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作者：薑廣輝、禹菲（薑廣輝、禹菲分別係湖南大學嶽麓書(shu) 院教授、博士生）

來源：《光明日報》

時間：孔子二五六八年歲次丁酉四月廿二日甲辰

           耶穌2017年5月17日

【光明論壇·溫故】

習(xi) 近平主席在“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開幕式上的演講中指出：“2013年秋天，我在哈薩克斯坦和印度尼西亞(ya) 提出共建絲(si) 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si) 綢之路，即‘一帶一路’倡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4年來，全球100多個(ge) 國家和國際組織積極支持和參與(yu) ‘一帶一路’建設，聯合國大會(hui) 、聯合國安理會(hui) 等重要決(jue) 議也納入‘一帶一路’建設內(nei) 容。‘一帶一路’建設逐漸從(cong) 理念轉化為(wei) 行動，從(cong) 願景轉變為(wei) 現實，建設成果豐(feng) 碩。”

【正文】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原本是漢代的民間諺語。桃樹和李樹向稱“嘉木”，陽春三月，桃花、李花為(wei) 大自然裝點了美麗(li) 景色；桃子、李子成熟，則成為(wei) 人們(men) 甜美的果實。桃樹和李樹不會(hui) 說話，但人們(men) 來觀賞桃李之花、采摘桃李之果，樹下自然形成蹊徑。

中國人自古喜歡桃李花色之美，《詩經·召南·何彼穠矣》說：“何彼穠矣，華如桃李。”桃樹種類頗多，花多粉紅之色，開花時節，芳菲爛漫。《詩經·周南·桃夭》讚頌桃花之美說：“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正因為(wei) 如此，人們(men) 常以桃花的顏色來形容美女麵容，如“麵似桃花”“人麵桃花”。李樹大者高丈許，樹之枝幹如桃，葉綠而多，花多白色。相比而言，李花不如桃花豔麗(li) ，但李花淡泊雅潔，月夜仰頭觀賞，花團錦簇，有如仙子降臨(lin) ，又非桃花可比。至於(yu) 果實，桃子養(yang) 生，民間有西王母仙桃會(hui) 的傳(chuan) 說。李子美容，《歲時紀麗(li) 》雲(yun) ：“立夏日，俗尚啖李。諺曰：‘立夏得啖李，能令顏色美。’是日婦女群作李會(hui) 。”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一語，最早見於(yu) 司馬遷《史記·李將軍(jun) 列傳(chuan) 》。李將軍(jun) 即漢武帝時的名將李廣，生平具有傳(chuan) 奇色彩。他善於(yu) 騎射，一次出獵，見草中石以為(wei) 虎而射之，箭鏃沒入石頭。他曾與(yu) 匈奴大小70餘(yu) 戰，匈奴人畏之，呼之“飛將軍(jun) ”。李廣一生清廉，所得賞賜皆分給部下，家無餘(yu) 財。他忠心耿耿，但不善言辭，命運不佳。其死後，天下人皆為(wei) 之流涕傷(shang) 感。《史記·李將軍(jun) 列傳(chuan) 》說：“‘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cong) 。’其李將軍(jun) 之謂也。餘(yu) 睹李將軍(jun) ，悛悛如鄙人，口不能道辭。及死之日，天下知與(yu) 不知，皆為(wei) 盡哀。彼其忠實心，誠信於(yu) 士大夫也。諺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言雖小，可以諭大也。”這是把李廣比作了桃李之樹。唐代顏師古解釋說：“蹊，謂徑道也。言桃李以其華實之故，非有所召呼，而人爭(zheng) 歸趣，來往不絕其下，自然成徑，以喻人懷誠信之心，故能潛有所感也。”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給我們(men) 什麽(me) 啟示？

一是行在言先。中國人本是重視“實踐”和“實效”的民族，不尚空談和清談。在《論語》中，可以看到孔子有這樣一種思想，在“身教”與(yu) “言教”關(guan) 係上，強調“身教”先於(yu) “言教”。《論語》載：“子曰：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古之人不敢輕立德言，怕自己做不到。《論語》又載：“子曰：君子欲訥於(yu) 言，而敏於(yu) 行。”是說行動要走在言論的前麵。《周易·係辭傳(chuan) 》也說：“吉人之辭寡，躁人之辭多。”這是說教育應培養(yang) 學生講求務實，先躬行而後論說，反對專(zhuan) 逞口舌之辯、嘩眾(zhong) 取寵的浮躁學風。嘩眾(zhong) 取寵雖然可能博得人們(men) 一時關(guan) 注，所謂“別有妖妍勝桃李，攀來折去亦成蹊”，但最終還是被人們(men) 厭棄。

二是公道自在人心。按舊史所論，李廣射藝精湛，戰功也多，屬於(yu) 該封侯而未封侯之人，因而後人有“馮(feng) 唐易老，李廣難封”之語。雖然李廣一生中未曾得到他應得的榮譽，但在當時士大夫和老百姓的心中，他贏得了尊重。所以司馬遷作《史記》，濃墨重彩專(zhuan) 門書(shu) 寫(xie) 了他一生的事跡，並加上讚語，給予褒獎，可謂“公道自在人心”。所以明代何良俊說：“夫仕宦者，不難於(yu) 獲上官之譽，而難於(yu) 得下民之心；不難得民心於(yu) 一時，而難係民思於(yu) 身後。”

三是得道多助。類似李廣的情況，各朝各代所在多有，班固《漢書(shu) 》專(zhuan) 門有《循吏傳(chuan) 》，一些為(wei) 民請命的好官非但未能得到朝廷褒獎，反而因為(wei) 不合“上意”被罷官，班固因而感歎說：“夫君子之為(wei) 政也，仁愛深矣。故其恩德淪於(yu) 骨髓，風烈播於(yu) 弦詠，攀轅遮道，而惜其罷去；號呼啜泣，而形於(yu) 戀慕，以至邀車駕而願借留，守關(guan) 門而求代罪，……申奉祠之禮，修服喪(sang) 之報，致恭於(yu) 丘墓，……蓋‘桃李不言，而下自成蹊’，非可驅而致之也已。”地方好官在任為(wei) 民辦事，得到人民的衷心擁戴，被永遠銘記。宋代王欽若等編著的《冊(ce) 府元龜》專(zhuan) 門設《遺愛》編，記錄自古以來為(wei) 人民所愛戴的地方官，記載了許多人們(men) 願為(wei) 之生、願為(wei) 之死的感人情景。

習(xi) 近平主席2013年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具有很大的感召力，4年來，得到100多個(ge) 國家和國際組織的積極支持，“一帶一路”建設“逐漸從(cong) 理念轉化為(wei) 行動，從(cong) 願景轉變為(wei) 現實，建設成果豐(feng) 碩”。“德不孤，必有鄰”“得道者多助”——“一帶一路”倡議充分體(ti) 現了當代中國的“道義(yi) 自信”。“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當代中國無疑正是“桃李”一般的嘉木。

責任編輯：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