查了二十天。糧價(jia) 一石達到一千六百錢。

三十二年，始皇前往碣石，派燕地人盧生訪求羨門、高誓。在碣石城門上刻辭。摧毀城郭，挖通堤防。城門上的刻辭說：

於(yu) 是調遣軍(jun) 隊，誅伐無道，為(wei) 暴作逆的人被消滅了。用武力平息暴亂(luan) ，用文治保護無罪的人，全國上下人心歸服。加恩論敘有功人員的功勞，連牛馬都得到了賞賜，恩惠潤澤了大地。皇帝奮武揚威，依靠正義(yi) 的戰爭(zheng) 兼並了諸侯，第一次統一了全國，天下太平。拆毀六國的城郭，挖通河堤，鏟平險阻。地麵上各種軍(jun) 事障礙已經夷平，百姓不再服事徭役，天下安定。男的高興(xing) 地耕種他的土地，女的從(cong) 事她的家庭手工業(ye) ，各項事業(ye) 井然有序。各項生產(chan) 都蒙受皇帝的惠澤，當地的農(nong) 民和外來的農(nong) 民，無不安居樂(le) 業(ye) 。君臣頌揚皇帝的功績，請求鐫刻這一石碑，為(wei) 後世垂示規範。

派韓終、侯公、石生尋訪仙人求取長生不死的靈藥。始皇巡行北方邊境，從(cong) 上郡回到鹹陽。燕地人盧生被派人海中尋找仙人回來了，因為(wei) 向始皇報告鬼神之事，就借機獻上抄錄的圖書(shu) ，上麵說“滅亡秦朝的是胡”。始皇就派將軍(jun) 蒙恬發兵三十萬(wan) 人，向北攻胡人，略取河南地帶。

三十三年，征發曾經逃亡的罪犯、入贅別人家的男子、商人攻取陸梁地區，設置桂林郡、象郡、南海郡，把有罪應當流徙的人派去戍守。在西北方驅逐匈奴。從(cong) 榆中沿著黃河住東(dong) ，直至陰山，（在這一地區）設置三十四個(ge) 縣，在黃河附近修築要塞。又派蒙恬渡過黃河攻占高闕、陽山、北假地帶，修築亭障來驅逐戎人。遷徙罪犯，安排到剛剛建立的縣邑中。禁止民間祭祀。彗星出現在西方。三十四年，貶斥那些聽訟斷獄不公平的官吏，讓他們(men) 去修築長城和戍守南越地區。

始皇在鹹陽宮擺酒設宴，七十個(ge) 博士上前敬酒祝壽。仆射周青臣頌揚說：“從(cong) 前秦國的地域不超過一千裏，依靠陛下神靈聖明，平定了天下，驅逐了蠻夷，太陽和月亮所能照到的地方，沒有不降服的。把各國諸侯的領土置為(wei) 郡縣，人人安居樂(le) 業(ye) ，沒有戰爭(zheng) 之憂，這功業(ye) 可以流傳(chuan) 萬(wan) 世，從(cong) 遠古以來沒有人能趕得上陛下的威德。”始皇很高興(xing) 。博士齊人淳於(yu) 越進諫說，“我聽說殷周稱王天下一千多年，分封子弟和功臣，作為(wei) 自己的輔助勢力。現在陛下擁有天下，而子弟卻是平民百姓，偶然出現田常、六卿一樣的臣屬，無人輔佐，靠什麽(me) 來挽救呢？事情不效法古代而能長久不敗的，我沒有聽到過。如今青臣當麵阿諛，來加深陛下的過錯，實在不是忠臣。”始皇把他們(men) 的建議交下去討論。丞相李斯說：“五帝的製度不互相重複，三代的製度不互相因襲，各自都得到治理，不是後代一定要與(yu) 前代相反，這是時代變化的緣故。如今陛下開創了偉(wei) 大的事業(ye) ，建立了萬(wan) 世不朽的功勳，本來不是愚蠢的讀書(shu) 人所能理解的。況且淳於(yu) 越說的又是三代的事情，有什麽(me) 可效法的？從(cong) 前諸侯競爭(zheng) ，用優(you) 厚的待遇招攬遊學之士。現在天下已經平定，頒布統一的法令，百姓在家則努力從(cong) 事農(nong) 業(ye) 生產(chan) 和家庭手工業(ye) ，士人則學習(xi) 法律禁令。如今這些讀書(shu) 人不向現實學習(xi) ，而去模仿古代，來指責現行的社會(hui) 製度，惑亂(luan) 百姓。我丞相李斯冒著死罪說：古代天下分散混亂(luan) ，不能統一，所以諸侯同時興(xing) 起，人們(men) 的言論都稱道古代，損害現行的政策，文飾虛言空語，攪亂(luan) 事物的本來麵貌，每人都以為(wei) 自己的學說是最完善的，非議君主所建立的製度。現在皇帝兼並了天下，分辨是非，確立了至高無上的地位。（而人們(men) 仍在）私自傳(chuan) 授學問，一起批評國家的法令教化，聽到法令下達，就各用自己的學說去議論，回家時在心裏非難，出來時街談巷議，在君主麵前自我吹噓，以此來沽名釣譽，標新立異，認為(wei) 超人一等，帶著下麵的一群信徒編造誹言謗語。這種情況不加以禁止，上則君主的權威下降，下則形成黨(dang) 徒互相勾結。禁止出現這種情況才是合適的。我希望史官把不是秦國的典籍全部燒掉。不是博士官所主管的，國內(nei) 敢有收藏《詩》、《書(shu) 》、諸子百家著作的，都要送到郡守、郡尉那裏焚毀。有敢相互私語《詩》、《書(shu) 》的，在鬧市處死示眾(zhong) 。以古非今的要殺死全族。官吏知情而不檢舉(ju) 的，和他同罪。命令下達三十天不燒掉書(shu) 籍，就在臉部刺上字，成為(wei) 刑徒城旦。所不燒毀的，有醫藥、卜筮、農(nong) 林方麵的書(shu) 籍。如果想要學法令，可以到官吏那裏學習(xi) 。”始皇下達命令說：“可以照此辦理。”

三十五年，開辟道路，通過九原，直達雲(yun) 陽，挖山填穀，修建一條筆直的大道連接起來。始皇認為(wei) 鹹陽人口眾(zhong) 多，先王的宮廷狹小，聽說周文王建都豐(feng) ，武王建都鎬，豐(feng) 鎬之間，是帝王的都城所在。於(yu) 是就在渭水南岸的上林苑中興(xing) 建朝宮。首先建造前殿阿房宮，東(dong) 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殿堂上可以坐一萬(wan) 人，殿堂頂下可以豎立五丈高的旗幟。周圍環繞著架起閣道，從(cong) 殿下直達南山。在南山的山頂上修建標誌，作為(wei) 門闕。在空中架設道路，從(cong) 阿房宮渡過渭水，與(yu) 鹹陽相連接，以此象征天下閣道越過天河直至營室。阿房宮尚未完工；完工後，想另外選擇一個(ge) 好的名字稱呼它。在阿房建造宮殿，所以天下稱它阿房宮。隱官刑徒七十多萬(wan) 人，分成幾批營造阿房宮，或修建麗(li) 山工程。挖運北山的石頭，輸送蜀地、荊地的木材，都集中到這裏。關(guan) 中共計宮殿三百座，關(guan) 外四百多座。於(yu) 是在東(dong) 海附近朐縣境內(nei) 樹立石碑，作為(wei) 秦國的東(dong) 門。遷徙三萬(wan) 戶居住麗(li) 邑，五萬(wan) 戶居住雲(yun) 陽，都免除十年的徭役。

