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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彤東作者簡介:白彤東(dong) ,男,西曆一九七〇年生於(yu) 北京。北京大學核物理專(zhuan) 業(ye) 學士(1989-1994),北京大學科學哲學專(zhuan) 業(ye) 碩士(1994-1996),波士頓大學哲學博士(1996-2004),現任職複旦大學哲學學院教授。主要研究與(yu) 教學興(xing) 趣為(wei) 中國傳(chuan) 統政治哲學、政治哲學,著有《舊邦新命——古今中西參照下的古典儒家政治哲學》《實在的張力——EPR論爭(zheng) 中的愛因斯坦、玻爾和泡利》等。 |
從(cong) 核物理到中國哲學,“舊邦新命”與(yu) 我的學術理想
作者:白彤東(dong)
來源:作者授權伟德线上平台發表,原載“複旦通識”微信公眾(zhong) 號
時間:孔子二五六九年歲次戊戌二月十四日辛酉
耶穌2018年3月30日
“複旦通識”公眾(zhong) 號編者按:本學期的【深夜識堂】,我們(men) 會(hui) 為(wei) 大家帶來以“我的專(zhuan) 業(ye) ”為(wei) 主題的係列人物專(zhuan) 訪,聊聊老師們(men) 的學術人生。
今天我們(men) 采訪到的嘉賓是:來自複旦大學哲學學院的白彤東(dong) 教授。白彤東(dong) 老師的學習(xi) 背景是很“神奇”的:本科在北大學核物理,博士在波士頓大學念(西方)哲學,畢業(ye) 後在美國澤維爾大學哲學係開始做中國哲學方向的研究,來到複旦後教學、研究的主要領域也是中國哲學。如果我們(men) 去網上搜索關(guan) 於(yu) 白彤東(dong) 老師的文章,“舊邦新命”、“先秦思想與(yu) 現代性”、“中國傳(chuan) 統回應西方挑戰”一定是高頻出現的主題。中國哲學到底是怎樣吸引著白彤東(dong) 老師這樣大跨度的改變了自己的研究領域?這份為(wei) 傳(chuan) 道而論辯的使命感源自哪裏?
嘉賓介紹:白彤東(dong) ,北京大學核物理學士;北京大學科學哲學碩士;波士頓大學哲學係博士。2009-2010美國澤維爾大學哲學係副教授(終身教職),2010年4月至今複旦大學哲學學院教授。2011年至今上海高校特聘教授(東(dong) 方學者)。研究領域:中國哲學、政治哲學、科學哲學、物理學哲學。近期研究重點:在中西、古今參照下來詮釋、“接著講”中國先秦政治哲學。
采訪人:於(yu) 超藝。複旦大學哲學學院畢業(ye) 生,現在複旦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工作。
Q:在您讀大學的時候,為(wei) 什麽(me) 會(hui) 選擇學習(xi) 核物理這個(ge) 專(zhuan) 業(ye) ?我看到您在北大時的照片,那時您似乎一點也不像理工男,而是更像“文藝青年”呢!
