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本開新：張祥龍先生與(yu) 中國哲學”會(hui) 議紀要

來源：主辦方

時間：西元2022年7月8日

西元2022年6月8日，北京大學哲學係教授張祥龍先生於(yu) 家中辭世。為(wei) 了紀念張祥龍先生，第22屆國際中國哲學大會(hui) 在6月27日下午特別設立了“返本開新：張祥龍先生與(yu) 中國哲學”專(zhuan) 題小組，張祥龍先生的同事、好友和學生在紀念會(hui) 議中談及了張先生的學問、人格風範以及對自己的影響。會(hui) 議開始前播放了張祥龍先生紀念短片，展示了先生的生平和學思曆程。會(hui) 議分為(wei) 兩(liang) 個(ge) 半場，上半場由中山大學朱剛教授主持，後半場由上海交通大學蔡文菁副教授主持。

在上半場，北京大學哲學係吳飛教授報告的題目是《跟著張祥龍老師看〈周易〉中的時間觀》，他認為(wei) 張祥龍老師將“時機化”（時間性和情境性）作為(wei) 哲學問題的一個(ge) 根本特點，並進而區別了“天時”和“天之時”，即原發時間和曆法上的“天”之時間。張祥龍老師在中國的時間哲學上原創貢獻是非常重要的，張祥龍老師說的“天之時”講的是周易哲學的原始形態，“原發天時”是易學抽象化後的形態，“天時”和“天之時”的關(guan) 係標誌著天人合一中的張力。

清華大學哲學係唐文明教授報告的題目是《張祥龍思想中的神秘體(ti) 驗論》，提出翻譯《精神的婚戀》促使張祥龍老師關(guan) 注中國思想中的神秘體(ti) 驗向度。張祥龍老師曾經關(guan) 注過基督教傳(chuan) 統的神秘體(ti) 驗論，也談論過自己研究的中國思想中的神秘體(ti) 驗論，而神秘體(ti) 驗論的維度也是張祥龍老師實現從(cong) “現象學”到“孔夫子”轉向的關(guan) 鍵環節，與(yu) 張祥龍老師對終極實在的看法密切相關(guan) ，即反對將終極實在對象化。張祥龍老師歸宗儒學，但他的思想又對其他各大教化傳(chuan) 統保持了足夠的開放性，在這二者之間並不存在根本的矛盾，正是因為(wei) 神秘體(ti) 驗論在其中發揮了重要的理論功能。換句話說，隻有通過張祥龍老師思想中的神秘體(ti) 驗論，我們(men) 才能更好地理解他的精神歸宿與(yu) 思想的開放性之間的那種協調關(guan) 係。

複旦大學哲學學院丁耘教授以《質美學醇，如保赤子——祥龍先生的工夫與(yu) 義(yi) 理》為(wei) 題，談及了張祥龍老師的“童心”和“天性”，並區別了張祥龍老師的“見聞之知”（一般學術）、義(yi) 理（根本見地）和工夫，他認為(wei) 《儒家心學及其意識依據》中論述的“儒瑜伽”以及對羅近溪的表彰、接續是義(yi) 理與(yu) 工夫打成一片的標誌，而張祥龍老師麵對死亡時的姿態是給我們(men) 的最後一課，也展現了“情感瑜伽”的實證境界。

海南大學馬克思主義(yi) 學院黃啟祥教授以《張祥龍先生論王陽明的知行合一》為(wei) 題，指出張祥龍老師區別了程朱的“應當”的、曆時性的知行合一和王陽明自發的、共時性的知行合一，王陽明知行合一說的要義(yi) 在於(yu) 對象的呈現和對象的價(jia) 值以及其引起的行為(wei) 密不可分，是同一個(ge) 經驗的不同角度之呈現，而知行不一源於(yu) 認知中價(jia) 值體(ti) 驗的丟(diu) 失。

同濟大學人文學院柯小剛教授在《張祥龍的政治本源之思：以其〈尚書(shu) ·堯典〉闡釋為(wei) 中心》中提出，在張祥龍老師看來，孝是一種“純意義(yi) 生成”的時間性，是一種朝向過去的未來意義(yi) 生成。孝是回過頭來開始真正懂得自己的父母、生成自己的父母，即向著前輩和後輩、向著過去和未來的雙向生成，而“正治”就建立於(yu) 這樣的回旋蕩漾的時間性基礎之上。

中山大學哲學係（珠海）蔡祥元教授以《思想奇旅：邊緣與(yu) 終極之間》為(wei) 題，認為(wei) 張祥龍老師的新書(shu) 《中西印哲學導論》在中西印三大哲學範式相參相際間尋求思想的源頭，在終極與(yu) 邊緣的交會(hui) 處展示意義(yi) 生成的幾微，標誌著作為(wei) 基於(yu) 西方傳(chuan) 統哲學範式的技術化的概念思辨的“小哲學”的終結和作為(wei) 跨範式的技藝化的思想遊戲的“大哲學”的來臨(lin) 。