盧生勸始皇說：“我和其他人尋找靈芝奇藥以及仙人，常常遇不上，好像有東(dong) 西傷(shang) 害它們(men) 。仙方中要求，君主時時隱蔽行跡。來躲避惡鬼，躲避了惡鬼，真人就來到了。君主居住的地方，臣屬知道了，就會(hui) 妨礙神仙。真人沒入水中不會(hui) 被水浸濕，進入火中不感到熱，淩雲(yun) 駕霧，與(yu) 天地一樣長壽。現在您治理天下，不能恬靜無欲。希望您居住的宮殿不要讓人知道，然後長生不死的仙藥大概可以找到。”於(yu) 是始皇說：“我羨慕真人，自稱‘真人’，不稱‘聯’。”就命令鹹陽附近二百裏內(nei) 的二百七十座宮殿，用空中架設的道路和地麵上的甬道連接起來，把帷帳、鍾鼓、美人安置在裏麵，各種布置不得移動。所臨(lin) 幸之處，如果有人把地點說出去，罪當處死。始皇帝臨(lin) 幸梁山宮，從(cong) 山上看見丞相隨從(cong) 車騎眾(zhong) 多，很不以為(wei) 然。宮中侍從(cong) 把這件事告訴了丞相，後來丞相減少了隨從(cong) 的車騎。始皇非常生氣地說：“這是宮內(nei) 的人泄漏了我的話。”審問後沒有人認罪。這時，下令逮捕當時在他身邊的人，全部殺掉。從(cong) 此以後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跡在什麽(me) 地方了。聽理國政，群臣受命決(jue) 斷事情，都在鹹陽宮。

侯生、盧生一起商量說：“始皇為(wei) 人天生的剛愎暴戾，自以為(wei) 是，從(cong) 諸侯中興(xing) 起，吞並了天下，萬(wan) 事稱心如意，為(wei) 所欲為(wei) ，認為(wei) 自古以來沒有人能趕上自己。專(zhuan) 門任用治獄的官吏，治獄的官吏受到寵幸。雖然有博士七十人，隻是充數人員，並不信用。丞相和大臣都是接受已經決(jue) 斷的公事，一切依賴皇帝處理。皇帝喜歡采用刑罰殺戮來確立自己的威嚴(yan) ，天下人害怕獲罪，隻想保持祿位，沒有人敢竭盡忠誠。皇帝不能聽到自己的過失，日益驕橫，臣下恐懼而屈服，用欺騙來取得皇帝的歡心。根據秦朝的法律，一人不能兼有兩(liang) 種方伎，方伎不靈驗，就處以死刑。然而觀察星象雲(yun) 氣預測吉凶的人多至三百人，全都學問優(you) 秀，（但對皇帝）畏忌阿諛，不敢正麵指出他的過錯。天下之事不論大小都取決(jue) 於(yu) 皇帝，皇帝甚至用秤來稱量文書(shu) ，一天有一定的額數，不達到額數不能休息。貪戀權勢至於(yu) 這種地步，不能給他尋找仙藥。”於(yu) 是就逃走了。始皇聽說侯生、盧生逃走的消息，就非常氣憤地說：“我以前收取天下書(shu) 籍，不合時用的全部燒毀。招集了很多文學方術之士，想要使國家太平，這些方士打算煉丹得到奇藥。現在聽說韓眾(zhong) 離去後一直不來複命，徐市等人耗費巨萬(wan) ，最後還是沒有得到仙藥，隻是每天傳(chuan) 來一些為(wei) 奸謀利的事情。我對盧生等人很尊敬，賞賜豐(feng) 厚，如今誹謗我，來加重我的不仁。在鹹陽的一些儒生，我派人察問，有的製造怪誕邪說來惑亂(luan) 百姓。”於(yu) 是派禦史審問儒生，儒生輾轉告發，就能免除自己的罪過。觸犯法禁的四百六十多人，全部在鹹陽活埋，使全國都知道這件事，借以警戒後人。更多地調發徒隸去戍守邊境。始皇長子扶蘇勸告說：“天下平定不久，遠方百姓尚未安輯，儒生都學習(xi) 和效法孔子，現在您用嚴(yan) 厲的刑罰繩治他們(men) ，我擔心天下動亂(luan) 。希望您明察此事。”始皇很生氣，派扶蘇到北方的上郡監視蒙恬。

三十六年，熒惑接近心宿。有一顆星墜落在東(dong) 郡，到了地麵變為(wei) 石頭，百姓中有人在這塊石頭上刻寫(xie) 說“始皇帝死而地分”。始皇聽到了，派禦史挨個(ge) 審問，沒有人認罪，把在石頭附近居住的人全部抓起來處死，就用火燒毀這塊石頭。始皇悶悶不樂(le) ，讓博士創作《仙真人詩》，等到巡視天下所至之地，傳(chuan) 令樂(le) 工彈唱。秋天，使者從(cong) 關(guan) 東(dong) 來，夜裏經過華陰平舒地方，有人拿著壁玉攔住使者說：“替我送給滈池君。”又趁機說：“今年祖龍死去。”使者問他什麽(me) 原因，這個(ge) 人忽然不見，留下他的壁玉走開了。使者向始皇獻上壁玉，講述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始皇很長時間沉默無語，後來說：“山野的鬼怪隻不過知道一年之內(nei) 的事情。”退朝後又說：“祖龍是人們(men) 的首領。（‘今年祖龍死’，說的難道是我嗎？）”讓禦府看這塊壁玉，竟然是二十八年出行渡江時沉入水中的那塊璧玉。於(yu) 是始皇使人占卜吉凶，卦象是巡遊遷徙就會(hui) 吉利。遷徙到北河、榆中三萬(wan) 家。賜給爵位一級。

三十七年十月癸醜(chou) ，始皇出外巡遊。左丞相李斯隨從(cong) ，右丞相馮(feng) 去疾留守。始皇的小兒(er) 子胡亥很羨慕，要求跟著去，始皇答應了他。十一月，走到雲(yun) 夢，朝九疑山方向望祭虞舜。浮江而下，觀覽籍柯，渡過江渚。途經丹陽，到達錢唐。在浙江岸邊，看見波濤凶險，就向西走了一百二十裏，從(cong) 江麵狹窄的地方渡了過去。登上會(hui) 稽山，祭祀大禹，又望祭南海，樹立石碑，到辭頌揚秦朝的功德。碑文說：

皇帝建立了豐(feng) 功偉(wei) 績，統一了天下，德惠深遠。三十七年，親(qin) 自巡行全國，周遊觀覽遙遠的地方。於(yu) 是登上會(hui) 稽山。視察風俗習(xi) 慣，百姓都很恭敬。群臣頌揚皇帝的功德，回顧創業(ye) 的事跡，追溯決(jue) 策的英明。秦國偉(wei) 大的皇帝君臨(lin) 天下，開始確定了刑法製度，明白地宣布過去的規章。首次統一了處理政務的法則，審定和區分官吏的職掌，借以建立長久不變的製度。六國的諸侯王獨斷專(zhuan) 行，違謬無信，貪婪乖張，傲慢凶猛，擁眾(zhong) 稱霸。他們(men) 暴虐縱恣，倚仗武力，驕狂自大，屢次挑起戰爭(zheng) 。做間諜的使者暗中互相聯係，進行合縱抗秦，行為(wei) 邪僻放縱。在內(nei) 偽(wei) 飾陰謀詭計，對外侵略秦國邊境，因而帶來災難。皇帝出於(yu) 正義(yi) ，用武力去討伐他們(men) ，平息了暴亂(luan) .消滅了亂(luan) 賊。聖德宏大而深厚，天地四方，蒙受了無限的恩澤。皇帝統一天下，聽理萬(wan) 機，遠近都政清民靜。運籌和治理大地間的萬(wan) 物，考察事物的實際情況，分別記載它們(men) 的名稱。不論是尊貴的人還是卑賤的人，都洞察他們(men) 的活動，好事壞事都擺在麵前，沒有隱瞞的情況。糾正人們(men) 的過錯，宣揚大義(yi) ，有了兒(er) 子而改嫁他人，就是背棄死去的丈夫，不守貞操。把內(nei) 外隔離開來，禁止縱欲放蕩，男女要潔身誠實。做丈夫的和別人的妻子通奸，殺死他也沒有罪，這樣，男人才能遵守道德規範。做妻子的跑掉另嫁，兒(er) 子不能認她作母親(qin) ，這樣人們(men) 都會(hui) 被廉潔清白的風氣所感化。進行大規模地整頓，滌蕩不良的風俗習(xi) 慣，天下百姓接受文明的社會(hui) 風尚，受到了一種良好的治理。人們(men) 都奉規守法，和睦平安，敦厚勤勉，沒有不服從(cong) 國家法令的。百姓德修品潔，人人高興(xing) 地遵守統一的規定，歡樂(le) 地保持著太平的局麵。後世認真地奉行法治，就會(hui) 無限期地長治久安下去，車船不傾(qing) ，（國家安穩。）隨從(cong) 的大臣頌揚皇帝的功業(ye) ，請求鐫刻這一石碑，使這美好的記載光垂後世。