我在初中、高中的時候就屬於(yu) 文學青少年,對各種古文詩詞、當代小說都特別有興(xing) 趣。那時候自己感興(xing) 趣的領域還挺多的,對各種事物都好奇,也模模糊糊的感覺自己挺喜歡“哲學”(現在想想就是我一直以來的那種“好奇”的狀態,讓我覺得想要知道這個(ge) 世界最根本問題的答案,自然而然的最後走到了哲學道路上),但其實並不明確知道具體(ti) 想要學什麽(me) 專(zhuan) 業(ye) 。報誌願之前,我父親(qin) 帶著我去見了他的中學同學,一位很有名的物理學家,他對我說,你去學物理吧,物理把其他學科都吃掉了,並且學了物理將來學什麽(me) 都容易。我雖然不太肯定他前麵一半的說法,但是確實覺得,當時搞自然辯證法的很多學者,好像連中學物理都沒學好,所以就決(jue) 定考物理係。但為(wei) 什麽(me) 最後學了核物理,原因很簡單,因為(wei) 沒考上第一誌願的北大物理係,就上了第二誌願的技術物理係核物理專(zhuan) 業(ye) 。當時北大物理類專(zhuan) 業(ye) 是分等級的,最難考的是物理係,第二是我們(men) 這個(ge) 技術物理係,接下來是地球物理係、地理係、地質學類等等專(zhuan) 業(ye) 。所以我學核物理其實沒有什麽(me) 特別原因,自己的興(xing) 趣也一直在理論上,對實踐沒什麽(me) 興(xing) 趣(可能主要是因為(wei) 手笨,並且也因而認定勞力者治於(yu) 人)。
在大學的時候,雖然我讀的是核物理專(zhuan) 業(ye) ,但我其實一直挺像文學青年的。我們(men) 那一屆學生入學之後都要軍(jun) 訓一年,在這一年裏,大部分學生都在空餘(yu) 時間自學英語。我就比較“文藝”,拿著本《詩經》斷斷續續的讀完了。不過那時候哪懂《詩經》該用版本比較好,就是讀了帶白話翻譯的文本而已。後來我還試圖參加北大文學社,但是被拒絕了。
雖然最初選擇學物理是比較懵懂的,不過到現在我還是覺得,學了物理之後有很多益處。確實學了物理之後,想轉去學其他學科都會(hui) 比較容易。學物理需要特別紮實辛苦的學術訓練,而人文學科即便沒有本科打基礎的話,也是相對容易學習(xi) 的。在這個(ge) 意義(yi) 上講,本科階段學物理確實是個(ge) 不錯的選擇。而且物理學是現代科學的最好代表,而現代科學是人類近幾百年最重大的文明進展之一。真的學懂一門現代科學,某種意義(yi) 上也是“通識”的基礎。
Q:您是從(cong) 什麽(me) 時候開始接觸到中國哲學的?從(cong) 您的論文、演講中可以看出您對傳(chuan) 承中國哲學有著很強烈的使命感,但從(cong) 您的學術經曆中我們(men) 很難了解到您中國哲學的師承。您可以談談您對中國哲學的熱愛與(yu) 使命感是來自哪裏?
大概是在大一大二的時候,我因為(wei) 對哲學感興(xing) 趣,就去聽了一些哲學係的課。那時候我主要感興(xing) 趣的是西方哲學,但我聽的課比較雜,其中有一個(ge) 學期,就選過一門“中國哲學史”的4學分的公選課,是張學智老師講的。張老師講課很投入,並且因為(wei) 是公選課,所以他傳(chuan) 授的不是按照專(zhuan) 業(ye) 課要求的與(yu) 當時流行的“唯物”、“唯心”的劃分來講的,而是一種發自自己性命體(ti) 驗的講法,我們(men) 可以感受到他身上那種儒家的頗具感染力的氣象。
在我學這門課的那個(ge) 學期,馮(feng) 友蘭(lan) 先生去世了,當時在學校看到了很多紀念馮(feng) 友蘭(lan) 先生的文章,又看了馮(feng) 先生的《中國哲學簡史》。有一天我路過圖書(shu) 館,忽然看到圖書(shu) 館裏麵掛著紀念馮(feng) 友蘭(lan) 先生的對聯,也是他自己親(qin) 筆書(shu) 寫(xie) 過用以自勉的話“闡舊邦以輔新命,極高明而道中庸”。當時我雖然不甚明白其中的含義(yi) ,卻也覺得深受觸動。就是這一個(ge) 學期,選中哲史的課、讀《中國哲學簡史》、馮(feng) 友蘭(lan) 先生去世這些事件湊在一起,我第一次開始對中國哲學有了興(xing) 趣。之後我自己就開始斷斷續續的讀了一些經典,對中國哲學的情感也就越來越強了。
不過其實在本科的時候我也不是很確定我到底對什麽(me) 哲學最感興(xing) 趣,因為(wei) 本科念的核物理,碩士念科學哲學比較方便,於(yu) 是就去保送了北大的科學與(yu) 社會(hui) 研究中心。在讀碩士的時候我大概可以確定自己將來是想做中國哲學的,但我又想出國看看。中國哲學在美國通常都是在東(dong) 亞(ya) 係或者宗教係,而不是哲學係(西方人的偏見)。而我又覺得,既然自己去了人家的地方,就要好好學學人家的哲學是怎樣的,這樣將來我能夠知己知彼,才能做出點成果。當時波士頓大學的科學哲學很強,我就想去那兒(er) 。於(yu) 是直到博士畢業(ye) 開始教書(shu) ,我才開始正式做中國哲學的研究。
Q您提到馮(feng) 友蘭(lan) 先生的《中國哲學簡史》這本書(shu) ,和“闡舊邦以輔新命,極高明而道中庸”這幅對聯對您有著深刻的影響。我看到您的第一本關(guan) 於(yu) 中國哲學的著作,標題就叫做《舊邦新命——古今中西參照下的古典儒家政治哲學》,您選擇源自《詩經》的“舊邦新命”作為(wei) 標題,也是因為(wei) 受到馮(feng) 友蘭(lan) 先生的影響嗎?
