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道路就是仁本主義(yi) 道路

——獨尊儒術微論

作者：餘(yu) 東(dong) 海

來源：作者賜稿

【獨尊】術者，道也。儒術就是堯舜之道、孔孟之道、仁義(yi) 之道、中庸之道，就是儒家文化、中道文化，中華文化的主統。現代話語可稱之為(wei) 仁本主義(yi) 文化體(ti) 係和道統譜係。獨尊儒術，就是以儒家為(wei) 主體(ti) 文化、意識形態和指導思想，就是道統高於(yu) 政統，以儒立國治國，就是走仁本主義(yi) 道路。獨尊儒術與(yu) 法家的獨尊法術、馬家的獨尊馬術、耶伊兩(liang) 教的的獨尊神術都形成了鮮明的區別。儒家政治以民為(wei) 本，自由主義(yi) 以人為(wei) 本，兩(liang) 者精神相通，最多共性。在思想界輿論場，獨尊儒術與(yu) 百家爭(zheng) 鳴不矛盾。而且，唯有儒家主導的平台，才能更好地維護百家爭(zheng) 鳴百花齊放的自由，讓古今諸子、中西百家都可以自由暢言。

【獨尊】無論政治之正邪善惡，意識形態大多具有獨尊性。儒家政治是獨尊儒術，法家政治是獨尊法術，馬家政治是獨尊馬術，宗教政治是獨尊神術，民主政治是獨尊西術，即自由主義(yi) 及其普世價(jia) 值。也有例外。例如漢初，就是儒道並重，百家並進。可稱為(wei) 古典雜時代。這種情況比較罕見。注意，現在是馬家雜時代，雜入了儒家法家自由主義(yi) 等等，但馬家依然擁有憲位和意識形態地位，這就是獨尊馬術。西術即自由主義(yi) ，自由之道也。獨尊西術開出來的是自由政治、民主製度和西方現代文明。儒術即儒家文化，仁義(yi) 之道也。獨尊儒術開出來的是王道政治、禮樂(le) 製度和中華文明。仁義(yi) 可以覆蓋自由，仁義(yi) 落實於(yu) 個(ge) 體(ti) ，就有道德自由；仁義(yi) 落實於(yu) 政治，就有王道自由。

【獨尊】儒術即仁義(yi) 之道，其五常道是仁義(yi) 禮智信，最核心概念是仁義(yi) 。儒家立人之道曰仁與(yu) 義(yi) ，仁義(yi) 掛帥。在所有學派宗派中，儒家對於(yu) 仁義(yi) 最為(wei) 重視，理解最為(wei) 中正。故可以說，獨尊儒術即獨尊仁義(yi) 之道，獨尊仁義(yi) 。自由主義(yi) 即自由之道，其五常道是自由民主人權平等法治，最核心概念是自由，自由掛帥。除了儒家，自由主義(yi) 對自由的理解最不錯。故可以說，獨尊自由主義(yi) 即獨尊自由之道，獨尊自由。注意，相比儒家，自由主義(yi) 的自由有雙重缺陷。其一、自由主義(yi) 植根於(yu) 人本主義(yi) ，蔽於(yu) 人而不知天，缺乏性天根基，不能道之以德；其二、自由主義(yi) 的自由是法治自由，有法無禮，缺乏禮之精神，不能齊之以禮。禮之義(yi) 大矣哉，非自由主義(yi) 所能知、所能行也。

【獨尊】漢文帝獨尊儒術是一次中華道統重續和文明重光，其曆史意義(yi) 怎麽(me) 高估也不過分。同時，對漢武帝和漢王朝也是意義(yi) 非凡。獨尊儒術之後，漢武帝的行為(wei) 品德、漢王朝的政治道德都產(chan) 生了重大提升。但是，這種提升是原有基礎上的提升，其個(ge) 人和政治不可能迅速而徹底地擺脫原有惡習(xi) 的影響，一下子舊垢盡除而盡善盡美。獨尊儒術的偉(wei) 大意義(yi) ，是讓漢武帝和漢王朝走上了最正確的道路，也為(wei) 後來的曆代王朝作出了最正確的意識形態示範。

【獨尊】未來中國的指導思想，隻能在儒家和自由主義(yi) 中二選一。選擇自由主義(yi) 就是選擇自由政治、民主製度和西方文明，選擇儒家就是選擇王道政治、禮樂(le) 製度和中華文明。兩(liang) 種選擇都不錯，儒家優(you) 於(yu) 自由主義(yi) ，要因有二。其一、論哲學背景和道德資源，仁本主義(yi) 優(you) 於(yu) 人本主義(yi) 。人本主義(yi) 知人而不知天，仁本主義(yi) 立足於(yu) 人道而上達天道，天人合一。其二、論製度模式，新禮製優(you) 於(yu) 民主製，可以兼收上古禪讓製、傳(chuan) 統君主製、西方民主製的精華而超越之。