返回時經過吳縣，從(cong) 江乘渡江。沿著海邊北上，到達琅邪。方士徐市等人到海中尋找神藥，幾年都沒有找到，耗費了很多錢財，害怕受到譴責，就欺騙始皇說：“蓬萊的神藥是可以得到的，然而常常苦於(yu) 鯊魚的襲擊，所以不能到達蓬萊，希望派一些擅長射箭的人和我們(men) 一起去，鯊魚出現就用連弩射死它。”始皇夢中與(yu) 海神交戰，海神像人一樣的形狀。詢問占夢的博士，博士說：“水神是看不到的，（它的到來，）是以大魚和蚊龍為(wei) 征候的。現在陛下禱告和祭祀周到而又恭謹，卻出現了這個(ge) 凶惡的海神，應當把它鏟除，然後善良的神物就能到來。”於(yu) 是讓到海中去的人攜帶捕獲大魚的用具，而自己使用連弩，等待大魚出現時射死它。從(cong) 琅邪往北到達榮成山，沒有見到大魚。到了之罘，看見了大魚，射死了一條。於(yu) 是沿海西行。

到了平原津就病了。始皇厭惡說死，群臣沒有人敢提到死的事情。始皇的病日益加重，於(yu) 是就寫(xie) 了一封蓋有皇帝璽印的詔書(shu) 送給公子扶蘇，說：“回來參加我的喪(sang) 禮，一起在鹹陽埋葬我。”詔書(shu) 已經加封，放在中車府令趙高代替符璽郎掌管印璽符節事務的地方，還沒有送給負責傳(chuan) 遞的使者。七月丙寅，始皇死於(yu) 沙丘平台。因為(wei) 始皇死在外麵，丞相李斯怕始皇那些兒(er) 子以及國內(nei) 百姓有人造**，就封鎖了消息，不舉(ju) 辦喪(sang) 事。把棺材裝在輥涼車中，原來親(qin) 近的宦官陪乘，所到之地，照舊送上飯食。百官和過去一樣上奏國事，宦官就從(cong) 轀涼車中批準他們(men) 所奏之事。隻有始皇的兒(er) 子胡亥、趙高和五六個(ge) 親(qin) 近的宦官知道始皇已經死去。趙高過去曾經教胡亥學習(xi) 文字和刑獄法律，胡亥私下對他很親(qin) 近。趙高就同公子胡亥、丞相李斯搞陰謀詭計，毀掉了始皇封好送給公子扶蘇的詔書(shu) ，而另外詐稱丞相李斯在沙丘接受始皇遺詔，立兒(er) 子胡亥為(wei) 太子。又另寫(xie) 了詔書(shu) 送給公子扶蘇、蒙恬，列舉(ju) 他們(men) 的罪狀，命令他們(men) 自殺。這些事情都記載在《李斯傳(chuan) 》中。胡亥等人繼續前進，於(yu) 是從(cong) 井陘到了九原。正趕上暑天，始皇的轀涼車散發出臭味，就命令隨從(cong) 官員每車裝載一石鮑魚，用來混淆始皇屍體(ti) 的臭味。

胡亥等人從(cong) 直道回到鹹陽，宣布了始皇死亡的消息。太子胡亥繼位，為(wei) 二世皇帝。九月，把始皇埋葬在酈山。始皇剛即位時，就在酈山開山鑿洞，等到統一了全國，把天下各方的七十多萬(wan) 刑徒送到酈山，把隧洞一直挖到見水的地方，用銅封錮，然後把棺材安放在裏麵，仿製的宮殿、百宮和各種珍奇寶物都徙置其中，藏得滿滿的。讓工匠製造帶機關(guan) 的弩箭，有人掘墓接近墓室時就會(hui) 自動射向目標。拿水銀作成千川百溪和江河大海，使用機械互相灌注流通，墓中上麵各種天象齊備，下麵有地上景象萬(wan) 千，利用人魚的脂肪作蠟燭，估計很長時期不會(hui) 熄滅。二世說：“先帝後宮的姬妾沒有兒(er) 子的，放出宮去不太合適。”（於(yu) 是）都讓她們(men) 殉葬，死去的非常多。已經把始皇埋葬了，有人說工匠製造機關(guan) ，奴隸們(men) 都知道，奴隸人數眾(zhong) 多，就會(hui) 泄漏出去。葬禮結束，已經封藏了墓室的隨葬品，又關(guan) 閉了當中的墓道，放下了最外麵一段墓道的大門，把工匠和奴隸全部關(guan) 死在裏麵，沒有一個(ge) 逃出去的。在墳上種植革木，像山一樣。

二世皇帝元年，二世二十一歲。趙高為(wei) 郎中令，掌握處理國家事務的權力。二世發布詔令，增加始皇陵廟的祭牲，以及對山川等各種祭祀的禮數，讓群臣討論怎樣尊崇始皇廟。君臣都跪在地上磕著頭說：“古代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大夫三廟，（太祖廟）即使是萬(wan) 世之後也不廢除。現在始皇為(wei) 極廟，四海之內(nei) 都獻上本地的產(chan) 品，增多祭牲的數量，祭禮都很完備，沒有什麽(me) 可增加的了。先王廟有的在西雍，有的在鹹陽。按天子的禮儀(yi) 來說，應當親(qin) 自手持酒爵祭拜始皇廟。自襄公以下各廟都廢除。所設祖廟共有七座。群臣按照禮儀(yi) 進行祭祀，尊崇始皇廟為(wei) 秦國皇帝的祖廟。皇帝還是自稱‘朕’。”

二世和趙高商量說：“我年齡小，即位不久，百姓還沒有歸附之心。先帝巡行郡縣，來顯示力量的強大，用武威壓服天下。現在安然不動，不去巡遊，就顯得軟弱無力，這樣是沒有辦法統治天下的。”春天，二世向東(dong) 巡行郡縣，李斯隨從(cong) 。到達碣石，沿海而行，向南來到會(hui) 稽，又在始皇所立刻石上全部刻寫(xie) 了文字，石碑旁刻上隨從(cong) 大臣的名字，用來顯示先帝取得的功績和隆盛的德業(ye) 。（石碑旁刻寫(xie) 的文字是：）

皇帝說：“這些金石刻辭都是始皇帝鐫刻的。現在我繼承了皇帝的稱號，而這些金石刻辭不稱始皇帝，等到天長日久，好像後來嗣位的人刻寫(xie) 的，這同始皇帝取得的功績和隆盛的德業(ye) 是不相稱的。”丞相大臣李斯、大臣馮(feng) 去疾、禦史大夫大臣德冒著死罪說：“臣下請求把詔書(shu) 全部刻在石碑上，這樣就清楚了。臣下冒著死罪來提出這一要求。”二世下令說：“可以。”

