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顛倒夢想，弦歌不絕

壬寅年過去了，我們(men) 不懷念它。壬寅年不該草率地就過去了，可以不懷念，卻不能不銘記。

因為(wei) 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太多大事。可是仔細想想，哪一年又不是不少大事呢？所不同者，往年的大事大多與(yu) 己無關(guan) 、遙不可及，僅(jin) 僅(jin) 是工作生活的背景音和飯後茶餘(yu) 的龍門陣。而這一年，芸芸眾(zhong) 生都真正有了參與(yu) 曆史進程的切膚之感，每一條新聞都觸手可及，甚至主角就是自己。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這樣的機會(hui) 倒也著實難得。尤其對於(yu) 熱愛曆史的我們(men) ，平日隻能青燈黃卷發思古之幽情，這一年終於(yu) 可以親(qin) 臨(lin) 現場、細細品讀，靜觀生旦淨醜(chou) 悉數登場，笑看我相、人相、眾(zhong) 生相如泡如焰。許多過去無法理解的忽而便豁然了，譬如小時候常聽父輩講的他們(men) 的小時候，那段並不遙遠的曆史。所謂“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世殊事異，其致一也！

無論如何，壬寅年過去了，懷念也好，銘記也罷。站在癸卯年的門前，我們(men) 又該何去何從(cong) 呢？這一年聽得最多的是“我也沒有辦法”，或“都是被安排的”，或“都怪他們(men) 執行”，也或者，麻木、冷眼、逃避、嘲諷。佛說：“是身如幻，從(cong) 顛倒起。”“顛倒”者何？無非是忘了本分。“本分”者又為(wei) 何？簡單來說，就是作為(wei) 一個(ge) 社會(hui) 中的人、倫(lun) 理中的人應負的起碼的道德責任。比如該做的一定要做，不該做的一定不能做；比如在“沒有辦法”的時候能多做一點算一點，在“被安排”的時候能少做一點也算一點；比如，至少不去主動作惡、損人利己。

儒家講自強不息，還言當仁不讓、勇者無敵，其實說的都是這些道理。但現代人常常誤解其中深意，不知所謂強者、勇者並非從(cong) 事功角度而論，而是在倫(lun) 理意義(yi) 上倡導“顛沛必於(yu) 是、造次必於(yu) 是”，也即無論在什麽(me) 樣的境遇之下都不能忘了本分，都要做一個(ge) 堅守底線的強者、勇者。這些道理看起來都非常簡單，說起來也相當容易，但透過這一年的種種，捫心自問，情況如何呢？億(yi) 兆之心，交鶩於(yu) 利而非義(yi) ，天下紛然。難怪陽明先生一再強調“知行合一”，提醒“人須在事上磨”。

老子說：“太上，不知有之；其次，親(qin) 而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這一年有兩(liang) 位可愛的老人家走了，這一年有人發動戰爭(zheng) 眼看難以收場，我們(men) 忽然向往起某些時代，那些過去不懂珍惜的“不知有之”的靜好歲月。“太上”是道家的夢想，儒道相通，儒家也讚美無為(wei) ，隻是儒家“無為(wei) ”有更高的標準，要求盛德恭己如北辰，更要“乘桴浮於(yu) 海”而“弦歌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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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晶執筆