【王道】王道政治的合法性，分而言之為(wei) 三：天道、傳(chuan) 統和民意三重合法性；合而言之為(wei) 一，即天道合法性。傳(chuan) 統合法性和民意合法性都是天道合法性的落實。儒家立足於(yu) 人而上達於(yu) 天，對天道的認證特別中正。天道即仁道、中道，落實於(yu) 政治為(wei) 王道。獨尊中道文化，道統高於(yu) 政統，就是王道，就意味著擁有了三重合法性。注意，由於(yu) 傳(chuan) 統小康禮製、即家天下君主製的局限，民意合法性缺乏製度保障，有架空和虛化之嫌，但主權在民的政治原則和天下為(wei) 公的大道精神一直由儒家經典保留傳(chuan) 承著。關(guan) 此，東(dong) 海有《主權在民論》詳論之，茲(zi) 不贅。將此原則和精神與(yu) 時俱進地落實到新禮製中去，儒家有責焉。

【仁道】仁就是最大的德，最高的道，就是性與(yu) 天道。仁道即中道，是徹上徹下徹內(nei) 徹外的天人合一、聖王合一之道。分而言之，仁道於(yu) 宇宙為(wei) 天道，於(yu) 人類為(wei) 人道，於(yu) 心性為(wei) 聖道，於(yu) 政治為(wei) 王道。同時，於(yu) 君為(wei) 君道，於(yu) 臣為(wei) 臣道。儒家文化相對於(yu) 人道主義(yi) ，為(wei) 仁道主義(yi) ；相對於(yu) 人本主義(yi) ，為(wei) 仁本主義(yi) 。仁本主義(yi) 於(yu) 政治為(wei) 民本，在民眾(zhong) 、社會(hui) 、國家、君王之政治係列中，以民為(wei) 貴；於(yu) 宇宙為(wei) 人本，在宇宙萬(wan) 物包括眾(zhong) 生鬼神之中，以人為(wei) 貴，相當於(yu) 人類中心主義(yi) 。

【黃色】如果以顏色形容或表征一種文化、政治和文明體(ti) 係，馬家是紅色，西方是藍色，儒家是黃色。儒家文化和中華文明就是黃色文化和文明。讀過《易經》的人都知道，黃色是最中正高貴的顏色。隻是與(yu) 元首、皇帝、天子、君王、王道、聖賢等等名相一樣，被五四兩(liang) 派和馬幫抹黑了，我們(men) 有必要還其本來麵目的文明、正義(yi) 和美好。另外，從(cong) 根本上論文化，儒家是仁本主義(yi) ，馬家是物本主義(yi) ，西方傳(chuan) 統是神本主義(yi) ，現代是人本主義(yi) 。儒家離西方現代文化最近，離西方傳(chuan) 統文化較遠，離馬家最遠。仁本與(yu) 物本，格格不入，相反相背。化用“楊近墨遠”論，可以說，西近馬遠，人近物遠。

【中學】儒家文化即中道文化，不偏不倚，無過無不及，內(nei) 可以成就聖德，最好的道德；外可以建設王道，最好的政治。如果有偏倚有過有不及，內(nei) 不能聖外不能王，問題不在文化，不在儒家經典，而在人和政治。人不能學達性天，允執厥中，則不能聖：政不能敬天保民，以民為(wei) 本，則不能王。換言之，隻要圓滿掌握和實踐仁義(yi) 之道，人皆可以為(wei) 孔孟，君皆可以為(wei) 堯舜。如果不能，責任在人，不在仁義(yi) 之道也。孔子告誡子夏：“汝為(wei) 君子儒，無為(wei) 小人儒。”儒生而為(wei) 小人儒，責任不在孔子和孔學也。

【中西】中西各有禮，有不同的禮製形態。禮樂(le) 製度是中華禮製，民主製度可稱為(wei) 西方禮製。中華禮製基於(yu) 中道文化和王道政治，民主製度基於(yu) 人本主義(yi) 文化和自由主義(yi) 政治。中道文化即仁本主義(yi) ，在政治上體(ti) 現為(wei) 為(wei) 兩(liang) 個(ge) 王道原則：以民為(wei) 本和敬天保民。保民包括保障民生民權。故王道政治和自由政治、禮樂(le) 製度和民主製度，模式雖不相同，原則精神相通。所以，如果儒家在上，要學習(xi) 和吸收西方政治、製度和文明的精華，不僅(jin) 沒有任何內(nei) 在阻礙，而且有充足的內(nei) 力疾惡如仇地排除一切外在阻礙。不僅(jin) 對民主製度，對古今中西所有好東(dong) 西，儒家都可以擇善而從(cong) ，海納百川。聞傳(chuan) 統一善言，見西方一善行，若決(jue) 江河，沛然莫之能禦也。