二世到遼東(dong) 後就返回了。

這時二世采納趙高的建議，申明法令。私下和趙高商量說：“大臣不順服，官吏也還勢力強大，那些公子們(men) 一定和我爭(zheng) 奪權力，該怎麽(me) 辦呢？”趙高說：“我本來就想說，但沒有敢說。先帝的大臣，都是出自幾代負有名望的權貴之家，累世功勳，代代相傳(chuan) ，為(wei) 時已久。我趙高一向卑微低賤，如今陛下親(qin) 近抬舉(ju) 我，使我的官品居上，掌管宮中事務。大臣們(men) 怏怏不樂(le) ，隻是表麵上順從(cong) 我，實際上他們(men) 心裏並不服氣。現在您外出巡行，何不趁這個(ge) 時機，查究郡縣守尉有罪的就處死他，上則威震天下，下則鏟除您平生所不滿的人。當今這個(ge) 時代，不能師法文治，而是武力決(jue) 定一切，希望陛下順時從(cong) 勢，不要猶豫不決(jue) ，而群臣還來不及策劃造**。您這英明的君主可以收攬起用遺民，低賤的使他高貴，貧窮的使他富有，疏遠的親(qin) 近他，那就會(hui) 上下輯睦，國家安定。”二世說：“很好。”於(yu) 是殺戮大臣和那些公子們(men) ，假借罪名互相株連，來逮捕地位較低的近侍之臣和三署郎官。沒有一個(ge) 人能夠保住他的官位，把六個(ge) 公子處死在杜縣。公子將閭兄弟三人被囚禁在宮中，最後審議他們(men) 的罪行。二世派使者對將閭下令說：“你不像大臣的樣子，按所犯罪行應當處死，法官將給予法律製裁。”將閭說：“宮廷的禮儀(yi) ，我未嚐敢不服從(cong) 司儀(yi) 人的指揮；朝廷上的位次，我未嚐敢違背禮節；承命回答問題，我未嚐敢辭語差錯。為(wei) 什麽(me) 說我不像大臣的樣子呢？希望知道我的罪行之後再死去。”使者說：“我不能參預謀劃，隻是奉詔辦事。”於(yu) 是將閭仰麵連聲大呼蒼天，喊著說：“天啊！我沒有罪！”兄弟三人都涕淚俱下，拔劍自殺。宗室為(wei) 之震動，恐懼不安。群臣進諫的都認為(wei) 是誹謗朝廷，大臣拿著俸祿，諂媚討好，百姓驚恐。

四月，二世回到鹹陽，他說：“先帝因為(wei) 鹹陽宮廷狹小，所以興(xing) 建阿房宮。殿堂還沒有建成，碰上先帝逝世，停止了工程，去酈山覆土築陵。酈山的工程大體(ti) 已經結束，如今放棄阿房宮不去完成，就是表明先帝所做的事情是錯誤的。”又開始修建阿房宮。對外安撫四方夷狄，和始皇的策略一樣。把健武的士卒五萬(wan) 人全部調來駐守鹹陽，讓人教習(xi) 射禦。這些人加上畜養(yang) 的狗馬禽獸(shou) ，要吃糧食的很多，估計儲(chu) 存的糧食不夠吃的，就向下麵的郡縣調用，把糧食草料運送到鹹陽，運送的人都自帶糧食，鹹陽三百裏以內(nei) 的百姓不能食用這批糧穀，（拿去解決(jue) 鹹陽的缺糧問題。）執法更加嚴(yan) 厲苛刻。

七月，屯戍的士卒陳勝等人在過去的荊她起兵造**，建立了張楚。陳勝自封為(wei) 楚王，住在陳縣，派遣將領攻城略地。山東(dong) 郡縣的青年人苦於(yu) 秦朝官吏的統治，都殺死了他們(men) 的守尉令丞起來造**，響應陳涉，相互推立為(wei) 諸侯王，聯合起來向西進軍(jun) ，以討伐秦朝為(wei) 名，造**的人多得無法計算。謁者出使東(dong) 方回來，把叛亂(luan) 的事情報告了二世。二世非常氣憤，把謁者交給了獄吏治罪。後麵的使者回來了，二世問他情況，使者回答說：“是一群盜賊，郡守郡尉正在追捕，現在全部抓獲了，不值得擔憂。”二世很高興(xing) 。武臣自封為(wei) 趙王，魏咎為(wei) 魏王，田儋為(wei) 齊王。沛公在沛縣起義(yi) 。項梁起兵於(yu) 會(hui) 稽郡。

二年冬天，陳涉所派遣的周章等將領西進，到達戲水，有幾十萬(wan) 軍(jun) 隊。二世大為(wei) 震驚，和群臣商量說：“怎麽(me) 辦呢？”少府章邯說：“盜賊已經來到這裏，兵眾(zhong) 勢強，現在調發近處縣城的軍(jun) 隊為(wei) 時已晚。酈山刑徒很多，希望赦免他們(men) ，發給兵器，讓他們(men) 出擊盜賊。”於(yu) 是二世大赦天下，派章邯為(wei) 將領，打垮了周章的軍(jun) 隊，周章逃走，章邯在曹陽殺死了周章。二世又增派長史司馬欣、董翳協助章邯進攻盜賊，在城父殺死了陳勝，在定陶打垮了項梁，在臨(lin) 濟消滅了魏咎。楚地盜賊的有名將領都已經死了，章邯就向北渡過黃河，在巨鹿進攻趙王歇。

趙高勸告二世說：“先帝統治天下的時間很長，所以群臣不敢為(wei) 非作歹，向先帝提出邪說。現在陛下正是年輕的時候，剛剛即位，怎麽(me) 能和公卿大臣在朝廷上決(jue) 議事情呢？如果事情有了差錯，就把自己的短處暴露給群臣了。天子自稱朕，本來群臣就不應該聽到天子的聲音。”於(yu) 是二世常常住在宮中，和趙高決(jue) 斷各種政務。從(cong) 此以後公卿大臣很少有朝見的機會(hui) ，盜賊越來越多，關(guan) 中士卒被調發向東(dong) 去攻打盜賊的一批接一批。右丞相馮(feng) 去疾、左丞相李斯、將軍(jun) 馮(feng) 劫進諫說：“關(guan) 東(dong) 成郡的盜賊一塊兒(er) 起來造**，秦政府出兵討伐，殺死了很多，然而盜賊還是沒有被平息。盜賊這樣多，都是因為(wei) 屯戍邊地、水路運載、陸路轉輸和土木興(xing) 作等各種雜泛差役使百姓太勞苦，賦稅也過於(yu) 沉重。希望停止阿房宮的興(xing) 建，減少四方邊境的屯戍和運輸任務。”二世說：“我從(cong) 韓子那裏聽說：‘堯、舜的櫟木屋椽不加整治，茅草屋不加修葺，吃飯用土碗，喝水用瓦盆，即使是供給看守城門的吃食和用品，也不儉(jian) 薄到這種程度。禹開鑿龍門，使大夏暢通，修治河道，疏導積水，引入大海，親(qin) 自拿著築牆的杵和挖土的鍬，（兩(liang) 條腿整天泡在泥水裏，）小腿上的毛都掉光了，奴仆的勞苦程度也不比這更厲害。’凡是尊貴而掌握了天下的人，應該隨心所欲，為(wei) 所欲為(wei) ，主要著重宣明法治，下麵的臣民不敢胡作非為(wei) ，以此來統治天下。像那虞、夏的君主，貴為(wei) 天子，親(qin) 自處於(yu) 窮苦的狀況，來順從(cong) 百姓，這還有什麽(me) 法治可言？我尊為(wei) 萬(wan) 乖之君，卻沒有萬(wan) 乘之實，我要製造一千乘車駕，設置一萬(wan) 乘的隨從(cong) 徒眾(zhong) ，來符合我的萬(wan) 乘之君這一名號。而且先帝起於(yu) 諸侯，兼並天下，天下已經安定，對外抗禦四方夷狄，使邊境安寧，興(xing) 修宮殿，以顯示自己的得意之情，你們(men) 看到了先帝功業(ye) 的開端和發展。如今在我即位的兩(liang) 年之間，成群的盜賊同時並起，你們(men) 不能加以禁絕，又想廢除先帝所做的事情，這是對上無以報答先帝，其次也是不給我盡忠竭力，憑什麽(me) 處在現在的職位上？”把馮(feng) 去疾、李斯、馮(feng) 劫交給獄吏囚禁，審查追究他們(men) 的其他各種罪行。馮(feng) 去疾、馮(feng) 劫說：“將相不能身受侮辱。”自殺而死。李斯最後被監禁獄中，遭受了各種刑罰。

