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實現自我價(jia) 值

——東(dong) 海客廳論人生

作者：餘(yu) 東(dong) 海

來源：作者 授權 伟德线上平台 首發

時間：孔子二五七一年歲次辛醜(chou) 五月初七日乙未

          耶穌2021年6月16日

關(guan) 於(yu) “實現自我價(jia) 值”，龍在野廳友說：

“自九十年代以來，社會(hui) 上興(xing) 起一股“實現自我價(jia) 值”風潮，主要意思是說，通過個(ge) 人的努力奮鬥，有個(ge) 人的事業(ye) ，能擺脫貧困地位，有錢有權，功成名就，能買(mai) 車買(mai) 房……即便是幹淨的奮鬥成功人士，雖然相比於(yu) 貪官汙吏或反儒派，好很多，然處在一個(ge) 民不聊生官也不聊生、罪惡遍地的國度裏，猶不免自私了些，猶是有愧的。”

說得好，這可以說是我二十多年前的想法了。我不是反對“實現自我價(jia) 值”，而是對自我價(jia) 值的認知和實現的途徑與(yu) 眾(zhong) 不同。

我的中國夢二十幾年前就開始做了，是做自由夢，把自由事業(ye) 視為(wei) 自己的事業(ye) 而為(wei) 之奮鬥，把中國自由化視為(wei) 自我價(jia) 值的實現。做了幾年後，在自由之上覆以儒家，以仁義(yi) 融攝自由，自由夢上升為(wei) 儒化夢，把儒家的命運放在自己的命運之上。

老象廳友說我當年出家未遂，確然，那還遠做自由夢之前。學道學佛多年，終究緣淺，後來追求自由多年，又感覺有缺。最後發現還是儒家最投我的緣，圓愜我的心。怎麽(me) 吹毛求疵，也挑不出聖經的毛病來。

於(yu) 是心服口服，五體(ti) 投地，大本確立，乾坤定矣。從(cong) 此任何思想，經不起法眼一擊。正如孟子所說：“孔子登東(dong) 山而小魯，登太山而小天下。故觀於(yu) 海者難為(wei) 水，遊於(yu) 聖人之門者難為(wei) 言。”（《孟子盡心篇下》）

二十幾年前有老前輩鄭重提醒：要想發言就不要發財，要想發財就不要發言，這個(ge) 社會(hui) 沒有赤腳和尚。發言不一定出事，發財不一定出事，既要發財又要發言，遲早要出事，神仙莫救。

這裏的發言，指批判現實異議時政說真話，發財指發大財。掙個(ge) 幾百幾千萬(wan) ，那不叫發財，隻是過日子。在有錢人眼裏，沒幾個(ge) 億(yi) ，都是窮人。

要想分一杯羹“實現自我價(jia) 值”，就得犧牲說真話的快樂(le) ；要想做個(ge) 大丈夫堂堂正正，就必須盡量幹淨自己，經得起窮受得起苦，以減少和消除身上的把柄。邦無道貧且賤焉，夫子的教誨，不僅(jin) 是道德自律的表現，也是明哲保身的需要。

事實比那個(ge) 老前輩的話更嚴(yan) 重。二十年來，不僅(jin) “雙發”人士，發言不發財的窮人和發財不發言，大多數陸續都出事了，東(dong) 海是極少數沒有出事的發言者，不啻為(wei) 鳳毛麟角。老前輩的諄諄教戒，惠我良深。

二十幾年來，不斷有體(ti) 製內(nei) 外、海內(nei) 外舊雨新朋提醒小心慎言，期間一些新朋也成了舊雨。東(dong) 海真言直發、猖狂至今而安然無恙，不無僥(jiao) 幸的成分，亦非全然僥(jiao) 幸，自是有不少人從(cong) 不同角度充當了護法。這也是人心不死的一個(ge) 征象。人心不死，希望就在。覺醒的人多起來，正人君子多起來，大轉型的希望就近了。