上大學看到這幅對聯的時候,我就是覺得這個(ge) 話說得很好。當時比較無知,甚至根本不知道“舊邦新命”是源自《詩經》裏的話。受到觸動之後,我去看了一部分《三鬆堂文集》,才明白一點馮(feng) 友蘭(lan) 先生這幅對聯的含義(yi) 。後來我有了自己第一本講中國哲學的書(shu) ,最開始,我起了一個(ge) 很長很囉嗦的題目(就是現在的副標題),編輯希望我起個(ge) 簡潔的題目,腦袋一拍,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舊邦新命”。也不僅(jin) 僅(jin) 是第一本書(shu) 的題目,有很多骨子裏麵的想法,比如對中國哲學的態度、什麽(me) 意義(yi) 上中國哲學是哲學這種問題,都很明顯的能看出馮(feng) 友蘭(lan) 先生對我的影響,潛移默化的影響。有時候我甚至會(hui) 忘記,一些和馮(feng) 先生的觀點很契合的想法究竟是在馮(feng) 先生的書(shu) 中看來的,還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雖然沒見過馮(feng) 友蘭(lan) 先生,而且我現在做政治哲學,就研究領域和一些根本性觀點上來說和馮(feng) 友蘭(lan) 先生都有所不同,但是在某種程度上我對馮(feng) 先生是有很深刻的情感的,甚至在北大的時候給一門中國哲學的課寫(xie) 期終論文的時候,因為(wei) 那門課的老師是馮(feng) 先生的學生,就暗示自己是秉承馮(feng) 先生的薪火的,可見馮(feng) 先生對我的觸動有多大。不過現在想來,當時自己太無知無畏、太把自己當回事兒(er) 了。
Q:您在物理、科學哲學、中國哲學這三個(ge) 領域都有過比較長時間的學習(xi) ,您會(hui) 不會(hui) 偶爾在心中比較它們(men) 之間的異同,或者思考它們(men) 之間的關(guan) 係?
我想科學哲學就是比科學多問幾個(ge) 為(wei) 什麽(me) 。比如物理學有它最基本的假設,而科學哲學就會(hui) 問基本假設成立的條件是什麽(me) 。我覺得這樣的追問是挺自然而然,並不是說這樣就顯示了哲學有多深刻,它隻是一個(ge) 問題的自然延續。
而這一段學習(xi) 科學和科學哲學的經曆,可能對我中國哲學的研究並沒有什麽(me) 直接影響,但至少我會(hui) 對科學有更多的尊重。有時候科學跟人文的對立被誇大了,有的人文領域的學者對科學家有很大偏見(也有很多科學家對人文學者有很大偏見),比如負麵一點的會(hui) 覺得科學都是很冰冷、機械、沒有人情味的;又或者是比較正麵的偏見,覺得科學家什麽(me) 都懂,知道的都是絕對的真理。至少我自己是真正的去學過一門科學的,後來又學人文學科,所以親(qin) 身地體(ti) 驗到了這兩(liang) 種想法都是不可靠的。這樣比較複雜的學習(xi) 經曆,至少可以讓我有一個(ge) “平衡的三觀”。而且我覺得,要想真正學好文科或者理科,有一點是相通的,就是要有清晰的思維、表達能力,並且有一個(ge) 更廣義(yi) 的關(guan) 懷。
在具體(ti) 的問題上,之前的學習(xi) 也會(hui) 對我現在對中國哲學的研究產(chan) 生一些影響。比如我在做科學哲學的時候遇到過一個(ge) 叫“論證輪廓”的概念,就是說有的時候論證不是一步一步給出來的,而隻是給出一個(ge) 大框架,叫argumentation sketch。前一段時間我在寫(xie) 一篇講傳(chuan) 統中國有沒有哲學的文章,裏麵提到比如《論語》裏麵的內(nei) 容粗看起來像是完全沒有論證的,但仔細看的話,它實際上是有的。但是那種論辯不像西方論文體(ti) 那樣一步一步論證下來。我就突然想到,這其實可以用“論證輪廓”來解釋,《論語》的一些論辯給的是大框架,隻是具體(ti) 的論證步驟沒有寫(xie) 進去而已。但具體(ti) 論證步驟沒有填進去不能說明它不是一個(ge) 論證,更不能說明它論證的不好。這個(ge) 想法是受到了科學哲學的啟發。