三年，章邯等人率領他們(men) 的軍(jun) 隊包圍巨鹿，楚國上將軍(jun) 項羽帶領楚國士卒前往援救巨鹿。冬天，趙高做了丞相，徹底審查李斯，殺死了他。夏天，章邯等人在戰爭(zheng) 上屢次退卻，二世派人斥責章邯，章邯心裏恐懼，派長史司馬欣請示事情。趙高不肯接見，又不信任他。司馬欣很害怕，就逃走了。趙高派人追捕，沒有追上。司馬欣見到章邯說：“趙高在朝廷中操縱大權，將軍(jun) 有功也要被殺，無功也要被殺。”項羽迅速地攻打秦軍(jun) ，俘虜了王離，章邯等人就率軍(jun) 投降了各路諸侯。八月己亥，趙高想要作亂(luan) ，害怕群臣不肯服從(cong) ，就預先做了一個(ge) 試驗，拿一隻鹿獻給二世，說：“這是一匹馬。”二世笑著說：“丞相錯了吧？把鹿說成是馬。”趙高問左右大臣，左右大臣有的緘默不語，有的說是馬，來阿諛迎合趙高。有的說是鹿，趙高就假借法律暗中陷害那些說是鹿的人。後來大臣們(men) 都很懼怕趙高。

趙高以前多次說“關(guan) 東(dong) 的盜賊不會(hui) 有什麽(me) 作為(wei) ”，等到項羽在巨鹿俘虜了秦軍(jun) 將領王高等人，繼續向前推進，章邯等人的軍(jun) 隊屢次退卻，上書(shu) 請求增加兵員，燕、趙、齊、楚、韓、魏都自立為(wei) 王，從(cong) 函穀關(guan) 以東(dong) ，差不多都背叛了秦朝官吏，響應各路諸侯，諸侯們(men) 率領自己的軍(jun) 隊向西推進。沛公率領幾萬(wan) 人屠毀了武關(guan) ，派人私通趙高，趙高害怕二世發怒，遭到殺身之禍，就推說有病，不去朝見。二世夢見白色的老虎咬他駕車的左邊的那匹馬，最後馬被咬死了，二世心裏悶悶不樂(le) ，感到奇怪，就去問占夢的人。占夢的人占卜說：“徑水的水神在作祟。”於(yu) 是二世在望夷宮齋戒，打算祭祀涇水的水神，沉入水中四匹白馬。派使者以有關(guan) 盜賊的事情去指責趙高。趙高很恐慌，就暗中和他的女婿鹹陽令閻樂(le) 、他的弟弟趙成商量說：“皇帝不聽勸告，如今事已危急，想要嫁禍於(yu) 我們(men) 的家族。我打算廢掉二世，另立公子嬰做皇帝。公子嬰仁愛儉(jian) 約，百姓都聽信他的話。”趙高派郎中令作內(nei) 應，欺騙說有一大群盜賊來了，命令閻樂(le) 叫來官吏發兵追擊，又劫持閻樂(le) 的母親(qin) ，安置在趙高的家裏，（逼迫閻樂(le) 不能三心二意。）趙高派閻樂(le) 帶領吏卒一千多人來到望夷宮殿門，把衛令仆射捆綁起來，說：“盜賊跑進這裏，為(wei) 什麽(me) 不加阻止？”衛令說：“四周牆垣內(nei) 的廬舍設有士卒，防衛非常嚴(yan) 謹，盜賊怎麽(me) 敢闖入宮內(nei) ？”閻樂(le) 就殺了衛令，帶領吏卒直入官內(nei) ，一邊走，一邊射箭，郎官和宦者大為(wei) 驚慌，有的逃竄，有的上前搏鬥，搏鬥的人都被殺死，死了幾十人。郎中令和閻樂(le) 一起進入二世住處，用箭射向二世坐息的帷帳。二世大怒，叫來了左右侍從(cong) 人員，左右侍從(cong) 人員都惶恐紛擾，不上前搏鬥。身邊有一個(ge) 宦官，陪侍著二世，不敢走掉。二世逃入室內(nei) ，對陪侍的宦官說：“你為(wei) 什麽(me) 不早告訴我？（現在）竟到了這種地步！”宦官說：“我不敢說，所以能保住性命。假如我早說了，就已經被殺死，哪裏會(hui) 活到現在？”閻樂(le) 上前來到二世麵前，列舉(ju) 他的罪狀說：“你驕橫縱恣，屠殺吏民，無道已極，天下百姓一起背叛了你，你自己作打算吧。”二世說：“我可以見見丞相嗎？”閻樂(le) 說：“不可以。”二世說：“我希望得到一個(ge) 郡，去做一郡之王。”閻樂(le) 不答應。又說：“我願做萬(wan) 戶侯。”閻樂(le) 仍不答應。二世說：“希望和妻子兒(er) 女成為(wei) 平民百姓，和那些公子們(men) 一樣。”閻樂(le) 說：“我受命於(yu) 丞相，替天下百姓處死你，雖然你說了很多話，我不敢向丞相報告。”閻樂(le) 指揮他的士卒向前進擊。二世自殺。

閻樂(le) 回來報告趙高，趙高就把所有大臣和公子都召集起來，告訴他們(men) 殺死二世的情況。趙高說：“秦本來是諸侯王國，始皇君臨(lin) 天下，所以號稱皇帝。現在六國又都各自建立了政權，秦國地域日益縮小，竟仍然稱帝，空有其名，這是不可以的。應該像過去一樣稱王，這樣比較適宜。”就立二世哥哥的兒(er) 子公子嬰為(wei) 秦王。用百姓的禮儀(yi) 把二世埋葬在杜縣南麵的宜春苑中。趙高讓子嬰齋戒，到宗廟參拜祖先，接受秦王印璽。齋戒了五天，子嬰和他的兩(liang) 個(ge) 兒(er) 子商量說：“丞相趙高在望夷宮殺死二世，害怕群臣誅伐他，就假裝以大義(yi) 為(wei) 名，立我為(wei) 王。我聽說趙高和楚約定，由他消滅秦國宗室，在關(guan) 中稱王。現在讓我齋戒，拜見祖廟，這是想要趁我在祖廟的時候殺死我。我就說有病不去，丞相一定親(qin) 自來我這裏，來時就殺死他。”趙高好幾次派人去請子嬰，子嬰不去，趙高果然親(qin) 自來了，說：“國家大事，你怎麽(me) 不去？”子嬰就在齋戒的宮室裏刺死了趙高，全部處死趙高家的三族，在鹹陽示眾(zhong) 。子嬰做了四十六天秦王，楚將沛公打垮了秦軍(jun) ，進入武關(guan) ，來到霸上，派人去讓子嬰簽約投降。子嬰就用絲(si) 帶係著脖子，白馬素車，捧著天子的印璽和符節，在軹道旁投降。於(yu) 是沛公進入鹹陽，封閉官室府庫，回軍(jun) 霸上，過了一個(ge) 多月。各路諸侯的軍(jun) 隊到了，項羽為(wei) 請侯聯軍(jun) 的領袖，殺死了子嬰和秦公子的宗族。屠毀鹹陽，焚燒宮室，俘虜了秦國子弟和婦女，把珍寶財物搜刮在一起，諸侯們(men) 共同瓜分了。消滅了秦國以後，把它的土地分為(wei) 三部分，（封立三個(ge) 王，）名叫雍王，塞王、翟王，號稱三秦。項羽為(wei) 西楚霸王，負責分封天下諸侯王，秦朝最後滅亡了。過了五年，漢朝統一了全國。

太史公說：秦國的祖先伯翳，曾在唐、虞之際建立了功勳，獲得了土地，被賜予贏姓。到了夏、殷之間，勢力衰微分散。及至周朝沒落，秦國興(xing) 起，在西垂建築了城邑。從(cong) 繆公以來，漸漸蠶食諸侯，統一事業(ye) 最後由始皇完成了。始皇自認為(wei) 功勞超過了五帝，疆域比三王還廣闊，恥於(yu) 和三王五帝相提並論。賈生的論述非常好。他說：