二十幾年來，無論有無稿酬，始終筆耕不休，因為(wei) 有太多的心裏話要對天下後世說。當年有人懷疑東(dong) 海背後有一個(ge) 團隊。答曰，我一個(ge) 人就是一個(ge) 集團。論誓願之弘大，誌向之遠大，意誌之剛毅，思考之精深，寫(xie) 作之勤奮，自信無愧良知矣。

所有人隻看到我的無憂無慮從(cong) 容自在，沒有人知道我的辛苦，更沒有人知道我的心苦，沒有人知道我接受的是多重性的嚴(yan) 峻考驗。發大願者必有大考，沒有例外。既是人間大樂(le) 士，又是世間大苦人。苦與(yu) 樂(le) 強烈地交融一身。

自以為(wei) 說的都是必須得說、不可不說的話。白石道人說詩曰：“人所易言，我寡言之；人所難言，我易言之，自不俗。”寫(xie) 詩如此，論道論理論事，何嚐不是如此。東(dong) 海生平就喜歡言“人所難言者”。別人也能說明白、也敢明白說的道理和事，我就不說或盡量少說。

歸儒之後，一如既往地批判極權和追求自由，一直延續至今而不衰，對自由派也一直舊情不斷。無論自由派朋友如何羞辱攻擊我，我對他們(men) 始終保持敬意；無論他們(men) 如何誤會(hui) 詆毀我，我對他們(men) 始終溫良恭儉(jian) 讓。

我知道自由派派中有派，分門別類，品德參差不齊，其中有不少假冒偽(wei) 劣者，但我更知道真正的自由派之不容易。他們(men) 的孤寂艱難非外人所能想象，而辨別真偽(wei) 非我之事，目前也非其時。隻要他們(men) 尊自由，我就把他們(men) 當成真自由人士看待，就像儒生群體(ti) ，隻要他們(men) 表示尊孔尊儒，我就把他們(men) 當成真儒看待。

對儒家的誤會(hui) 是百年來最大的誤會(hui) ，對儒家的惡攻是自由派共同的毛病。每當聽聞“最大的虛偽(wei) 就是儒家”之類指責，都不由得深感悲哀。古今儒門難免有偽(wei) 君子，曆史上儒政難免有禮崩樂(le) 壞和虛情假意的時候，但是，這絲(si) 毫不影響儒家是最人世間最誠實的文化。

東(dong) 海於(yu) 這個(ge) 誠字，體(ti) 會(hui) 之深，質諸鬼神而無疑；踐履之實，俯仰天地而無愧！雖然通達儒智，但自己大多數時候其實是勇字當頭。大半輩子為(wei) 了弘儒辟馬追求自由，不自量力不計安危；為(wei) 了救助或維護親(qin) 人友人同人，也常常不自量力不計安危，把自己豁出去。至今無恙，非吾之力也。

曾經自詡中國第一亡命徒，也曾戲稱中國第一大智者。友人以為(wei) 矛盾，其實在儒家，亡命和保身毫無矛盾，可以死則獻身，可以不死則保身，運用之妙，存乎一心。憂樂(le) 也一樣兩(liang) 麵一體(ti) ，大憂大苦大快樂(le) ，完全統一。不怕苦，甘願吃盡天下之苦；自得其樂(le) ，悠然獨享性天之樂(le) ，相輔相成。吾之苦，少數親(qin) 友或有所知；吾之樂(le) ，雖至親(qin) 好友不得而知也。

也並非一味嚴(yan) 肅。生平好酒好詩好聯好玩，近幾年又好寫(xie) 字。拳好久不玩了，詩好久不作了，字越寫(xie) 越好了，酒越喝越差了，生活越來越儉(jian) 樸，思想越來越豪華。悲喜交集。曾有故人駕臨(lin) 寒舍，見我一寒至此，又見好酒之我平常所喝之酒，歎惋不已。殊不知，這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了。

