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與(yu) 解釋”講習(xi) 班學術講座：鄭開老師講《為(wei) 什麽(me) 是心性論——從(cong) 心靈秩序的角度看》

來源：“解釋”微信公眾(zhong) 號

時間：孔子二五七五年歲次甲辰六月二十日庚寅

          耶穌2024年7月25日

2024年7月25日上午，北京大學的鄭開老師在貴陽孔學堂為(wei) “經典與(yu) 解釋”暑期講習(xi) 班的學員們(men) 帶來了一場題為(wei) 《為(wei) 什麽(me) 是心性論——從(cong) 心靈秩序的角度看》的精彩講座，講座由華中科技大學的白輝洪老師主持。

鄭開老師就中國早期“人性論”提升為(wei) “心性論”的過程為(wei) 大家進行講解，並指出心性論是中國哲學中具有範式性的核心內(nei) 容，對我們(men) 理解中國哲學具有重要意義(yi) 。

首先，鄭老師就前諸子時期的人性論資源進行了探討。老師指出，我們(men) 對“人性”的討論源遠流長，在前諸子時期就已經蘊含了人性論的各種可能性。傅斯年先生指出，早期人性論的基礎是“族類”，比如《國語·晉語》中所講的“同姓則同德，同德則同心，同心則同誌”，“異姓則異德，異德則異類”。傅先生還討論了早期“性”與(yu) “命”的關(guan) 係，指出中國早期的“性”與(yu) “命”緊密相關(guan) 。這些內(nei) 容已經成為(wei) 了我們(men) 的常識。    

接著老師談到，人性論的概念在先秦時期的“哲學突破”中變得非常豐(feng) 富，並出現了各種各樣的相關(guan) 語詞。比如《老子》中表示“性”的詞語，抽象的有“德”、“生”、“命”，所謂“複命”就相當於(yu) 我們(men) 所說的“複性”；具象的則有“素”、“樸”、“嬰兒(er) ”，等等。其他早期經典也是如此，各位思想家用不同的語詞來表達自己對“性”、對人的本質的理解。此時，一方麵大家對“性”的表述具有豐(feng) 富性和多元性，另一方麵，“性”的“與(yu) 生俱來”的意思非常強烈。

接著，老師就人性論在孔孟之間出現的重大變化進行分析，主要表現為(wei) 諸位思想家開始討論“性”有無“善惡”的問題。老師指出，孔孟之間的史料雖然較為(wei) 缺乏，但我們(men) 可以從(cong) 出土文獻以及具有相關(guan) 記載的其他史料中獲得許多資源，比如《論衡》、《易傳(chuan) 》、《五行》、《中庸》等。這些資料顯示：孔孟之間的諸位思想家，如密子賤、漆雕開、公孫尼子等人，包括之後的子思，他們(men) 對人性的討論已經偏離了孔子所講的“性相近，習(xi) 相遠”那樣一種樸實、樸茂的習(xi) 性觀念，而開始討論“性”的善惡問題。若僅(jin) 僅(jin) 從(cong) “與(yu) 生俱來”的角度界定人性，是不需要討論“善惡”問題的，討論“善惡”意味著我們(men) 已經把價(jia) 值判斷帶入到我們(men) 對人性論的思考之下。

老師指出，在眾(zhong) 多史料中，思孟這一條線特別值得注意，一方麵我們(men) 對子思的學說已經有所了解，另一方麵《五行》篇的出土為(wei) 我們(men) 帶來了更確鑿的文本依據。子思強調“心”的重要性，他將“心”和“耳目”相對，以“心”去主導“耳目”。這是子思開辟的新方向，他賦予了“心”以更高層次的任務，在《孟子》中表述為(wei) “心之官則思”，所思的對象就是“禮”、“義(yi) ”等價(jia) 值。思孟學派重視“思”，並強調發出“思”的器官是在於(yu) “心”，由此賦予了“心”以重要的地位，這已經觸及到了“心性論”的邊緣。    