自由學者李峻在《張祥龍道論思想初探》提出，道論的展開在張祥龍老師思想發展中具有關(guan) 鍵意義(yi) 。張祥龍老師指出，不能以對象化的方式去追尋道，道是現實世界本身祛除現成化和對象化的構成之境，是在人的生存活動中展開的生活境域。其中勢的隱顯流動，構成了道的導引和生命運動的本源。張祥龍老師在後來的思想中發展了陰陽互補對生作為(wei) 道的運作機製的學說及其在時間性構成上的體(ti) 現，並深入探討了儒家的“誠意”和道家的“心齋”等不同的“得道”方式。

在下半場，雲(yun) 南大學哲學係王誌宏副教授以《時間觀：張祥龍與(yu) 海德格爾的爭(zheng) 執》為(wei) 題，認為(wei) 張祥龍老師將終極視域、時間性和孝作為(wei) 思考的核心。他認為(wei) 張祥龍老師通過海德格爾的康德解讀進入了對時間的理解，並看重“向死而在”和“良知的決(jue) 斷”，強調時間的朝向未來和統一現象，同時也表達了對張祥龍老師貶低《存在與(yu) 時間》第二篇後半部分（第四章以下）的疑慮。

西安交通大學哲學係王玨教授以《比較視域下的倫(lun) 理之家》為(wei) 題對張祥龍老師的《家與(yu) 孝》進行了述評 ，認為(wei) “家”不是現成化的對象，而是原發性的、源頭的、邊緣域的,“歸家”是一種存在論衝(chong) 動、而“家”可以是真態的、也可以是非真態的,並歸納了張祥龍老師在“性別、夫婦、家庭關(guan) 係”、“家與(yu) 國際關(guan) 係、政治秩序”和“後人類技術、高科技、人工智能”等應用倫(lun) 理學中的觀點。

中山大學哲學係鄭辟瑞教授的報告題目是《張祥龍與(yu) 胡塞爾的哲學觀之比較》，認為(wei) “意義(yi) ”是張祥龍老師胡塞爾研究的主題，涉及非對象化、賦意結構、觀念化作用、時間性、內(nei) 時間意識等議題，並將自身意識與(yu) 邊緣性聯係起來從(cong) 而強調其原初性，這也反映在張祥龍老師對“冷思”和“熱思”的區分上。

遼寧大學哲學院的趙炎副教授以《儒家的“緣構成”何以可能？——試論張祥龍先生的中西印之思》為(wei) 題，提出人生的意義(yi) 是在邊緣的境遇構成的，真正的緣是我和世界的構成，也就是互相原發構成的存在論關(guan) 係，邊緣之境的特點是因時間性和空間性而有的“變易”。技藝作為(wei) 時間性與(yu) 空間性麵向他者時的生成，其奠基於(yu) 情感，而最基本的情感則是“孝”，也就是我與(yu) 世界的基本關(guan) 係。

中山大學哲學係的朱剛教授的報告題目是《何者哲學，如何導論？——張祥龍先生〈中西印哲學導論〉的範式突破》，認為(wei) 張祥龍老師的《中西印哲學導論》在三方麵實現了對主流哲學導論的範式突破；首先，張祥龍老師把哲學所要應對的問題理解為(wei) “邊緣問題”，在哲學問題的層次上形成了對既有哲學導論範式的突破；其次，該書(shu) 所確立的“中西印”這一“三體(ti) ”式的哲學“基底結構”突破了既有哲學導論範式；最後，該書(shu) 的“導論”方式也對主流的哲學導論形成了突破：該書(shu) 通過回到中西印三家哲學原典，借助若幹可理解的（即合理的）但非概念理性的方式以顯示或通達哲學所追尋的本原或終極實在，並以此方式闡發其他相關(guan) 的哲學問題。

浙江省社會(hui) 科學院的李旭副研究員以《惟至誠者可以踐形：試論張祥龍先生的儒家哲人氣象》為(wei) 題，認為(wei) 張祥龍老師為(wei) 人為(wei) 學特有的清澈、激情與(yu) 溫厚讓中國哲學、特別是儒家哲學重新恢複了“身體(ti) ”及其“形色”，張老師的至誠生命表現在講課中的真摯投入、自然活潑，表現在著述中的“喜怒形於(yu) 色”，表現在待人接物中的誠懇、謙和與(yu) 寬厚，表現在行儀(yi) 中的恭敬莊嚴(yan) ……隨時隨處，無不體(ti) 現真正的儒家哲人氣象。

（撰稿：段重陽，並經發言者校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