秦兼並了各個(ge) 諸侯國，山東(dong) 三十多郡，繕治津渡和關(guan) 口，占據險隘和要塞，訓練軍(jun) 隊，加以防守。然而陳涉率領幾百個(ge) 散亂(luan) 的戍卒，振臂大呼。不用弓乾一類的兵器，隻用鋤、櫌、木棍，（軍(jun) 無存糧，）走到哪裏，吃到哪裏，橫行天下。秦人有險阻而不能固守，有關(guan) 口橋梁而不能封鎖，有長乾而不能刺殺，有強弩而不能發射。張楚的軍(jun) 隊深入腹地，在鴻門作戰，連越過籬笆一樣的困難都沒有。於(yu) 是山東(dong) 大亂(luan) ，諸侯同時並起，豪傑俊士互相椎立為(wei) 王。秦派章邯率軍(jun) 東(dong) 征，章邯在外利用自己統率的軍(jun) 隊相要挾，獵取私利，圖謀他的君王。群臣不講信用，從(cong) 這裏就可以看出來了。子嬰立為(wei) 王，最終也沒有醒悟。如果子嬰具有一般君主的能力，隻要得到中等才能的輔佐大臣，山東(dong) 雖然叛亂(luan) ，秦國故地還是可以保全的，宗廟祭祀不會(hui) 斷絕。

秦地被山帶河，地勢險固，是四麵都有屏障和要塞的國家。從(cong) 繆公以來，至於(yu) 秦王，有二十多個(ge) 君主，常常稱雄於(yu) 諸侯。難道秦國世世代代都是賢明的君主嗎？那是它的地理形勢所造成的。而且天下曾經同心協力進攻秦國。在這個(ge) 時候，賢人智者會(hui) 集，優(you) 秀的將領統率指揮軍(jun) 隊，賢明的宰相互相交流彼此的謀略，然而被險峻的地形所困阻，不能前進。秦就給他們(men) 敞開關(guan) 門，引誘敵人深入，進行交戰，於(yu) 是六國百萬(wan) 之眾(zhong) 敗逃，土崩瓦解。這難道是武力和智慧不足嗎？是地形不利，形勢不便的緣故。秦國把小聚邑合並成大城市，在險阻要塞駐軍(jun) 防守，高築營壘，不去交戰，封鎖關(guan) 口，占據險隘，持戟把守這些地方。諸侯都是從(cong) 平民百姓中起來的，以利相合，沒有素王那樣的德操。他們(men) 的交誼並不親(qin) 密，他們(men) 的下屬還沒有誠心歸服，表麵以滅秦為(wei) 名，實際上圖謀私利。他們(men) 看到秦國地勢險阻，難以侵犯，必然撤軍(jun) 。秦使百姓休養(yang) 生息，等待諸侯的衰敗，收養(yang) 貧弱，扶持疲困，來向大國諸侯發號施令，不怕不得意於(yu) 天下。貴力天子，富有天下，而自己被抓去成為(wei) 俘虜，是因為(wei) 他挽救敗亡的策略不正確。

秦王驕傲自滿，不虛心下問，因循錯誤而不進行變革。二世繼承下來，沿襲不改，殘暴凶虐，加重了禍患。子嬰勢孤力單，沒有親(qin) 近的人，地位危險脆弱，無人輔助。這三個(ge) 君主一生迷惑不悟，國家滅亡，不是應該的嗎？在這個(ge) 時候，世上不是沒有深謀遠慮、知權達變之士，然而所以不敢盡忠直諫，糾正錯誤，是因為(wei) 秦國習(xi) 俗有很多禁忌，忠誠的話還沒有說完，而自己已被殺害。所以天下之士，側(ce) 耳聽命，疊足而立，閉口不言。這三個(ge) 君主喪(sang) 失了治國的原則，忠臣不敢直言規勸，智士不敢出謀劃策，天下已經大亂(luan) ，奸邪的事情沒有人向君主報告，這難道不是太可悲了嗎！先王知道上下壅塞蒙蔽會(hui) 損害國家利益，所以設置公卿、大夫、士，以整飭法令，建立刑罰，而使天下太平。國勢強盛時，能夠禁止殘暴，討伐叛亂(luan) ，天下歸服。國勢弱小時，有五霸代替天子征討，諸侯順從(cong) 。國勢衰削時，內(nei) 有所守，外有所附，國家可以存而不亡。秦國強盛時，法令繁密，刑罰嚴(yan) 酷，天下震恐。到了它衰落時，百姓怨恨，天下叛離。周朝天子依次得到了治國的規律，所以一千多年間，國運不絕。秦朝本末俱失，因此國柞短促。由此看來，國家安危的基礎相差太遠了。民間俗話說“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因此有道德修養(yang) 的人治理國家。觀察遠古的得失，考察當代的所作所為(wei) ，參酌人的因素，了解盛衰的道理，明悉權力威勢的恰當運用，棄取有一定的次序，變革有適當的時間，所以曆時久遠，而國家安定。

秦孝公據守殽山、函穀關(guan) 這樣堅固的地方，擁有雍州地域，君臣堅守自己的國土，窺視周朝的政權，有席卷全國、收取天下、囊括四海的意圖，吞並八方的心願。在這個(ge) 時候，商君輔佐秦孝公，對內(nei) 建立法治和各種製度，致力於(yu) 耕織，整修攻守的武器，對外采取連衡的策略，使諸侯互相爭(zheng) 鬥，於(yu) 是秦國人輕而易舉(ju) 地取得了西河以外的一片土地。

孝公死後，惠王、武工繼承舊業(ye) ，沿用遺留下來的策略，向南兼並了漢中，向西攻占了巴、蜀，向東(dong) 割取了肥沃的地方，獲得了地勢險要的郡縣。諸侯恐懼，開會(hui) 結為(wei) 同盟，商量削弱秦國，不吝惜奇珍異寶和肥美的土地，用來羅致天下之士，合縱締盟，互相結合在一起。這時，齊國有孟嚐君，趙國有平原君，楚國有春申君，魏國有信陵君。這四個(ge) 人，都明智忠信，寬厚愛人，尊賢重士，相約以合縱來破壞秦國的連衡策略，集合了韓、魏、燕、楚、齊、趙、宋、衛、中山的士卒。當時六國之士有寧越、徐尚、蘇秦、杜赫這一類人為(wei) 各國出謀劃策，齊明、周最、陳軫、昭滑、樓緩、翟景、蘇厲、樂(le) 毅這一夥(huo) 人溝通各國的意見，吳起、孫臏、帶佗、兒(er) 良、王廖、田忌、廉頗、趙奢這一批人訓練和統率各國的軍(jun) 隊。常常用十倍於(yu) 秦的土地，上百萬(wan) 大軍(jun) ，衝(chong) 擊函穀關(guan) ，進攻秦國。秦人開關(guan) 迎戰，九國軍(jun) 隊徘徊逃遁，不敢前進。秦國沒有耗費一箭一鏃，而天下諸侯已處於(yu) 困境。於(yu) 是合縱瓦解，盟約廢棄，爭(zheng) 先恐後地割地奉獻給秦國。秦國有餘(yu) 力來利用各國的短處，追趕敗北逃亡的敵人，使百萬(wan) 屍體(ti) 橫臥在地，流的血把大盾都漂浮了起來。趁著戰爭(zheng) 勝利的便利條件，宰割天下諸侯，把山河一塊一塊地割取過來，強國請求歸附，弱國入秦朝拜。延續到孝文王、莊襄王，在位時間短暫，國家沒有發生重大的事情。

等到秦王，繼承六代先王遺留下來的功業(ye) ，揮舞長鞭，駕禦天下，兼並了西周、東(dong) 周，消滅了各國諸侯，登上帝位，控製了天地四方，手執鞭杖來抽打天下，威震四海。向南取得了百越地區，設置了桂林、象郡，百越的君主低著頭，用繩子係著脖子，把生命交給秦國的下級官吏。又派蒙恬到北方修築長城，守衛邊界，使匈奴退卻七百多裏，胡人不敢南下牧馬，武士不敢挽弓複仇。於(yu) 是廢除古代帝王的原則，燒毀諸子百家的典籍，以此來愚弄百姓。毀壞堅固的名城，殺死豪傑俊士，沒收全國的兵器，集中在鹹陽，把這些兵器銷毀，熔鑄成鍾鐻，又做了十二個(ge) 銅人，以此來削弱百姓的反抗力量。然後劈開華山作為(wei) 城垣，利用黃河作為(wei) 渡口，據守高達億(yi) 丈的城他，下臨(lin) 深不可測的溪流，作為(wei) 固守的憑借。優(you) 秀的將領、強勁的弓弩手把守要害的地方，忠實的大臣、精銳的士卒擺開鋒利的武器，誰也無可奈何，天下得到安定。秦王的心裏，自以為(wei) 關(guan) 中地方堅固，就像有千裏銅牆鐵壁，子孫可以世代做帝王，功業(ye) 流傳(chuan) 千秋萬(wan) 代。

