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厚道質樸，成就了多少蠅營狗苟的雞賊！

作者：許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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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孔子二五七零年歲次庚子三月初一日丙寅

          耶穌2020年3月24日

【一】秦聲

蒲城趙可老先生來信——

錢鍾書(shu) 給王貫之，也就是王典章的兒(er) 子的一封信，主要是評價(jia) 王典章的詩歌。認為(wei) 秦聲自李天生屈悔翁以迄近日於(yu) 髯翁，皆鐵板同琵之意多，玉琴錦瑟之致少，這不是將屈悔翁納入豪放派詩人了嗎？我給您的四首詩歌中，第三首寫(xie) 屈悔翁有“銅琵”、“花間”，也就是從(cong) 這個(ge) 評價(jia) 的掌故來表達的。花間派，自然是溫婉而不是銅琵。

複趙公——

我不敢言詩，試以文章說。

記得明代淞江人何良俊說：明代文章上接唐宋者，當推康海、李夢陽，康李二公皆秦人也，俱不屑雕刻，唯以氣盛，“二公天才既高，加發以西北雄俊之氣，當時文體(ti) 為(wei) 之一變”，又說:“南人喜讀書(shu) ，西北諸公則但憑其迅往之氣，便足雄蓋一時。”如果僅(jin) 憑氣而不知轉換含蓄、感慨頓挫，甚至圓轉流便，就會(hui) 因持論太高而氣亦過勁。如此，可否與(yu) 錢論有對照理解？

【二】秦韭

某人對我津津樂(le) 道文化大省陝西如何如何，並推薦數篇時文，倍加稱讚。

複曰——

自張載以至藍田諸呂、李複、肖維鬥、王恕父子、呂楠、康海、馮(feng) 從(cong) 吾、三李、王弘撰、劉古愚、牛兆濂，甚至於(yu) 右任、張季鸞，關(guan) 學曆代前輩，哪個(ge) 不是艱苦生計而秉忠抱樸以繼絕持道，不屑於(yu) 蠅營狗苟乃享世人之尊仰？

觀諸當下，卻多是不讀書(shu) 之人，不知以繼絕存亡為(wei) 己任，紛紛以毫末糟粕呈顯小智，扭捏作態，甚至諾大歲數還分分秒秒在作秀，惑眾(zhong) 以邀譽斂財，嗜欲極深，貪得無厭，真可謂德不配位。他們(men) 的苦惱是年輕時患得，年老則患失——眼看老了，而算計人的手段卻層出不窮，聚斂來的錢財自己卻用不了多少，於(yu) 是惆悵，心有所不甘，忸怩為(wei) 文，酸不啦嘰的，可以說無ー字可讀。

我陝人憨厚直樸之性，最容易被忽悠，成就了不少心機狡偽(wei) 的雞賊。

曆代曆朝，必是真正讀書(shu) 人為(wei) 士林領袖，以清名引領風氣。現在卻是倡優(you) 之徒、文人下流，德不配位，以狡獪之才邀名而獲愚眾(zhong) 之寵，居崇位、享大名而得巨利，風氣所指，於(yu) 是，天下更不知道什麽(me) 是士人，什麽(me) 是文人了。

我陝人之性，剛而魯，最需要讀書(shu) 以涵養(yang) 化育，否則，缺少文化的滋潤涵養(yang) ，盡顯剛魯粗直之病，必為(wei) 狡險智巧者駕馭愚弄而不覺悟，就是陝西人自己說的：讓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有一種韭菜叫：陝西韭菜，簡稱：秦韭。俗話說最好吃的菜：“初春新韭，秋末晚菘”。可改為(wei) ：粗蠢秦韭，球毛瓜慫。

２０２０年３月２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