Q:前麵提到的您的《舊邦新命》這本書(shu) ,在網上早都賣斷貨了,但是很久之前您還研究科學哲學的時候寫(xie) 《實在的張力:EPR論爭(zheng) 中的愛因斯坦、波爾和泡利》這本書(shu) 還能買(mai) 得到。似乎這本書(shu) 的閱讀門檻更高一些。您可不可以以這三位科學家為(wei) 例,簡單講講剛才提到的對科學家的偏見為(wei) 什麽(me) 是錯誤的?
愛因斯坦曾經說過,這個(ge) 世界的神秘性就在於(yu) 它居然可以被理解。我們(men) 通常會(hui) 覺得科學家是能夠很理性地描述世界的,但是愛因斯坦會(hui) 覺得,這種描述的可能本身就具有某種神秘性、宗教性。他也說過,他信仰斯賓諾莎式的、在事物的秩序和諧裏顯示出來的上帝。泡利就會(hui) 更極端一些,他覺得這世界本身就有它非理性的一麵,我們(men) 人類的理性有一個(ge) 界限,界限之外的事物我們(men) 根本沒有辦法去了解,我們(men) 必須尊重這樣的邊界。他們(men) 是那麽(me) 聰明那麽(me) 有理性的人,做了最大努力,然後最終發現了人類理性的局限。所以我想他們(men) 這樣的情懷比一些其實是出於(yu) 頭腦不清楚的人文情懷,是更經得起考驗的,更深刻的。
Q:一次次專(zhuan) 業(ye) 的改變,說起來是輕鬆又有趣,但實際上您一定是下了很多功夫的。就比如說申請出國讀博士,聽說您在上大學之前是學俄語的,但去美國要考英語,您是怎麽(me) 把英語提升到現在這個(ge) 水平的?
高中的時候我是學俄語的,89年上北大,全部學生要在軍(jun) 校裏軍(jun) 訓一年,軍(jun) 校裏沒有俄語老師,就讓我們(men) 幾個(ge) 學俄語的學生也去跟著學英語。那個(ge) 時候我英語是什麽(me) 水平,比如回北大英語分級考試,閱讀理解題出現了幾次“explain”這個(ge) 單詞,但我不認識,把它當成了“paint”,想著這刷一下漆那刷一下漆,這文章到底在幹什麽(me) 呢?後來我就比較花心思學習(xi) 英語,我的體(ti) 會(hui) 是,每天堅持背五分鍾是沒有用的,隻要一停下來,馬上就掉回去了。好像語言是有台階的,要一次性多使點勁上了這個(ge) 台階,之後就很難掉下來了。
後來我考了托福、GRE以後準備出國,但我們(men) 當時如果要出國,就要賠付在國內(nei) 讀本科、研究生的培養(yang) 費用。那時候是96年,本科和研究生的時間合在一起,我需要交兩(liang) 萬(wan) 塊錢。96年的兩(liang) 萬(wan) 塊錢,可能相當於(yu) 現在一二十萬(wan) 了。當時我就想自己掙到這筆錢,就跑到新東(dong) 方,當時還叫東(dong) 方,兼職教了一段時間英語。最開始的時候,教一次課兩(liang) 個(ge) 半小時有400左右的收入,相當於(yu) 大學畢業(ye) 生在機關(guan) 的月工資。並且俞敏洪很快就把錢漲到了1千一次。所以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土豪的時候吧。
Q:其實您相當於(yu) 是一位“半路出家”的中國哲學學者,那您在研究中國哲學的時候遇到過怎樣的困難?
