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所歸，惟道與(yu) 義(yi)

作者：曹潤青（中央黨(dang) 校〔國家行政學院〕習(xi) 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思想研究中心研究員）

來源：《光明日報》

時間：孔子二五七零年歲次庚子五月廿六日庚申

          耶穌2020年7月16日

【光明論壇·溫故】

2019年9月27日，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在全國民族團結進步表彰大會(hui) 上指出：“‘人心所歸，惟道與(yu) 義(yi) 。’在百年抗爭(zheng) 中，各族人民血流到了一起、心聚在了一起，共同體(ti) 意識空前增強，中華民族實現了從(cong) 自在到自覺的偉(wei) 大轉變。中華民族精神是各族人民共同培育、繼承、發展起來的，已深深融進了各族人民的血液和靈魂，成為(wei) 推動中國發展進步的強大精神動力。”

“人心所歸，惟道與(yu) 義(yi) ”出自《晉書(shu) ·熊遠傳(chuan) 》。作為(wei) 二十四史之一，《晉書(shu) 》是唐太宗在貞觀二十年（公元646年）下詔撰修的，唐太宗還親(qin) 自給晉宣帝（司馬懿）、晉武帝（司馬炎）二紀及陸機、王羲之兩(liang) 傳(chuan) 撰寫(xie) “史論”四篇，表現出對晉史的高度重視。

西晉是秦漢後第一個(ge) 短命而亡的大一統王朝，其曆史教訓曆來為(wei) 後人所重視。在西晉之前，秦漢帝國維持統治400餘(yu) 年，樹立了封建王朝的典範，大一統觀念深入人心。東(dong) 漢末年，群雄崛起，在魏蜀吳三分天下、分裂態勢初顯之時，司馬氏發動政變，取代曹魏，並抓住時機，先後出兵蜀吳，一舉(ju) 扭轉曆史分裂之勢，一統中國。然而讓人始料不及的是，西晉執政中國僅(jin) 十餘(yu) 年，內(nei) 部就爆發了“八王之亂(luan) ”，這場動亂(luan) 不僅(jin) 發生在權力中心，並且持續達16年之久，致使國家遭受嚴(yan) 重破壞。在此期間及之後，北方匈奴數次南下，最終攻陷洛陽、長安，俘獲懷、湣二帝，西晉政權維持不到40年就土崩瓦解。

西晉一度統一南北，本應成為(wei) 繼漢而起的強大王朝，但是統一之後卻迅速由盛轉衰，不待旋踵而亡。“人心所歸，惟道與(yu) 義(yi) ”這句話是大臣熊遠上書(shu) 給東(dong) 晉開國皇帝晉元帝司馬睿的諫言，代表了當時的有識之士對這一問題的深刻思考。在熊遠看來，人心歸附是國家的立國之本，而人心歸附又有其必然規律，即隻有關(guan) 心民眾(zhong) 利益和滿足民眾(zhong) 期待的道義(yi) 力量，才能真正地聚合民心、收服民意。正是因為(wei) 西晉君臣不能正確認識這一點，他們(men) 錯誤地將政權建立在武力強權之上，隻關(guan) 心自身利益，毫不在意百姓福祉，毫不顧惜民心民意，才與(yu) 人民離心離德。據史傳(chuan) 記載，南北統一後，西晉統治階層矜於(yu) 文德武功，驕奢漸滋，腐化墮落，豪富間競相比闊，以炫人耳目為(wei) 能，對民眾(zhong) 疾苦卻視若無睹。同時，在皇位繼承問題上，統治階層又陷入嚴(yan) 重的分裂內(nei) 鬥，互相討伐征戰，致使國家產(chan) 生巨大內(nei) 耗，人民常年流離失所。西晉城高池深、兵革堅利、米粟廣聚，然而由於(yu) 人心盡失，最終導致人民委而去之、眾(zhong) 叛親(qin) 離的悲慘結局。

中華文化曆來重視人心民意，並由此認識到道義(yi) 對於(yu) 人心民意的統合作用。熊遠對西晉曆史的反思正反映了中華文化這一悠久的思想傳(chuan) 統。在中國曆史上，孔子第一個(ge) 明確提出了“為(wei) 政以德”的觀念。“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孔子指出行政法律等治理手段隻能從(cong) 外在規範層麵約束百姓的言談舉(ju) 止，而德禮代表的道德教化則可以令百姓在內(nei) 心為(wei) 之感化而歸服。孔子之後，孟子、荀子都繼承了孔子這一德政思想。孟子講“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在孟子看來，道德具有上行下效、潛移默化的特點，在對人心施加影響方麵，“德”比“力”更能感召人心，因此如果一個(ge) 政權能夠居仁行義(yi) 、以王政待民，那麽(me) “民之歸仁也，猶水之就下”，百姓歸順這一政權就像水流向低處一樣不可阻止。與(yu) 孟子相近，荀子提出“以德兼人者王，以力兼人者弱，以富兼人者貧”的觀點，認為(wei) 隻有符合道義(yi) 的政權才與(yu) 民心相通，才能收獲民意、稱王天下，而單純以武力、財富為(wei) 基礎的政權都不得不仰仗外在條件，因此是不穩固的。此後，在中國的曆史語境中，符合道義(yi) 成為(wei) 衡量一個(ge) 政權是否具有合法性的根本依據，“保民而王”也因此被視作政權獲取合法性的唯一途徑。

近代以來，麵對亡國滅種的空前危機，各族人民在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的領導下，以民族大義(yi) 為(wei) 上，共禦外侮、同赴國難，在保衛家國、同仇敵愾的艱苦鬥爭(zheng) 中緊緊地團結在一起，成為(wei) 命運共同體(ti) ，這是新的時代條件下“人心歸仁”這一曆史規律的再現。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作為(wei) 先進的馬克思主義(yi) 政黨(dang) ，它始終將實現中華民族的偉(wei) 大複興(xing) 作為(wei) 自身的曆史使命，而實現中華民族的偉(wei) 大複興(xing) 代表了近代以來中華民族的整體(ti) 利益，是中華民族最大的道義(yi) 所在。正是因為(wei) 受到這一道義(yi) 的感召，各族人民才緊緊團結在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的領導下，才真正意識到中華民族是具有整體(ti) 利益、享有共同命運的統一體(ti) ，才最終實現了中華民族從(cong) 自在到自覺的偉(wei) 大轉變，民族共同體(ti) 意識在曆史層麵和道義(yi) 層麵實現了實質整合。中華民族是由各族人民組成的，中華民族共同體(ti) 意識是建立在整合各個(ge) 民族利益的基礎上的，相較於(yu) 某些國家所持的個(ge) 別民族中心主義(yi) ，無疑更具有道義(yi) 根據，必將成為(wei) 新時代推動中國發展進步、實現民族複興(xing) 的強大精神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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