秦王已經死了，餘(yu) 威還遠震四夷。陳涉是用破甕做窗戶、用繩捆門軸的窮人家子弟，為(wei) 人庸耕的農(nong) 民，而又是流徙之徒，才能趕不上一個(ge) 中等人，並不具有仲尼、墨翟那樣的賢智，陶朱、猗頓那樣的財富，插足士卒行列之間，崛起田野之中，率領疲憊散亂(luan) 的士卒，帶著幾百個(ge) 徒眾(zhong) ，轉身攻秦。砍斷樹木作為(wei) 兵器，高舉(ju) 竹竿當作旗幟，天下百姓響應陳涉，雲(yun) 集在一起，攜帶著糧食，如影相隨，山東(dong) 豪傑俊士同時並起，消滅了秦國。

再說秦國並不弱小，雍州的領土，殽山、函穀夫的險固，還是和從(cong) 前一樣。陳涉的地位，並不比齊、楚、燕、趙、韓、魏、宋、衛、中山的君主尊貴；鋤櫌戟柄，並不比鉤戟長矛鋒利；被遣送遠方戍守的一群人，並不能與(yu) 九國的軍(jun) 隊相抗衡；深謀遠慮，行軍(jun) 用兵的方法，比不上過去的謀士。然而成敗情況大不相同，所建立的功業(ye) 大小截然相反。如果拿山東(dong) 各諸侯國與(yu) 陳涉比較長短大小，衡量權勢和力量，則是不能相提並論的。秦憑借小小的一塊領土，一千輛兵車的力量，招致八州諸侯國，使與(yu) 自己地位同等的諸侯來秦朝見，（這種情況）已有一百多年。然後把天地四方當成自己的家私，用殽山、函穀關(guan) 作為(wei) 宮垣，（但是）一人發難，宗廟全部毀滅，生命死在別人手中，被天下人笑話，這是為(wei) 什麽(me) 呢？是因為(wei) 不施行仁義(yi) ，進退攻守的形勢發生了變化的緣故。

秦國統一了四海之內(nei) ，兼並了各國諸侯，南麵稱帝，來撫養(yang) 海內(nei) 百姓，天下之士聞風傾(qing) 服，如此局麵是什麽(me) 原因呢？可以回答說：這是因為(wei) 近古以來很長時間沒有帝王的緣故。周室衰微，五霸已經去世，天子政令在全國不能下達，因此諸侯使用武力進行怔伐，強國侵略弱國，人口多的欺壓人口少的，戰爭(zheng) 連綿不斷，百姓疲敝。現在秦王南麵而坐，稱王天下，是在上麵有了一個(ge) 天子。凡是庶民百姓都希望能人生安定，沒有不虛心敬仰天子的。在這個(ge) 時候，保持威勢，鞏固功業(ye) ，國家安危的關(guan) 鍵就在這裏。

秦王懷著貪婪卑鄙的心理，運用一己私智，不信任功臣，不親(qin) 近士民，廢棄仁義(yi) 治國的原則.樹立個(ge) 人的權威，禁止典籍流傳(chuan) ，使刑法殘酷，以權術暴力為(wei) 先，以仁義(yi) 為(wei) 後，把暴虐作為(wei) 統治天下的開端。兼並天下的人崇尚權術暴力，安定天下的人重視順應民心，知權達變，這就是說攻取征戰和持盈守成在方法上是不同的。秦擺脫了戰國紛爭(zheng) 的局麵，稱王天下，它的統治原則沒有更替，它的政令沒有改變，它用以創業(ye) 和守業(ye) 的方法沒有什麽(me) 差異。秦王（沒有分封子弟功臣），孤單一人占有天下，所以他很快地滅亡了。假使秦王能夠考慮一下上古的事情，以及殷、周興(xing) 衰的蹤跡，來製訂和實行他的政策，後世雖然有驕奢淫佚的君主，也不會(hui) 出現危亡之患。所以三王建立國家，名號顯揚而完美，功業(ye) 傳(chuan) 世長人。

如今秦二世即位，天下百姓無不伸長脖子來觀察他的政令。挨冷受凍的人有件粗布短衣就很滿意，饑火難忍的人覺得糟糠也是甜美的，天下百姓饑寒哀吟，正是新皇帝（治國安民）的資本。這就是說對於(yu) 勞苦的民眾(zhong) 容易實行仁政。如果過去二世具有一般君主的德行，而任用忠臣賢士，君臣同心，把天下百姓的苦難掛在心上，在穿著喪(sang) 服的時候就糾正先帝的錯誤，割裂疆土，劃分民戶，分封給功臣的後裔，讓他們(men) 創立諸侯王國，設置君主、用禮製治理天下，使監獄空無一人，百姓免遭刑戮，廢除收捕罪人妻子兒(er) 子為(wei) 徒隸和各種汙穢的罪名，讓罪犯回到他們(men) 的家鄉(xiang) ，打開貯藏糧食的倉(cang) 庫，散發錢財，用來救濟孤獨窮困的人，輕徭薄賦，幫助百姓解決(jue) 困急，減少刑罰，隻有等到禮義(yi) 教化無效時才運用刑罰，使天下百姓都能得到重新做人的機會(hui) ，改變態度，修養(yang) 品德，每人都謹慎地立身處世，滿足千千萬(wan) 萬(wan) 民眾(zhong) 的願望，使用威震天下的仁德來治理全國，全國就會(hui) 安定了。那麽(me) 四海之內(nei) ，都歡歡喜喜，各自安居樂(le) 業(ye) ，唯恐發生變化，雖然有狡詐頑猾的人，天下百姓也沒有背叛皇帝的想法，（這樣，）行為(wei) 不軌的大臣就無法掩飾他的陰謀詭計，不再發生暴亂(luan) 一類的邪惡事件。二世不實行這種治國方法，而是更加暴虐無道，損害國家和人民，又開始修築阿房宮，刑罰繁細，嚴(yan) 於(yu) 誅殺，官吏處置事情刻薄殘酷，賞罰不當，無限製地征收賦稅，天下事情繁多，官吏都不能全部辦理，百姓窮困，而君主不去安撫救濟。於(yu) 是奸詐邪偽(wei) 的事情一起爆發，上下互相隱瞞，獲罪的人很多，受刑被殺的人充塞道路，天下百姓痛苦不堪。從(cong) 卿相以下至於(yu) 庶民百姓，人人懷著自危的心情，親(qin) 身處在窮困苦難的境地，都不安心自己的地位，所以很容易動搖。陳涉不必利用商湯、周武王那樣優(you) 秀的才能和德行，不必憑借公侯一樣尊貴的地位，在大澤鄉(xiang) 奮臂而起，天下響應，這是由於(yu) 百姓心懷危懼的緣故。古代先王洞察事物從(cong) 始至終的變化，知道國家存亡的契機，因此，統治人民的原則，在於(yu) 盡力使人民安定而已。（這樣，）天下雖然有倒行逆施的臣子，但一定不會(hui) 得到人民的響應和幫助。所以常言說“生活安定的人民可以和他們(men) 一起奉公守法，而危懼不安的人民容易和他們(men) 一起為(wei) 非作歹”，就是說的這個(ge) 道理。貴為(wei) 天子，擁有天下的財富，自身沒有免遭殺害，是因為(wei) 挽救危亡的方法不正確。這是二世的錯誤。