【答客】或問儒家文化和普世價(jia) 值的異同。東(dong) 海簡答：儒家五常道就是普世價(jia) 值。儒家文化和自由主義(yi) 各有相應的正常性、正確性、正義(yi) 性和普適性。不同在於(yu) ，自由主義(yi) 側(ce) 重於(yu) 政治，開出來的是自由政治、民主製度和現代文明，即人本主義(yi) 文明；儒家文化道德和政治並重，內(nei) 可以培養(yang) 最好的道德人格，外可以開出最好的政治模式，即王道政治、禮樂(le) 製度和中華文明，即仁本主義(yi) 文明。新禮製完全可以吸收民主製的精華。

【答客】霂霖廳友言：“言必稱堯舜禹湯……能不能給哈耶克、亞(ya) 裏士多德留個(ge) 末席？能不能建立一個(ge) 思想聯合國，真理大群落？僅(jin) 靠汲水儒學一眼井，現代人類夠喝嗎？”東(dong) 海曰：以儒為(wei) 主才能更好地從(cong) 善如流，獨尊儒術才能更好地海納百川，就像乾元掛帥才有宇宙萬(wan) 物的繁榮昌盛和自由一樣。不知此理不足以論儒也。

【答客】沐霖廳友言：“儒家不錯，總比法家好。但是唯儒獨尊，漠視西方文明，則必定是跛腳獨行，救不了中國。”東(dong) 海曰：主體(ti) 文化獨尊儒術，思想市場百家爭(zheng) 鳴，文明領域從(cong) 善如流，三者不僅(jin) 毫無矛盾，而且相輔相成。唯有以儒為(wei) 主，常有王道政治和中華文明；唯有“天下為(wei) 公，選賢與(yu) 能”的新王道，才能最大程度地學習(xi) 吸收西方文明的精華，包括西方的製度文明、物質文明、經濟文明、科技文明、生態文明等等。

【答客】夭夭廳友言：“個(ge) 人獨尊不獨尊沒啥問題，想要上升到社會(hui) 主流意識形態也沒問題，核心問題是手段，如何讓所有人接受"獨尊"這一事實”雲(yun) 。東(dong) 海答：獨尊儒術，於(yu) 個(ge) 人為(wei) 儒生，即仁人義(yi) 士；於(yu) 國家為(wei) 儒國，即禮儀(yi) 之邦；於(yu) 天下為(wei) 儒天下，即天下歸仁，全球大同。不過，儒生、儒國和儒天下，都不能也不可能靠強製而成。成為(wei) 儒生隻能是個(ge) 人的自由選擇，成就儒國儒天下，隻能是多數人自由認同而樂(le) 在其中的水到渠成。

【答客】張三一言發文題曰《儒共同道》，老生常談，唯其中責問東(dong) 海的一段話值得一答。他說：“有崇儒者宣稱：‘如果擁有言論自由、結社自由、教育自由，儒家想不復興(xing) 、想不興(xing) 旺都不可能。’張三一言請問，中華民國有言論自由、結社自由、教育自由，儒復興(xing) 興(xing) 旺了嗎？結論是儒教與(yu) 民主為(wei) 敵，人類史上從(cong) 來沒有儒民主國，今後也絕不會(hui) 有儒民主國。”東(dong) 海答：儒家要複興(xing) ，沒有自由是絕對不行的，僅(jin) 有自由是遠遠不夠的。儒家要複興(xing) ，需要具備兩(liang) 個(ge) 條件：一是相當成熟優(you) 秀的儒家群體(ti) ，二是相當尊儒的精英群體(ti) ，包括文化、政治、教育、商企精英。精英相當尊儒，民眾(zhong) 自然不會(hui) 反儒。儒家在民國不能複興(xing) ，是因為(wei) 兩(liang) 個(ge) 條件都缺乏，儒群既不成熟，環境更不允許。我們(men) 正在努力為(wei) 儒家複興(xing) 創造社會(hui) 條件。一旦擁有自由，必將儒潮大起！

【史眼】將漢製說成秦製，是昧於(yu) 曆史事實和儒法之別的混扯。秦漢都是家天下君主製，都是郡縣製，這是秦漢製度相同處。但漢秦製度善惡有別，大別有二。其一、意識形態不同，即主體(ti) 文化、理論基礎、指導思想不同。秦製依據法家，是君本位；漢武帝獨尊儒術之後，漢製依據儒家，是民本位。其二、製度形態不同。秦製是法製，是中央極權、極端專(zhuan) 製和惡法暴政；漢製是禮製，有集權有分權，是開明專(zhuan) 製和善法仁政。兩(liang) 者政治、經濟、教育、法律、監察等等製度皆大不同。漢製對後世王朝影響很大，一些基本框架延續至清朝。另外，禮製有家天下小康禮製和公天下大同禮製之別，而秦製唯家天下。