曾有友人說從(cong) 我的詩詞文章裏都能聞到濃濃的酒氣。雖是戲言，不無道理。我很多詩文確是酒後所寫(xie) ，或邊飲邊寫(xie) 。以前常會(hui) 悔其醉作，像某些老作家悔其少作一樣，近七、八年來已亢龍無悔。酒後醉後所作，或許表達亢烈粗暴一些，一般不會(hui) 說錯話，我手寫(xie) 我心，沒有原則錯誤。這是不是達到了“唯酒無量，不及亂(luan) ”的境界？赫赫。

曾有前輩提醒，你天生異質，外物莫傷(shang) ，能夠傷(shang) 害你的唯有酒，一怕你酒後激情迸發，被人揪住把柄；二怕你亂(luan) 喝酒，被劣酒傷(shang) 害。（大意）而今憶及此警，不由得眼眶潮濕。馬邦劣酒，防不勝防，高價(jia) 都難免劣酒，遑論低價(jia) 酒。在馬家體(ti) 製下，天下無雙的中國酒亦墮落至此，傷(shang) 感無限！

生平多善緣：所讀多善書(shu) ，所到多善境，所交多善士，所入多善群，所受多善遇，甚可喜也。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善人必有善緣，何況君子。當然，君子之善與(yu) 世俗之善不同。君子之善，自有刀劍相伴，衛道的時候，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遑論魑魅魍魎。不善之物，自難近身。自題聯曰：良知自有刀為(wei) 伴，正直宜攜智並行。

有儒友以“賢之時者”相稱，不敢當也。或許有天生的聖賢，我沒見過。我也曾是小人，人格缺陷多多，言行毛病多多。好在沒有墮落為(wei) 邪惡之徒，好在終於(yu) 成長起來了，逐漸寡欲、寡過，敢自稱君子而無愧。是寡過，不是無過。聖賢無過，而我還不能保證今後絕對不犯錯誤。孔子說：“加我數年，五十而學《易》，可以無大過矣。”東(dong) 海曰，加我數年，六十而繼續學《易》，或可以無過矣。

梅誌廳友贈我八字：勇猛如虎，溫潤如玉。我很喜歡。勇猛固然，一向如此。大半輩子勇而至於(yu) 蠻勇，猛而至於(yu) 粗暴，直到五十以後才逐漸溫和起來，但也有限，要成為(wei) “溫潤如玉”者，輩子恐怕無望了。就這點有限的溫和，也是拜儒學所賜。如果沒有儒學，東(dong) 海可能一輩子都是個(ge) 野人莽夫，命運也將大不同。

人生最重要的事，一選擇，二堅持。選擇正義(yi) 的道路堅持不懈，永遠不要放棄希望和努力。正義(yi) 選擇需要開智，故大學八條目先之以格物致知；持之以恒需要心誌，故八條目次之以誠意正心。成功和道德的盛宴都是為(wei) 恒心準備的。無論多麽(me) 衰微，正義(yi) 的力量代表未來；無論多麽(me) 艱難，正義(yi) 的堅持就是幸福。

有這樣一句話：“予你奔赴未知的篤定”雲(yun) ，文義(yi) 、文法都有問題，代改一字為(wei) ：予你奔赴未來的篤定，意謂篤定你奔赴未來的信心和勇氣。這就可以且很儒家。儒家可以予人奔赴未來的篤定，是因為(wei) 可以指引最正確美好的人生道路，可以讓道德成就最大化，讓生命的意義(yi) 和價(jia) 值最大化。有誌之士，曷歸乎來！

人生除死無大事，中國除此無大事。此者，辟馬弘儒也。這是今時今世頭等大事，最大的事業(ye) 和德業(ye) ，利民利國更利己的偉(wei) 業(ye) 。何謂利己？可以消業(ye) ，可以贖罪，可以立德立功，可以積德積福。上上下下那些迷途人士罪惡分子，若能及時改悔以往轉念於(yu) 此，即使山窮水複已無路，也有望柳暗花明又一村。祝福你們(men) ！

餘(yu) 東(dong) 海集於(yu) 廣西南寧青秀山下獨樂(le) 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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