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政治與(yu) 自由政治

——東(dong) 海客廳論儒憲

作者：餘(yu) 東(dong) 海

來源：作者授權 伟德线上平台 發布

時間：孔子二五七一年歲次辛醜(chou) 四月廿五日甲申

          耶穌2021年6月5日

一

廣毅廳友說：“儒家不是自由主義(yi) 的敵人，百年來之中國之最大苦難，在於(yu) 信奉自由主義(yi) 的先驅們(men) 既沒找對敵人，也沒認清朋友。於(yu) 是最後功敗垂成，深值反省。”

此言甚是。自由派反對儒家，正人誌士敵視君子之學、之道、之群體(ti) ，既是儒家的大悲哀，也是自由派的大悲哀，更是吾民吾國大悲哀。

有必要提醒的是，儒家不能因此而反對和敵視自由主義(yi) ，包括自由主義(yi) 的思想和製度，否則無異於(yu) 重蹈自由派的覆轍。

儒家是仁本主義(yi) ，內(nei) 聖外王有別而不二。有誠意正心的內(nei) 聖修養(yang) ，必有治國平天下的外王理想和追求。立足於(yu) 仁本主義(yi) 者，內(nei) 必追求聖德，外必追求王道，對於(yu) 民主製度，必有中道之見。完全認同和完全否定，皆不如理不如實，非中道見也。

完全認同民主，是降低了王道的製度標準，割裂了儒家體(ti) 用的一致性；完全否定民主，則有違儒家是是善善、擇善而從(cong) 的精神，有違王道取精用弘、海納百川的廣大。儒家對於(yu) 自由政治和民主製度，是“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即愛好她而知道她的缺陷，不認同她又知道她的美好處。

內(nei) 聖外王，同歸於(yu) 仁。仁者愛人，仁政愛民，仁政出於(yu) 王道。故王道政治與(yu) 自由政治一樣重視人民權益和自由的保障，此其同也。

然王道之下，自由有差等。精英的自由以禮為(wei) 邊界，民眾(zhong) 的自由以法為(wei) 邊界。換言之，精英權力大，責任高，自由度較低；民眾(zhong) 權利大，責任低，自由度較高。“自由有差等”，意味著道德上嚴(yan) 於(yu) 官而寬於(yu) 民，這是王道政治一大特色。也是儒家群體(ti) 的政治自律。儒家為(wei) 政，必須如此，也必然如此。

權力地位與(yu) 責任義(yi) 務、道德要求成正比。博文約禮、克己複禮、四勿四毋、愛國忠君等等道德要求和責任，政黨(dang) 以之律官，禮所當然；君子以之自律，理所當然。但是，如果政黨(dang) 和官員以之律民，就非禮了。庶民無權無位，相對於(yu) 官員，自由度高而道德要求低，禮也。

二

王道政治與(yu) 自由政治之異是全方位的，概乎言之有三：

其一是哲學背景不同，前者背景是仁本主義(yi) ，即中道文化；後者背景是人本主義(yi) ，個(ge) 人主義(yi) 、人文主義(yi) 、人道主義(yi) 都屬於(yu) 人本主義(yi) 範疇。

其二是製度模式不同，前者是禮製德治，道德掛帥，德主刑輔，對於(yu) 國民是導之以德齊之以禮；後者是民主法治，法律掛帥，導之以政齊之以刑。

其三是教育理念和體(ti) 製不同，前者實行自由教育，重視素質、智能和自由人的價(jia) 值；後者實行儒家教育和科舉(ju) 製，重在培養(yang) 仁智勇具備的君子人。

借用佛教三法印說，君子有三法印：仁智勇；儒學有三法印：道德仁本，政治民本，宇宙人本；王道也有三法印：中道道統，禮樂(le) 製度，科舉(ju) 製度。

有民雲(yun) 名家斥東(dong) 海“用一神教政教合一極權專(zhuan) 製來改造儒家搞儒教政教合一”雲(yun) 。我追求儒家政教合一固然，這本是儒家教旨和正宗，何須改造哉。