【史眼】周製和秦製既有大同又有大異。大同是同為(wei) 家天下君主製，大異有二。一異在意識形態：周製的意識形態是中道文化，即儒家文化，敬天保民，以民為(wei) 本，民為(wei) 貴，社稷次之，君為(wei) 輕；秦製的意識形態是法家文化，唯君為(wei) 大，以君為(wei) 本，君為(wei) 貴，社稷次之，民為(wei) 輕，為(wei) 工具。二異在製度形態。周製是禮製，禮樂(le) 刑政皆備；秦製是法製，法術勢並重。另外，論社會(hui) 製度，周製是封建製，秦製是郡縣製。不過，郡縣製本身並非惡製，而是中性的，法家之下為(wei) 惡，儒家之下為(wei) 善。王夫之甚至認為(wei) 郡縣製本身就是好製度：“秦以私天下之心而罷侯置守,而天假其私以行其大公.存乎神者之不測,有如是夫!”王夫之在《讀通鑒論》中論及稅賦時認為(wei) ，封建製下，各諸侯國有疆場之守，有甲兵之役，有幣帛饔飧牢餼之禮，有宗廟社稷牲幣之典，有百官有司府史胥徒祿食之眾(zhong) ，其製不可勝舉(ju) ，稅賦二十取一，尚且不足；郡縣製下，率天下以守邊，中邦無會(hui) 盟侵伐之事等等，各種開支大為(wei) 減少，稅賦二十取一就太重了，甚至用不著什一而征。（大意）

【儒眼】小人和庶民，有可教與(yu) 不可教、可救與(yu) 不可救之別。尊孔尊儒者可教可救，反孔反儒者不可教救，教之易觸其怒，救之易受其害。對於(yu) 反孔反儒的庶民和社會(hui) ，即使孔孟重來，也將無可奈何，除了遠遠躲開，沒有更好的辦法。時來天地皆同力，劉朱可以建國；運去聖賢不自由，孔孟到處碰壁。

【史眼】尊儒須誠，不誠無德。但這個(ge) 時代比較特殊，舉(ju) 目天下，沒有一股政治力量知儒尊儒。無論國內(nei) 國際，在朝在野，一股也沒有，儒家慧命千鈞一發。故這個(ge) 時代，對儒家即使偽(wei) 尊，政治功德和作用亦不可小覷。若是正義(yi) 力量，必然代表未來；若是邪惡勢力，也可借此最大程度地消除曆史罪孽，爭(zheng) 取新生希望，至少有助於(yu) 惡報的減輕和落地的減緩。尊儒之用大矣哉。

【儒眼】道統的複興(xing) 、中華的重建隻能靠中國人。西方人不行，台灣人香港人也不行。他們(men) 的民主自由所知障過於(yu) 深重，即使尊儒，頗為(wei) 有限。他們(men) 骨子裏瞧不起儒家文化和中華文明，不可能以儒立國。唯有中國人，徹底去馬之後，方有可能立儒。放下馬刀，立地成儒。這就是吾多年前對某友“儒化西方”“曲線救國”的方案沒有興(xing) 趣的根本因。雲(yun) 天廳友之言是也：“未來中國文化的複興(xing) 隻能依靠中國大陸，雖然中國大陸馬教化了，但這個(ge) 文明複興(xing) 還得依靠大陸，隻有大陸這山這水這人，才能不斷孕育出華夏文明，重新讓華夏文明複興(xing) 。”

【史眼】儒家政治可分為(wei) 家天下和公天下兩(liang) 種模式。家天下為(wei) 小康王道，公天下為(wei) 大同王道。大同王道有古典和未來之別，堯舜禹禪讓製是古典大同禮製，未來大同禮製有待於(yu) 現代儒家追求和建設。新禮製當然不能照搬禪讓製，必須返本開新，返“天下為(wei) 公選賢與(yu) 能”之本，開出來的製度，應該集君主製和民主製的優(you) 點而超越之。追求大同王道、建設大同禮製者，可稱為(wei) 大同儒，以區別於(yu) 曆史上支持家天下的小康儒。因此，中華文明亦可分為(wei) 古典和未來兩(liang) 種形態。未來中華文明可稱為(wei) 大同文明或新仁本主義(yi) 文明。

2024/4/2餘(yu) 東(dong) 海集於(yu) 青秀山下獨樂(le) 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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