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動不居的情境中如何做個(ge) 人抉擇？孔子是榜樣

作者：朱承（華東(dong) 師範大學哲學係暨中國智慧研究院教授）

來源：《文匯讀書(shu) 周報》

時間：孔子二五七一年歲次辛醜(chou) 二月十四日癸酉

          耶穌2021年3月26日

《孔子：人能弘道》（修訂本）

倪培民 著

李子華 譯

世界圖書(shu) 出版公司出版

司馬遷說：“餘(yu) 讀孔氏書(shu) ，想見其為(wei) 人。”究竟怎樣的人才能使後人發出“天不生仲尼，萬(wan) 古長於(yu) 夜”的感歎？事實上，孔子的人生經曆並不具有十分的傳(chuan) 奇性，他隻是春秋末期魯國很多沒落貴族的普通一員，使得他留名千古的是他的思想，是他所創立的儒家之道。

在修煉自我的“人能弘道”上，孔子做出了典範

《孔子》一書(shu) 作者、美國格蘭(lan) 穀州大學終身教授倪培民

脫離儒家之道，把孔子一生演繹成跌宕起伏的戲劇性故事大抵難以成功。孔子的生活體(ti) 現了他所追求的“道”，他是儒家之道最忠實的踐行者、推動者，儒家之道經由孔子變得根基厚重、氣象恢弘，而他本人也因為(wei) 踐行儒家之道的卓越“功夫”而成為(wei) 精神上的不朽者。美國格蘭(lan) 穀州大學終身教授倪培民所著《孔子：人能弘道》一書(shu) ，生動而深刻地實現了儒家之道與(yu) 孔子人生的相互激蕩，展現了“人能弘道”與(yu) “道亦弘人”的思想圖景。

孔子對儒家之道的確立、弘揚和闡發起到了最大的作用，故而人們(men) 以孔子自己說的“人能弘道”來讚美他的貢獻。而在思想史的長河裏，儒家之道也不斷拓展了“人”的生活境界，可謂“道亦弘人”。這裏的“道亦弘人”，具有兩(liang) 個(ge) 方麵的意義(yi) ，一是由於(yu) 後世廣泛地接受了儒家之道從(cong) 而尊崇孔子本人，孔子也因之成了儒家之道的符號；二是由於(yu) 儒家之道的致思取向在於(yu) 啟發人們(men) 通過自身努力來更好地成就自我、成全他人，按照倪培民所言，通過“修煉而成的自發性”功夫進路，儒家之道追求“人的素質的提高、民眾(zhong) 生活的改善與(yu) 社會(hui) 和諧”，提供了“讓人美好、藝術地生活的指南”，對於(yu) “應該過怎樣的人生”這一問題提供了儒家方案，在這個(ge) 意義(yi) 上，也可以稱“道亦弘人”。

“功夫”化為(wei) 日倫(lun) 之用的生活藝術，“道亦能弘人”

孔子所代表的儒家之道以“禮樂(le) 規範”為(wei) “功法”，從(cong) 而實現一種經“修煉而成的自發性”而生成的“美好生活的能力”，抵達理想的人生境界

應該過怎樣的人生？無論是作為(wei) 開宗立教者，還是作為(wei) 平凡人，孔子都做出了具有典範意義(yi) 的表率。而且，孔子對於(yu) 性與(yu) 天道、自我與(yu) 他人、處世之道、公共生活、政治價(jia) 值的認知乃至對於(yu) 學生的教導，都給普通人的人生以穿透性的啟發。倪培民認為(wei) ，孔子所代表的儒家之道以“修煉和踐行自己的仁”為(wei) “功力”，以“禮樂(le) 規範”為(wei) “功法”，從(cong) 而實現一種經“修煉而成的自發性”而生成的“美好生活的能力”，抵達理想的人生境界。而這一切，都在於(yu) 儒家之道具有“生活藝術”的意義(yi) 且涵括了“修煉、踐行和生活方式”的“功夫”。就此而言，孔子的儒家之道具有了超越時空的“弘人”之義(yi) ：一方麵，我們(men) 可以從(cong) “生活”本身去理解“人生的意義(yi) 與(yu) 價(jia) 值”，超越抽象的理論體(ti) 係和道德原則，在具體(ti) 的“生活能力”中去理解“生活”，所謂“不離日用常行中，直造先天未畫前”；另一方麵，“功夫”的累積性與(yu) 生成性之維，可以幫助人們(men) 擺脫教條的束縛，從(cong) 而在變動不居的社會(hui) 和文化境遇中做出恰當適宜的人生抉擇，養(yang) 成應對人生變化的“藝術”，從(cong) 而實現個(ge) 性自由與(yu) 社會(hui) 團結。簡言之，孔子的儒家之道引導人們(men) 在生活中形成領悟生命、完善自我、成全他人的智慧，這才是有意義(yi) 的人生。

向當代的英語世界讀者告知，孔子教誨的中國人生觀

當然，孔子人生及儒家之道仍然是時代的產(chan) 物，因此，在闡述儒家之道普遍性意義(yi) 的同時，如果不對孔子的時代乃至中國整個(ge) 傳(chuan) 統社會(hui) 有著前提性認知，我們(men) 則可能就會(hui) 對孔子應對的問題及其處理方式缺乏宏觀背景的理解，隻能成為(wei) 既有文獻的轉述者，而不是鮮活思想的領會(hui) 者。

在當前社會(hui) 大眾(zhong) 的視野裏，孔子時而被“雞湯”，時而被“喪(sang) 家狗”，頗有些“雞犬不寧”的意味。在這樣的背景下，《孔子：人能弘道》以一種世界哲學的眼光，從(cong) “應該過怎樣的人生”的問題出發，展現了孔子的“功夫之道”，兼具學術性與(yu) 通俗性，令人耳目一新。雖然其最初創作動機是向英語世界介紹孔子，但由於(yu) 該書(shu) 靈動性的敘述風格與(yu) 創造性的思想深度，同樣可以給較為(wei) 熟悉孔子的漢語讀者以別樣的閱讀體(ti) 驗與(yu) 思想啟發，更能促使人們(men) 對“何為(wei) 良好人生以及如何過好人生”的問題有所思考，就此也具有了一種“弘人之道”的意義(yi) 。

當年司馬遷在孔子故居逗留，“想見其為(wei) 人”，久久不肯離去，不知是否也是受到了孔子“弘人之道”的強烈吸引？

責任編輯：近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