困難太多了,最開始很多字也不認識,句子也不懂。開始試著教中國哲學的時候,我在美國,用的是中國經典的英譯本。翻譯本可能都是有問題的,但對我來講和使用了白話今譯本一樣,至少可以把思想講通了(雖然不一定講對了)。當然這隻是個(ge) 開始,慢慢得我就去了解了一些基本的版本,相對係統地去閱讀。這些都是需要付出一定努力的。我自己做研究的時候四書(shu) 的文本使用的比較多,但研究內(nei) 容偏向政治。而其實現在講政治儒學的人大多是以五經文本為(wei) 主,所以在這個(ge) 問題上有時候我也就會(hui) 覺得自己處於(yu) 很奇怪的位置。最近我有一篇文章就在說儒學複興(xing) 更需要“子學”(一種站在儒家立場上的哲學路線)而非“經學”。其實我想做的事情是講個(ge) 道理出來,隻要講道理,自然就會(hui) 走哲學道路。而很狹義(yi) 的經學,它也講道理,但道理最終是要訴諸權威的。這個(ge) 權威,連獨尊儒術的時代,其實都不能保證穩定一致,更別說多元的當代了。這種哲學立場,可能也是我做學問的一個(ge) 天然的偏向,回到剛才說的,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上溯到馮(feng) 友蘭(lan) 先生一脈的傳(chuan) 統。
Q:白老師您許多文章的主題都與(yu) “讓中國傳(chuan) 統回應當代挑戰”有關(guan) ,這是您學習(xi) 中國哲學的使命感,或者說學術理想嗎?
我對中國哲學感興(xing) 趣,不是因為(wei) 學不了西方哲學。這其中的原因,往高說,是有為(wei) 中國哲學正名這種迫切感;通俗地說,就是爭(zheng) 口氣,為(wei) 中國哲學爭(zheng) 口氣。中國哲學不是神神秘秘、講不清楚的、隻能用情懷式的雞湯忽悠人的,它可以讓現代人、西方人聽得懂,它可以有它的貢獻,會(hui) 有它的意義(yi) 。這裏我不是否定最終的“神秘”,我剛才說到像愛因斯坦這樣的人,也是有一種很強的神秘主義(yi) 精神。但我覺得真正深刻的神秘,是要建立在一種很深刻理性的基礎上,否則神秘隻是一個(ge) 頭腦不清楚的代名詞。所以我覺得不能接受中國哲學隻有中國人才能懂,隻有受過中國哲學科班訓練的人才能懂這種觀點,我希望讓有基本思辨能力的人都能看明白中國哲學關(guan) 心的問題。
至於(yu) 讀懂中國哲學之後又有什麽(me) 意義(yi) ,中國哲學對人生、人類社會(hui) 有它獨特的了解。中國哲學有它自己的理想政治形態、理想生活方式,也會(hui) 試圖去推廣它的理想,它是有實踐的價(jia) 值的。但是,在實踐的過程中,我們(men) 無法保證其結果是好的。更一般地講,哲學本身也不一定有真正的好處。在我說自己是教哲學的時候,我經常補上一句,這是世界上最沒有用的學科。哲學的原初動力是一種“好奇”,想知道這個(ge) 世界和人類社會(hui) 最最根本的問題的好奇。可是英語裏有句話叫“ignorance is bliss”,“無知是福”,有的人知道的多其實反而生活得更痛苦。這之後,我們(men) 可以選擇放棄好奇,做一隻快樂(le) 的豬。但即使這樣,我們(men) 是一個(ge) 選擇做豬的人。如果本來就沒有好奇,我們(men) 隻不過是一隻長得像人的豬而已。
責任編輯: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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