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麵是湘西女教師，一麵是“環保少女”

作者：曾海軍(jun)

來源：“欽明書(shu) 院”微信公眾(zhong) 號

時間：孔子二五七零年歲次己亥九月廿三日辛卯

          耶穌2019年10月21日

不經意地刷新聞客戶端，發現湘西女教師和“環保少女”兩(liang) 人同時出現在手機屏幕上，感覺特別古怪，真是個(ge) 光怪陸離的世界。一麵是16歲的環保少女，為(wei) 一個(ge) 不該這種年齡操心的環保問題而發聲；一麵是25歲的湘西鄉(xiang) 村女教師，為(wei) 一個(ge) 適合這種年齡操心的形式主義(yi) 問題而發聲。環保問題如此宏大，豈是一個(ge) 十幾歲的少女能關(guan) 心得了的？教育係統中形式主義(yi) 的檢查如此露骨，別說二十幾歲的教師了，大概幾歲的小學生就看得出來。一個(ge) 原本宏大而不可能明白的事，居然就關(guan) 心上了；一個(ge) 原本淺顯而一眼看穿的事，居然還如此難以挑明。

我對這兩(liang) 個(ge) 新聞事件並不十分了解，僅(jin) 因這兩(liang) 個(ge) 新聞人物構成奇特的對比而引發強烈的感慨。文中涉及兩(liang) 個(ge) 新聞事件的評判可能並不準確，但這兩(liang) 種足以對比的現象肯定客觀存在。一個(ge) 如此宏大的問題，不是一個(ge) 十幾歲的少女能說得上話的，卻能對此發聲，而且還滿世界為(wei) 之喝彩；一個(ge) 如此淺顯的問題，由一個(ge) 二十幾歲的老師說出來綽綽有餘(yu) ，她的發聲卻差點淹沒在她那個(ge) 小小的鄉(xiang) 村裏。分明不能說的卻說得有聲有色，分明能說的卻又噤若寒蟬，這兩(liang) 種對立的現象都令人瞠目結舌。

“環保少女”的新聞事件剛開始報道，有的人熟悉西方社會(hui) 的套路，料想對這種新聞一點也不驚訝。看著西方政要一個(ge) 個(ge) 如此鄭重地接見一個(ge) 不諳世事的少女，心裏是不是覺得特別好笑？別看這些人表麵上笑容滿麵，心裏還不知怎樣作賤那孩子，真不愧是些政客。若有人想要嘲弄一番，一不小心看見湘西女教師的新聞報道，還能有心嘲弄人家嗎？人家的事尚且隻讓人感到好笑，自家的事恐怕哭都沒地方哭。

要想替湘西女教師打抱不平也很容易，形式主義(yi) 搞這麽(me) 嚴(yan) 重，還不允許說出來，這是什麽(me) 世道！這話誠然不錯，可什麽(me) 才是好世道呢？從(cong) 什麽(me) 都不許發聲到什麽(me) 都敢發聲，就能變成一個(ge) 好世道嗎？果真如此，“環保少女”就處在了一個(ge) 極好的世道。不管年少輕狂，甚至不管能不能說得了，卻已經說得是風生水起。成年人都沒搞明白的事，讓一個(ge) 少女攪進來算怎麽(me) 回事？一個(ge) 成年人角力的世界，卻讓一個(ge) 十六歲的少女來攪局，以便達成各種不同的目的，這種政治無論如何也好不到哪裏去。

但確實不忙嘲諷人家，我們(men) 眼下的問題是，若對“環保少女”嗤之以鼻，如何才能避免湘西女教師遭遇的荒誕？或者，克服湘西女教師遭遇的現象，如何才能擺脫“環保少女”折射的政治邏輯？中國過去有一句老話，叫做“大人們(men) 說話，小孩不要插嘴”。這話放在今天的西方，就是典型的政治不正確。“環保少女”之所以能叱吒風雲(yun) ，就是西方政要不敢違逆這種政治不正確。吊詭的是，今天西方的“環保少女”這一形象，特別能照應中國傳(chuan) 統神話當中哪吒鬧海的架勢，而前不久剛剛上映收獲票房的動畫片，對哪吒這一自我形象的改編，顯得更加應景。哪吒這一凶神惡煞的外來形象經過傳(chuan) 統文化長期的塑造，好不容易才收斂在人倫(lun) 當中，認下李靖這個(ge) 父親(qin) 而助薑子牙伐紂，卻在今天被輕巧改編，與(yu) 16歲的“環保少女”如出一轍。“環保少女”的關(guan) 鍵詞既不在“環保”，也不在“少女”，而在“自我”。這充分說明，推動人們(men) 關(guan) 注並反思湘西女教師遭遇的現象，恐怕主要還是依靠“環保少女”的政治邏輯。

我們(men) 未必不可以說，大人們(men) 說話時小孩不要插嘴，是因為(wei) 小孩還需要足夠的時間成長，大人們(men) 的很多事情，小孩還沒法懂。就像我沒法向家裏三歲不到的申申說清楚，這個(ge) 世界並沒有怪獸(shou) ，用不著整天嘟囔著變身去戰勝怪獸(shou) 。沒法說清楚，其實也用不著說清楚，僅(jin) 僅(jin) 需要時間成長而已，到時候自然清楚了。這其中無關(guan) 乎歧視，也無關(guan) 乎自我。當然，這話若變成簡單粗暴的訓斥，也就別怪小孩們(men) 要反抗了。或者大人並沒有幹大人該幹的事，這也往往是激起反抗的原因。但反抗的邏輯一旦變成話得讓小孩們(men) 說，大人反而得靠邊站，這就更可怕了。

我不覺得需要拿“環保少女”的事來批評湘西女教師遇上的事，但應該用什麽(me) 來批判，這確實是個(ge) 問題。一麵是湘西女教師，一麵是“環保少女”，人家的問題畢竟出在複雜的事上，我們(men) 若在簡單的事上都處理不好，憑什麽(me) 菲薄別人呢？唯一有點值得說的是，我們(men) 都覺得湘西女教師遇上的事真是個(ge) 事，我們(men) 自身存在問題，我們(men) 必須得改。“過則毋憚改”，能改就有希望，雖然起點是低了些。相反，人家不覺得“環保少女”有什麽(me) 問題，這可能正是我們(men) 未來有勝算的地方，但也不過就是這麽(me) 一點點希望而已。

責任編輯：近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