襄公即位，在位十二年。開始修建西畤。襄公埋葬在西垂。生了文公。

文公即位，居住西垂宮。在位五十年死去，埋葬在西垂。生了靜公。

靜公沒有即位就死了。生了憲公。

憲公在位十二年，居住西新邑。死後埋葬在衙邑。生了武公、德公、出子。

出子在位六年，居住西陵。庶長弗忌。威累、參父三個(ge) 人，率領盜賊在鄙衍把出子殺害了，埋葬在衙邑。武公嗣立。

武公在位二十年。居住平陽封宮。埋葬在宣陽聚東(dong) 南。三個(ge) 庶長伏法被誅。德公嗣立。

德公在位二年。居住雍邑大鄭宮。生了宣公、成公、繆公。埋葬在陽邑。開始規定三伏節令，在城郭四門殺狗，禳除暑熱瘟疫。

宣公在位十二年。居住陽宮。埋葬在陽邑。開始記載閏月。

成公在位四年，居住在雍邑的宮殿裏。埋葬在陽邑。齊國討伐山戎、孤竹。

繆公在位三十九年。天子給予霸主的地位。埋葬在雍邑地區。繆公向宮殿門、屏之間的守衛人員學習(xi) 。生了康公。

康公在位十二年。居住雍邑高寢。埋葬在竘社。生了共公。

共公在位五年。居住雍邑高寢。埋葬在康公南麵。生了桓公。

桓公在位二十七年。居住雍邑太寢。埋葬在義(yi) 裏丘北麵。生了景公。

景公在位四十年。居住雍邑高寢。埋葬在丘裏南麵。生了畢公。

畢公在位三十六年。埋葬在車裏北麵。生了夷公。

夷公沒有即位就死了，埋葬在左宮。生了惠公。

惠公在位十年。埋葬在車裏。車裏位於(yu) 康公、景公二墓之間。生了悼公。

悼公在位十五年。埋葬在僖公西麵。在雍邑築城。生了刺龔公。

刺龔公在位三十四年。埋葬在入裏。生了躁公、懷公。刺龔公十年，彗星出現。

躁公在位十四年。居住受寢。埋葬在悼公南麵。躁公元年，彗星出現。

懷公從(cong) 晉國返回。在位四年。埋葬在櫟圉。生了靈公。群臣圍攻懷公，懷公自殺。

肅靈公是昭子的兒(er) 子。居住涇陽。在位十年。埋葬在悼公西麵。生了簡公。

簡公從(cong) 晉國返回。在位十五年。埋葬在僖公西麵。生了惠公。簡公七年，百姓開始佩帶劍器。

惠公在位十三年。埋葬在陵圉。生了出公。

出公在位二年。出公自殺，埋葬在雍邑。

獻公在位二十三年。埋葬在囂圉。生了孝公。

孝公在位二十四年。埋葬在弟國。生了惠文王。孝公十三年，開始建都鹹陽。

惠文王在位二十七年。埋葬在公陵。生了悼武王。

悼武王在位四年。埋葬在永陵。

昭襄王在位五十六年。埋葬在茝陽。生孝文王。

孝文王在位一年。埋葬在壽陵。生了莊襄王。

莊襄王在位三年。埋葬在茝陽。生了始皇帝。呂不韋為(wei) 丞相。

獻公即位七年，開始設置市場，進行貿易。十年，建立戶籍，按五家為(wei) 一伍進行編製。

孝公即位十六年，當時桃樹李樹在冬天開花。

惠文王生後十九年即位，即位二年，開始鑄造發行錢幣。有一個(ge) 剛生下來的嬰兒(er) 說“秦國將要稱王天下”。

悼武王生後十九年即位，即位三年，渭水紅了三天。

昭襄王生後十九年即位。即位四年，開始在耕地上設置新田界。

孝文王生後五十三年即位。

莊襄王生後三十二年即位。即位二年，攻取了太原地區。莊襄王元年，大赦天下，崇敬先王的功臣，廣施恩德，親(qin) 厚宗室骨肉，播惠於(yu) 百姓。東(dong) 周和各國諸侯圖謀秦國，秦國派相國呂不韋消滅了東(dong) 周，兼並了它的國土。秦國不斷絕它的祭祀，把陽人地區賜予周君，在那裏奉事周先祖的祭祀。

始皇在位三十七年。埋葬在酈邑。生了二世皇帝。始皇生後十三年即位。

二世皇帝在位三年。埋葬在宜春。趙高為(wei) 丞相，封安武侯。二世生後十二年即位。

右秦襄公至二世，六百一十年。

孝明皇帝十七年十月十五日乙醜(chou) ，班固說：

周朝的曆數已經過去了，按照仁德規範，處在子位的王朝不能代替母位的王朝的位置。（秦對周來說，應處在子位，）它卻自居母位，（成為(wei) 曆史發展規律以外的一個(ge) 多餘(yu) 的王朝，因此，）呂政為(wei) 政殘酷暴虐。然而卻能以十三歲的一個(ge) 諸侯，兼並了天下，放縱情欲，撫養(yang) 宗族。三十七年之間，兵鋒無所不至，製定政令，傳(chuan) 給以後的帝王。他大概得到了聖人的神威，河神給了他圖錄，身據狼、狐、腳踏參、伐，上天幫助他驅除天下，最後終於(yu) （統一天下），號稱始皇。

始皇死後，胡亥極端愚蠢，酈山工程還沒有結束，又去繼續修建阿房宮，來完成以前始皇遺留下來的計劃。說什麽(me) “凡是尊貴而掌握了天下的人，應隨心所欲，為(wei) 所欲為(wei) ，大臣們(men) 竟然想廢除先君所做的事情”。他殺死了李斯、馮(feng) 去疾，任用趙高。二世說的話，真是令人痛心啊！長著人頭，說的話卻像畜牲叫喚。不憑借帝王威勢就不能誇耀自己的邪惡，邪惡不積累很多就不會(hui) 輕易滅亡，到了君位無法保持時，殘酷暴虐使在位時間更加短促，雖然占據地形有利的國土，還是不能存身立國。

子嬰按照次序嗣立為(wei) 王，頭戴玉冠，身佩華麗(li) 的係印絲(si) 帶，車子使用黃繒作蓋裏，身後隨從(cong) 百官，拜謁列祖的靈廟。如果小人登上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位子，都會(hui) 恍恍惚惚，若有所失，天天苟且偷安，而子嬰卻能作長遠打算，排除憂慮，父子使用計謀，就近在門戶之內(nei) ，竟然殺死了狡猾的奸臣，替已死的皇帝誅戮了這個(ge) 賊子。趙高死後，賓辛姻婭還沒有全部慰勞，飯還沒有來得及咽下去，酒還沒有來得及沾著嘴唇，楚國士卒已經屠戮關(guan) 中，仙人翔至霸上，子嬰素車白馬，用絲(si) 帶係著脖子，捧著他的符節和印璽，來歸降真正的皇帝。真有點像當年鄭伯左持茅旌，右執鸞刀，楚莊王後撤七裏。黃河決(jue) 口不能再堵塞，魚腐爛了不能再使它完整。賈誼、司馬遷說：“如果當時子嬰具有一般君主的能力，隻要得到中等才能的輔佐大臣，山東(dong) 雖然叛亂(luan) ，秦國故地還是可以保全的，宗廟祭祀不會(hui) 斷絕。”秦國的衰敗局麵是日久天長積聚而成，天下土崩瓦解，雖然有周旦這樣的人才，也無法再施展他的聰明才智，去責備即位短暫的一個(ge) 君主，那是錯誤的！民間流傳(chuan) 一種說法，認為(wei) 罪惡起源於(yu) 秦始皇，胡亥時登峰造極，這一看法是有道理的。賈誼、司馬遷又責備子嬰，說是秦國故地可以保全，這就是所說的不懂得形勢變化的人。（齊國將要吞滅紀國，）紀季把酅邑送給齊國，（成為(wei) 齊國的附庸，使紀國的宗廟祭祀保存下來，）《春秋》讚美他，（記載這件事時，）不直呼其名。（紀季就是一個(ge) 通權達變的人。）我讀《秦紀》，讀到子嬰車裂趙高，未嚐不認為(wei) 他的決(jue) 斷果敢而雄武，對他的心意表示同情。子嬰就死生大義(yi) 而言，是很完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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