隨後，老師就“心性論”範式在戰國中期的正式確立進行了討論。老師首先對眾(zhong) 多“心性論”概念進行了澄清，指出此處的“心性論”既不同於(yu) 宋明理學所講的“心性”，也不同於(yu) 近代新儒家所說的“心性”。在戰國中期，“性”的概念已經趨於(yu) 複雜，但同時它也簡單明了，隻包含兩(liang) 方麵的重要內(nei) 容：一是“生之謂性”意義(yi) 上的與(yu) 生俱來的“性”，二是對“生之謂性”的提升，它有眾(zhong) 多豐(feng) 富的表達，如孟子從(cong) “性善”的角度去定義(yi) “性”。孟子將人性劃分為(wei) 兩(liang) 個(ge) 層次：第一個(ge) 是“生之謂性”意義(yi) 上的“性”，所謂“食色性也”，它是人和其他動物所共有的“性”，但不是人性的主要部分；第二個(ge) 是“性善”意義(yi) 上的“性”，這是人所獨有的、人性最重要的部分，它告訴我們(men) 人和動物的不同之處就在於(yu) 人能過一種“倫(lun) 理的生活”、“道德的生活”。因此，孟子的人性觀是組合起來的，他批評“生之謂性”，正是想把“生之謂性”的合理性包含著自己的倫(lun) 理理論當中。

與(yu) 孟子類似，莊子區分了兩(liang) 種層次的“心”：一是“成心”和“機心”，是一般意義(yi) 上的心；二是“常心”和“無心”，是覺照意義(yi) 上的心。莊子常用一些特殊的語詞向我們(men) 提示第二類“心”，如“靈台”、“靈府”，“宇”，“舍”，等等。以此為(wei) 參照係去思考孟子的“本心”和“放心”，會(hui) 更清楚地看到“本心”是“誠”，是“明”，是良知所處的部分。因此，“性”和“心”都具有兩(liang) 重意義(yi) 結構，宋明理學所講的“天命之性”與(yu) “氣質之性”，我們(men) 所說的“人心”和“道心”，都是在這個(ge) “兩(liang) 分”的框架中展開的。    

以兩(liang) 分法為(wei) 主體(ti) 的“心性論”是我們(men) 討論中國哲學問題的牢固基礎。宋明理學有一個(ge) 很重要的說法叫做“心無內(nei) 外”，它的意思就是：人心是有壁障的，隻有通過打破內(nei) 外關(guan) 係，才能求得所謂的聖人氣象，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同樣，“性無內(nei) 外”講的也是這個(ge) 道理。所有的存在都有一種內(nei) 在的聯係，這是“心性論”哲學所要追尋的目標，它要天下人的事情都是我一個(ge) 人的事情，其他存在都與(yu) 我有各種各樣的關(guan) 係，要世界上沒有一座孤島。它永遠要求“性”支配“情”、“良知”支配“知”的心靈性情秩序，而不會(hui) 反過來講，這是它的內(nei) 在條理。

隨後，老師就“心性論”哲學內(nei) 蘊的“精神哲學”的旨趣予以闡發。老師指出，儒家哲學一直以來都在強調“為(wei) 己之學”，所謂“古之學者為(wei) 己”。如果我們(men) 所做的學問不僅(jin) 對自己產(chan) 生不了任何影響，甚至產(chan) 生了負麵影響，使得眼睛也花了，頭發也掉了，走路也不穩了，這絕對不是真正“中國哲學”。“中國哲學”強調德能潤身，強調真切的修養(yang) 能夠幫助我們(men) 變得更好，能讓我們(men) 實實在在地體(ti) 會(hui) 到它的力量，改變我們(men) 的精神世界。    

最後，老師對本次講座進行了總結。心性論是中國哲學的重要部分，主要講我們(men) 關(guan) 於(yu) 人性、人情和人心的秩序。就“心”而言，一方麵是以“知”為(wei) 代表的理性意義(yi) 上的常態之“心”，另一方麵是更重要的屬“靈”之“心”。就“性”而言，一方麵是具有局限性的“生之謂性”，另一方麵是經過提升以後具有倫(lun) 理意義(yi) 的“性”，如儒家之“天地之性”“義(yi) 理之性”、道家之“真性”。這種“性的雙重性”告訴我們(men) ，雖然每個(ge) 個(ge) 體(ti) 的人性都是有局限的，但人的可能性是無窮無盡、沒有邊界、不可被限定的，這是古代哲學留給我們(men) 的重要思考。隨後老師提醒大家，中國古代的宇宙論，本體(ti) 論和心性論之間相互包含，我們(men) 要警惕用近代以來所翻譯的西方語詞去進行解釋，這會(hui) 導致這些概念的失真。中國哲學的很多內(nei) 容在知識論、邏輯學上是講不通的，隻有在“心性論”的範式下才能得到合適的解釋。因此，對“心性論”的挖掘是我們(men) 此後工作的一個(ge) 重要方向。

供稿：郝昱

照片：郝昱、樊籽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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