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笑非】無小人無夷狄辨

作者：吳笑非

來源：“尊周書(shu) 院”

時間：孔子二五七六年歲次乙巳二月十五日壬午

         耶穌2025年3月14日

#經學辭典#剛長乃終

朱子雲(yun) ：“今人以為(wei) 陽不能無隂，中國不能無夷狄，君子不能無小人，故小人不可盡去。觀剛長乃終之言，聖人豈不欲小人之盡去耶？但所以決(jue) 之者自有道耳。”

【補充】

此事當以四相明之。太陽為(wei) 君子，恆心正位者。少陽為(wei) 士，恆心而不正位者。少陰為(wei) 無恆心而正位者。太陰為(wei) 小人，無恆心而不正位者。

君子之決(jue) 小人，能正其位，不能必有恆心也。故決(jue) 之乾，自外視之，皆不失位。自內(nei) 審之，三與(yu) 五同功，而三多凶，五多功，蓋太陽得位，而少陽不得，雖有恆心，適多疑也。二與(yu) 四同功，而二多譽，四多懼，蓋太陰之貪位易顯，而少陰之無恆難知也。故小人之安者，多譽於(yu) 君子之窮者。君子之謀道，有疑於(yu) 小人之謀位。是陰陽所以消長，雖至剛長之理，而小人又遇，君子又遯也。

夷夏之辨，太陽為(wei) 中國，服天子行禮樂(le) 。少陽為(wei) 新夷狄，服天子而失禮樂(le) 。少陰為(wei) 夷狄好冠，好禮樂(le) 而不服天子。太陰為(wei) 夷狄，不好禮樂(le) 不服天子。

中國之兼戎狄，夷狄之進中國，自外視之，無不親(qin) 中國也。且夷狄而好冠，有過譽於(yu) 諸夏而失禮者也。諸夏之失禮，有疑於(yu) 脅天子者矣。

君子之勝小人，則小人不敢失德，小人失其道德之稱，而為(wei) 心智之名，此小人所以能漸化也。然心智之不通，雖若君子，不足以有恆也，則貌若君子而竟失德也。於(yu) 是人不見心智之別，轉而作道德之稱也。

世多君子，道德非難事，小人能之；不見小人，心智不易辨，君子難為(wei) 。

夷夏之辨，在中國為(wei) 大一統，夷狄為(wei) 貴族製。夷狄貌若有君，貴族之有國王，臺吉之有大汗，銀行家之有總統，然其政實出貴族議會(hui) （senate），國王不過貴族之首席（president）而已。故夷狄之貌若服天子，貌若行禮樂(le) ，有何難？終不變其貴族壟斷也。其bourgeois dictatorship不除，聖人之道不能行於(yu) 其人也。

明乎夷夏，則可憂非無夷狄也，在夷夏之相變也。古者夷狄雖服義(yi) ，不過封建待之，未嘗以中國治之。及秦漢斥大王畿，九州郡縣，則吏有封建。然則或見天子為(wei) 天可汗，而不見蕭墻之內(nei) ，關(guan) 隴貴族之把持，南朝士族之傲惰，節度使之世襲，胥吏豪強之壟斷。君子北逐匈奴於(yu) 上六，而一陰又生於(yu) 下矣。是故聖人恨陽之不決(jue) ，未嘗憂陰之不液也。自外視之，天下若服於(yu) 王也。自內(nei) 視之，士族豪強又生於(yu) 郡縣矣。

昔者劉元海學於(yu) 東(dong) 京，詩書(shu) 左氏成誦，一日都督五部，則反以荼毒中國，何哉？蓋昔武帝北伐，決(jue) 陰也。而宣元新莽逞其餘(yu) 光，光武之廢度田，一陰遘於(yu) 下矣。黨(dang) 錮之禍，上下否矣。魏晉禪代，昧其觀而累其剝矣。

故所謂“中國不能無夷狄”者，徒見四夷來朝之虛榮，不治夷狄之假仁也。不知從(cong) 王事大，形勢耳，歸心禮樂(le) ，文教也。形勢易得，而文教難成。又不知禮樂(le) 之義(yi) ，尊王為(wei) 大，尊王者，大一統也，決(jue) 世卿也。世卿不去，一統不大，一統不大，尊王為(wei) 假，則所謂禮樂(le) 文教，非但不成其性，反以亂(luan) 其性。故四夷上服於(yu) 武帝，而世卿繼起於(yu) 宣元，夷狄不聚於(yu) 外，則遘於(yu) 內(nei) ，焉能為(wei) 無？故《春秋》辨夷夏，豈可斯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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