然王道政治的政教合一，與(yu) 耶教伊教等宗教模式的政教合一毫無可比性，儒家非宗教故。仁本文化導出民本政治，即中道導出王道，道統高於(yu) 政統，即文化教育、道德教化、政治文明和製度文明的高度統一。這就是中華特色的政教合一。

三

新王道政治即儒家憲政，與(yu) 自由憲都是憲政，憲政模式有所不同，憲政精神完全一致，最大的一致主權在民。這是儒憲和自由憲共同的原則。

這個(ge) 原則明確以後，就要落實到選舉(ju) 製度中去。西方推舉(ju) 可分為(wei) 直接選舉(ju) 間接選舉(ju) 兩(liang) 種。直接選舉(ju) 指所有法定選民都參加大選，直接推舉(ju) 國家元首。間接選舉(ju) 則是具有選舉(ju) 權的所有公民,先選出可以代表自己政治主張的代表人，然後再由代表人參加大選選出國家元首。西方國家大多采取間接選舉(ju) 方式。

未來儒家憲政在選舉(ju) 方法上，是采取直接選舉(ju) 還是間接選舉(ju) ，可以屆時再定。我提議的元首產(chan) 生法，如果增加一個(ge) 代表民意的機構如眾(zhong) 議院，就相當於(yu) 間接選舉(ju) 。

我在《文化決(jue) 定論》有一個(ge) 關(guan) 於(yu) 元首產(chan) 生程序的簡略設想是：先由精英群體(ti) 共同選舉(ju) ，再通過一定期限的實習(xi) 試用，最後付諸全民公決(jue) ，通過後正式登基執政。

最後一項全民公決(jue) ，就是主權在民的製度落實。

如果選舉(ju) 時增加一個(ge) 代表民意的相當於(yu) 西方的下議院的庶民院或眾(zhong) 議院，由仁化院、政務院、眾(zhong) 議院共同選舉(ju) 元首，那就是間接選舉(ju) 了。注意，仁化、政務、眾(zhong) 議三院院士分別由文化群體(ti) 、政治群體(ti) 和社會(hui) 各界選舉(ju) 產(chan) 生。

注意，儒家憲政與(yu) 馬家政治，性質截然不同。馬家是有憲法無憲政，其現行人大製度本身好不好、行不行姑不論，這個(ge) 製度沒有得到認真執行是顯而易見的。

君不見，其製度規定：“人民代表大會(hui) 由民主選舉(ju) 產(chan) 生。”實際上民眾(zhong) 對於(yu) 人大代表的選舉(ju) 權基本虛置。同時，人大職權的四項職權即立法權、任命權、決(jue) 定權、監督權，無不形式主義(yi) 化。各地一把手兼任人大主任，完全架空了地方人大的職權，變成了自己監督自己。

有自由派廳友因為(wei) 異議蔣慶先生的三院製而否定和反對儒憲，太非理性了。蔣先生的三院製，隻是他個(ge) 人對未來王道製度的初步設想，並非當代儒門共識，東(dong) 海就持異議，聞蔣先生自己也有新的思考和補充。

儒家憲政，於(yu) 《春秋》大義(yi) 和王道原則一以貫之，其憲政製度的架構和形式則充滿時代性和開放性，向古今中西一切製度的精華和優(you) 點開放。海納百川，仁包眾(zhong) 德，以仁為(wei) 本，世界上什麽(me) 好東(dong) 西不能容納和吸收？

五四自由主義(yi) 先驅們(men) 犯下了兩(liang) 個(ge) 大錯：錯認敵友。把儒家當成敵人，是認友為(wei) 敵；把xx主義(yi) 、xx主義(yi) 當成盟友，又是認敵為(wei) 友。後者是比納粹更加極權的現代極權主義(yi) 的典型，是儒家和自由主義(yi) 共同之敵！

責任編輯：近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