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孔子重新迎回孔廟和中國

作者：慕朵生

來源：“春秋學微”微信公眾(zhong) 號

時間：孔子二五七五年歲次甲辰五月初三日癸卯

          耶穌2024年6月8日

【案：某青壯年時既好為(wei) 議論，又頗作倡議，蓋古道熱腸、俠(xia) 肝義(yi) 膽，以為(wei) 非激揚文字、聳動天下不足以濟世也，遂有國人慎過耶誕節、孔誕日為(wei) 教師節、電影孔子涉嫌侮聖、保護孔廟、反對平墳、八八日為(wei) 父親(qin) 節等係列建言——效果不著而矣！現將五篇關(guan) 乎孔廟的建言和評論依次發布：其一為(wei) 孔子2565年1月24日刊布於(yu) 網站的《關(guan) 於(yu) 孔廟使用和保護問題的建議書(shu) 》，海內(nei) 外諸多知名學者聯合倡議；其二為(wei) 《請給孔廟保留一點尊嚴(yan) 》，其三為(wei) 《把孔子重新迎回孔廟和中國》，其四為(wei) 《莫言孔廟題匾失誤暴露文化傳(chuan) 承軟肋》，其五為(wei) 《“三廟合一”規劃宜重新進行論證》，後四篇皆陸續刊布於(yu) 相關(guan) 報刊，具體(ti) 時間不具。是為(wei) 記。】

“兩(liang) 會(hui) ”期間，全國政協委員鄭鋼提交了一份提案，建議對孔廟加大保護力度，優(you) 化文化功能，實行免費開放，受到媒體(ti) 廣泛關(guan) 注。無獨有偶，武漢大學國學院院長郭齊勇等70多位知名儒家學者，也於(yu) 幾天前聯名發出了類似的呼籲。不過，筆者認為(wei) ，加大孔廟使用和保護的力度固然重要，但把孔子重新迎回孔廟和中國更為(wei) 重要。

國學大師柳詒徵曾說，“孔子者，中國文化之中心也，無孔子則無中國文化”。實際上，我們(men) 還可進一步說，“無孔子則無中國”。因為(wei) ，作為(wei) 中國文化的象征符號，孔子千百年來一直是中國人崇高理想、神聖價(jia) 值、優(you) 雅精神、精美文化的源頭和靈魂。中國如果遺失了孔子，就會(hui) 喪(sang) 失自己文化上的源頭和靈魂，變成一個(ge) 徒具有疆域和種族意義(yi) ，而不具有精神和價(jia) 值意義(yi) 的國家——就像佛教國家遺失了佛祖釋迦穆尼，而耶教國家遺失了耶***一樣。

正因如此，中國向有禮敬孔子的傳(chuan) 統，建立孔廟就是一種重要途徑。晚清時期，全國已有1740多座孔廟（亦稱文廟），其功能不單祭祀孔子，還包括研習(xi) 禮樂(le) 、傳(chuan) 承經典、培養(yang) 儒生、教化天下，是中華民族重視文教和傳(chuan) 承道統的重要體(ti) 現，所以明代學者程徐說：“孔子以道設教，天下祀之，非祀其人，祀其教也，祀其道也。”中國如果毀棄了孔廟，就等於(yu) 砸爛了自己的文化殿堂和精神家園——就像佛教國家毀棄寺廟，而耶教國家毀棄教堂一樣！

令人震驚的是，近百年來，我們(men) 不僅(jin) 把孔子趕出了孔廟，而且還把孔廟毀棄殆盡，其中“文革”時期以“砸孔廟，挖孔墳，焚孔府，蕩平孔家店”為(wei) 代表的惡劣運動，對孔廟破壞尤甚。目前，大陸隻遺存下100多座保存較好的孔廟，且幾乎都改成了博物館，喪(sang) 失了其傳(chuan) 統文化功能，變成了“隻有孔子牌位，沒有孔子精神”的孔廟。相比之下，韓國原有孔廟200多座，台灣地區有孔廟30多座，至今仍基本保存完好，且每年都舉(ju) 辦莊嚴(yan) 隆重的祭孔典禮——這讓我們(men) 情何以堪！

更令人震驚的是，近百年來，我們(men) 不僅(jin) 把孔子趕出了孔廟，還把孔子放逐出了中國。從(cong) 社會(hui) 政治領域到教育文化領域，從(cong) 典章製度層麵到價(jia) 值觀念層麵，無不以反孔子、反儒學、反傳(chuan) 統為(wei) 榮，最終使孔子的母國反而變成了孔子的異邦。早在上個(ge) 世紀70年代，美國漢學家列文森就曾不無感慨地說：中國已經成了一個(ge) 沒有孔子的國度。相比之下，近代以來孔子和儒學曾長期啟迪西方文明發展，上個(ge) 世紀又曾孕育出亞(ya) 洲“四小龍”的東(dong) 亞(ya) 文明奇跡——這讓我們(men) 倍感迷惑！

清末名臣李鴻章曾說，中國遭遇了一個(ge) “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這個(ge) “大變局”就其外表看是中國國勢衰微和西方列強入侵，就其實質看是砸爛孔廟、放逐孔子，拋棄傳(chuan) 統，丟(diu) 掉根本，割斷了自己的精神命脈，造成了整個(ge) 國家和民族的曆史失憶症與(yu) 精神分裂症。近些年來，社會(hui) 上雖然出現了一些“孔子熱”和“國學熱”現象，但仍不足抵消百餘(yu) 年來反傳(chuan) 統所造成的毀滅性影響，以至於(yu) 我們(men) 常常有中國處於(yu) 價(jia) 值虛無、文化荒蕪以及道德沉淪、人心不古境地的感慨。

“問渠那得清如許，為(wei) 有源頭活水來。”筆者認為(wei) ，中國文化的建設方向，首先的、主要的工作，不是搞什麽(me) 大而無當的中西融合，更不是“全盤西化”式的投降主義(yi) ，而是正本清源、複古更化，重新接續自己五千年來的文化道統和精神命脈。就此而言，政協委員和儒家學者的關(guan) 於(yu) 加強孔廟使用和保護問題的建言，非常及時，非常必要。

當然，孔廟問題的關(guan) 鍵是恢複其傳(chuan) 統功能。一方麵，要改變目前“祭孔”的文娛表演性質，使其成為(wei) 真正的祭孔典禮，特別是北京和曲阜孔廟的“祭孔”活動宜帶有國家祭典的性質——就像台灣地區領導人馬英九連年參加祭孔一樣。另一方麵，要借鑒古代“廟學合一”的傳(chuan) 統，支持儒家學者在孔廟招生辦學，培養(yang) 專(zhuan) 職從(cong) 事儒學研究和踐行工作的“儒生”——就像韓國成均館（古太學或國子監，與(yu) 孔廟合一）大學所做一樣。有了真正的“祭孔”和專(zhuan) 職的“儒生”，孔廟才算有了孔子！

更重要的是，孔子不能隻走進孔廟，走上祭壇，還要走入社會(hui) ，走向民眾(zhong) ，亦即要重新把孔子迎回中國，使儒家文化在各領域、各層麵都成為(wei) 一種活生生、活潑潑的文化生態。比如，以孔子誕辰日為(wei) 中國教師節有助於(yu) 全社會(hui) 紀念孔子，儒家經典進入大中小學課堂有助於(yu) 培養(yang) 孩子們(men) 親(qin) 近傳(chuan) 統的心靈，公務員考試儒家經典有助於(yu) 中國政治的儒雅化，等等。

責任編輯：近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